第202章：成立“智能交通指挥中心”，引入顶尖科技人才
手机屏幕上，“李副省长”四个字静静地亮着，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李瑞和苏晓激动的心情里，漾开一圈复杂的涟漪。
刚才还因任命文件而亢奋的空气，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李瑞脸上的红潮迅速褪去，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苏晓的眼神也沉静下来，不动声色地看着林舟，观察他的反应。
周书记的力挺，是将林舟推上了高台。而李副省长的这通电话，则是高台之下，第一个吹来的、试探方向的寒风。
在省委大院，没有人不知道张、李二位副省长在新能源项目上的角力。如今，周书记即将退休，格局未定，李副省长在这个节点打来电话，其意不言自明。
林舟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波澜。他只是看了一眼屏幕，然后将那份任命文件对折，轻轻放进公文包里，动作不疾不徐。
直到手机铃声响了七八下，似乎快要自动挂断时，他才按下了接听键，同时按下了免提。
“李省长，您好。”他的声音平静温和，听不出丝毫情绪。
“小林啊，祝贺你！”电话那头传来李副省长爽朗的笑声，带着一种长辈对晚辈的亲切，“刚刚在会上，听了你的报告，真是后生可畏，我们这些老家伙，都感到压力很大嘛！”
“李省长过奖了，我只是做了些基础的数据推演，纸上谈兵，离不开各位领导的把关和指导。”林舟的回答滴水不漏。
“诶，谦虚了不是？”李副省长的语气一转，显得更加热络，“周书记把这么重的担子交给你，是对你的信任，也是对我们省年轻干部的期许。我打电话过来，就是想跟你说，放手去干，不要有顾虑！如果在项目推进中，遇到什么困难，特别是资金和跨部门协调上的问题，随时可以来找我。我分管经济工作，一定全力支持！”
这番话说得漂亮极了。既表达了支持，又点明了自己的权力范围——资金和协调，这正是“立体交通”项目最需要的两大命脉。这与其说是支持，不如说是一种不动声色的“权力宣告”。
李瑞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仿佛能看到电话那头，李副省长正微笑着，等待林舟做出一个“聪明”的表态。
林舟也笑了笑，声音里带着真诚的感谢：“谢谢李省长的关心和支持。省委成立总指挥部，就是为了集全省之力打好这场攻坚战。周书记在会上也强调了，项目要由省委直接领导。有省委做坚强后盾，我们一线做事的人，心里就踏实多了。”
他巧妙地将李副省长的“个人支持”，归入了“省委的集体领导”这个大框架下。既没有拒绝，也没有接受，只是强调了自己听命于“省委”，而不是任何个人。
电话那头，李副省长的笑声停顿了片刻。
那短暂的沉默，让办公室里的空气都仿佛稀薄了几分。
“呵呵，对，对。”李副省长再次笑了起来，只是这次的笑声，似乎没有刚才那么爽朗了，“有省委的支持，那就好。你们年轻人，有想法，有干劲，这是好事。不过，也要注意方式方法，稳扎稳打嘛。省城的情况很复杂，很多事情，不是光靠数据就能解决的。”
这句看似关怀的提醒，已经带上了一丝敲打的意味。
“您说的是。”林舟的语气依旧恭敬，“所以我们第一步，就是要把指挥中心建立起来，把全国最顶尖的专业人才请过来。专业的事，还是要交给最专业的人来办。我们一定多听取各方专家的意见，把方案做扎实，绝不辜负省委的信任。”
他再次将话题拉回到了工作本身，并且强调了“专业”和“专家”，等于婉转地表明，这个项目将以技术和数据为导向，而非人事关系。
李副省长似乎也意识到，在电话里和这个年轻人绕圈子，占不到任何便宜。他“嗯”了一声，最后说道：“好，那你们先忙，我就不打扰了。记住我的话，有困难，随时找我。”
“好的，再次感谢李省长。”
电话挂断。
李瑞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的后背都出了一层薄汗。他看着林舟，眼神里满是佩服。这通电话，就像一场没有硝烟的太极推手，林舟不退不进，不粘不脱，看似处处恭敬，却又守住了自己的核心阵地。
“他这是在划定势力范围了。”苏晓一针见血地指出。
“他划他的，我们建我们的。”林舟收起手机，脸上恢复了惯常的冷静，“走，去看看我们的‘战场’。”
半小时后，一辆普通的公务车停在了省城东郊的一片旧工业区。
这里曾经是省纺织厂的旧址，几栋巨大的苏式红砖厂房，在夕阳下显得沉默而萧瑟。厂区早已废弃，墙壁上布满了斑驳的印记和褪色的标语。
林舟带着李瑞和苏晓，走进了其中最大的一间厂房。
推开沉重的铁门，一股尘封已久的气味扑面而来。巨大的空间里空空荡荡，只有几根承重的立柱，像沉默的巨人。阳光从高高的天窗斜射下来，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投下道道光柱，无数尘埃在光柱中飞舞。
“林哥，我们……就在这儿？”李瑞看着这如同废墟般的环境，有些发愣。他想象中的指挥中心，应该是窗明几净，充满科技感的现代化办公室。
“对，就在这里。”林舟走到厂房中央，环顾四周。
他看中的，正是这里的“空”。一张白纸，才好画最美的图画。这里远离市中心，也远离了省委大院那无处不在的目光和人情网络，能让团队沉下心来做事。
