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县城像一头疲惫的巨兽，在零星灯火中沉寂。
我和苏青出现在城北一家24小时营业的“蓝岛咖啡馆”对面。这里是苏青所知的，“特事科”一个对外的、非正式的情报监听点。它看起来与街角任何一家普通的咖啡馆别无二致，但苏青告诉我，里面至少有两个人身上带着“公门”特有的、混杂着秩序与煞气的特殊气息。
“准备好了吗？”苏青低声问。她的脸色依旧不太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锐利。我们制定了一个简单而冒险的计划——制造一场足够引起“特事科”兴趣，但又不会立刻被当成危险分子镇压的“冲突”。
“嗯。”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紧张。这将是我们第一次主动踏入另一个未知的漩涡。
我们穿过马路，推开了咖啡馆那扇沉重的玻璃门。
铃铛轻响。
店内灯光昏黄，只有寥寥几个客人。一个穿着考究、在看报纸的中年男人坐在角落；一个像是熬夜写代码的年轻人戴着耳机，敲击着键盘；吧台后，酒保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杯子。
我的灵觉悄无声息地扫过。角落看报的中年男人，气息沉静内敛，如同蛰伏的岩石；而那个看似普通的酒保，指尖缭绕着一丝极淡的、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能量波动，带着一种程序化的警惕感。
就是他们。
我和苏青走到吧台前。
“两杯黑咖啡，谢谢。”苏青的声音带着一丝刻意的、不易察觉的颤抖。
酒保抬起眼皮，懒洋洋地看了我们一眼，尤其是在我身上多停留了一瞬。我能感觉到他那程序化的警惕感提升了一档。他默不作声地开始操作咖啡机。
就在这时，苏青仿佛体力不支，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碰倒了吧台上的一个糖罐。
“啪嚓！”
瓷罐摔碎的声音在寂静的咖啡馆里格外刺耳。
几乎在同一时间，苏青肩头那只一直收敛着光芒的玉蝉，极其短暂地、失控般地闪烁了一下！一股虽然微弱、但品质极高、迥异于寻常修行者的灵气波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荡漾开来！
“对不起！对不起！”苏青连忙道歉，手忙脚乱地要去收拾。
而我也适时地上前一步，伸手去扶她，体内“守心”法门自然流转，一股温和、纯净的守护气息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与苏青那一闪而逝的灵压形成了某种奇异的呼应。
这一刻，我们两个“修行者”的身份，以及苏青“受伤虚弱”的状态，如同黑夜中的萤火虫，清晰地暴露在了那两个“特事科”成员面前。
角落里，那个看报纸的中年男人缓缓放下了报纸，目光平静地投向我们，那目光仿佛带有重量，让人无所遁形。
吧台后的酒保，擦拭杯子的动作停了下来，眼神变得锐利如鹰。
成了！
“两位，没事吧？”酒保开口了，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审视意味。
“没、没事，不好意思，打碎的东西我们赔。”我连忙说道，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带着受伤同伴、有些惊慌失措的普通年轻修行者。
中年男人站起身，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他身材匀称，穿着普通的夹克，但每一步都带着一种千锤百炼的沉稳。他看了看地上的碎片，又看了看脸色苍白的苏青，最后目光落在我身上。
“这位女士似乎需要休息。”他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我们后面有个安静的休息室，不介意的话，可以进去坐坐。”
这不是询问，而是通知。
我和苏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鱼已上钩”的讯号。
“那……那就麻烦您了。”我表现出适当的感激和一丝不安。
酒保从吧台后走出来，示意我们跟他走。中年男人则走在最后，隐隐形成了夹击之势。
我们穿过一条 short 的走廊，来到一扇没有任何标识的金属门前。酒保在门旁的电子锁上按了几下，门无声地滑开。
里面是一个风格极其简洁、甚至有些冰冷的房间。纯白的墙壁，金属桌椅，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只有角落有几个闪烁着细微指示灯的设备。这里的空气带着一股淡淡的、类似臭氧的味道，似乎能隔绝内外的一切气息。
“坐。”中年男人指了指椅子，自己则在对面坐下。酒保关上门，抱着手臂靠在门边，封锁了出口。
房间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而正式。
“我叫郑涛，负责本地一些‘特殊事务’。”中年男人开门见山，目光如炬，先看向苏青，“这位女士，如果我没看错，你伤得不轻，灵力性质特殊，并非本地常见路数。”
他又看向我，眼神更加锐利：“而你……年轻人，你的灵力让我感觉很熟悉，也很……意外。如果档案没错，你叫陈默，是青云观近期一系列骚动的核心人物。”
他果然什么都知道！官方机器的情报能力远超想象。
“郑先生，”我稳住心神，按照计划，由我作为主要对话者，“我们来找您，不是为了求助，而是希望进行一次……信息交换。”
“哦？”郑涛眉毛微挑，似乎来了兴趣，“你们想用什么，交换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抛出了我们的筹码：
“我们用青云观炼制‘神药’的核心证据——包括他们抽取生人精气、血液炼制邪药的具体地点、部分过程，以及……他们为何如此急切想要除掉我这个‘守心’传人的原因线索。”
我顿了顿，迎着他骤然变得无比锐利的目光，清晰地说出了我们的条件：
“交换你们所掌握的，关于青云观背后更大阴谋的情报，以及……官方层面的有限度庇护，为我们争取一段安全的‘成长时间’。”
“我们，需要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