“苏晓，这里的产权归属，尽快和市国资委接洽，以‘省城交通改善总指挥部’的名义，办理长期租用或划拨手续。同时，联系最好的设计和施工团队，我需要在一个月内，把这里改造成一个集数据中心、指挥大厅、研发实验室和办公区于一体的现代化空间。”
“一个月？”苏晓的眉头蹙了一下，但只是一瞬，便恢复了平静，“我来协调。”
林舟又转向李瑞：“从现在开始，你的任务，就是为这个空壳子，注入灵魂。”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纸，递给李瑞。
李瑞接过来一看，顿时愣住了。那是一份招聘启事草稿，标题是：《寻找能与城市交通数据共舞的诗人》。
下面的职位描述更是奇怪：
“职位一：数据架构师（别名：城市脉络的解剖者）
要求：能从百万级并发数据流中，嗅出风暴来临前的气味；痴迷于构建优雅、坚固且能自我进化的数据模型；能听懂二进制代码在深夜发出的牢骚。”
“职位二：AI算法工程师（别名：交通大脑的筑梦师）
要求：坚信0和1是世界上最美的语言；能用算法为拥堵的街道写一首疏导的十四行诗；你的模型，不仅要能预测未来，还要能创造未来。”
“职位三：……”
李瑞看得眼花缭乱，他抬头看向林舟，表情哭笑不得：“林哥，这……这是招聘启事？‘与数据共舞的诗人’？这写出去，人家会不会以为我们是骗子？”
“看得懂的人，不会觉得是骗子。”林舟的嘴角，难得地勾起一抹弧度，“我要的不是循规蹈矩的工程师，我要的是天才，是疯子，是能把数据玩出花儿来的人。常规的招聘渠道，招不来这样的人。”
他指了指启事的最下方：“把这份东西，翻译成英文，发布到Github、Stack overflow和几个全球顶级的开源社区里去。不用留联系电话，只留一个加密邮箱。能找到这个邮箱，并且发来一份能让我看懂的‘情书’的人，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李瑞看着林舟，忽然明白了。
这根本不是招聘，这是一场顶级的“黑客”挑战赛。门槛设在了天花板上，能跨进来的，绝对是怪物级别的存在。
他心中的疑虑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能和这样一群“怪物”共事，去打造一个前所未有的“交通大脑”，这对于任何一个技术人员来说，都是无法抗拒的诱惑。
“我马上去办！”李瑞把那张纸小心翼翼地折好，揣进兜里，仿佛揣着一张寻宝图。
接下来的半个月，指挥部的筹备工作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推进着。
苏晓展现出了她强大的执行力和协调能力，在各种繁琐的审批流程中杀出一条绿色通道，设计图纸一周内敲定，施工队三班倒，二十四小时不间断施工，旧厂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着蜕变。
李瑞则像着了魔一样，一头扎进了网络的海洋。他亲自将那份“诗人招聘启事”发布出去，然后每天守在那个加密邮箱前，像一个等待戈多的人。
起初的几天，邮箱里空空如也。李瑞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林哥的玩法太超前了，根本没人理会。
直到第五天夜里，第一封邮件进来了。
没有简历，没有自我介绍，只有一个链接。
李瑞怀着忐忑的心情点开链接，浏览器跳转到了一个在线的模拟器页面。页面上，是一个简陋的、由线条构成的城市路网模型，无数的光点在其中移动，很快就堵成了一片。
紧接着，一行代码在模型下方自动敲出，模型中的光点开始以一种奇妙的韵律重新流动起来，拥堵竟然在几秒钟之内就得到了缓解。
最后，屏幕上只留下了一句话：
“诗写得不好，勉强算是打油诗。如果大脑需要一个‘小脑’来负责运动协调，可以聊聊。”
李瑞的瞳孔猛地收缩。
这个模型解决拥堵的思路，与他之前的设想完全不同，却又高明了不止一个层次。对方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洞悉了他们想要做什么，并且给出了一个优化方案的雏形！
他激动地几乎要跳起来，立刻回复邮件，邀请对方前来面谈。
三天后，一个年轻人出现在了正在施工、到处都是脚手架和电线的指挥中心门口。
他看起来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穿着一件印着“hello, world!”的连帽衫，脚上踩着一双人字拖，头发乱糟糟的，背着一个双肩包，正一脸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由旧厂房改造的工地。
李瑞一眼就认出了他，快步迎了上去：“你好，是‘小脑’先生吗？”
年轻人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叫我齐猿就行，奇怪的奇，猿猴的猿。”
他伸手指了指正在吊装的一块巨大屏幕，那是未来指挥大厅的主屏幕。
“你们这套硬件方案，是谁做的？”齐猿问道。
“是我做的，怎么了？”李瑞有些自豪，这套方案他熬了好几个通宵，参考了国内外最顶尖的指挥中心设计。
齐猿挠了挠头，一脸认真地看着他，说出了一句让李瑞差点当场石化的话。
“没什么，就是想提醒你一下。按照你这个方案建，你得到的不会是一个‘交通大脑’。”
他顿了顿，用一种近乎同情的眼神看着李瑞。
“你会得到一个全世界最昂贵的植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