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笑七对于钱景尧老先生的心理估摸得很正确。那天傍晚两个杀手飞临海市后,在机场附近的一个公用电话亭给北京的钱景尧打来报安电话沟通,就再无音讯。两个杀手在准备刺杀谭笑七前,曾经仔细研究过谭家大院的平面图,这张图详细到谁住在哪个房间都标注得一清二楚,很明显这是大院内部有人提供的情报,也就是说有人因为钱泄露了内情。
对于钱景尧的杀手来说,谭家大院的薄弱环节就是外边路灯光线照不到的地方,至于围墙或者建筑的高度都不在杀手眼里,这点谭笑七暂时还没意识到,包括大院里有人出卖情报的事。
眼下对于双方最紧要的是两个杀手的下场,谭笑七坚信钱景尧最近不会派,也派不出杀手,钱景尧则是急于得知两个杀手到底去哪里了,在他看来,谭笑七平安无事,那自己的杀手不是被反杀了,就是已经叛逃。
进一步分析,如果两个杀手被反杀,那么势必在谭家大院周围会有着很大的动静,枪战,搏斗,鲜血,遗体和动静应该并存,会有附近的邻居报警,会有中心分局的警员出动,甚至人民医院的救护车到场,不管怎么说,谭家大院周边应该发生一场像是拍电影那样的热闹才对。
可是谭家大院前一天傍晚到次日早晨,什么动静都没有,钱景尧早晨派去的观察哨说,只看见谭笑七和魏汝之应该是吃了早饭后沿着谭家大院散步,然后便开车去了22号大楼。
以老谋深算着称的钱景尧不得不推算,两个杀手临阵倒戈了。
最大的可能就是,两个杀手到了海市,以不为钱景尧了解的方式和谭笑七联系上了,如果真是这样,问题就严重了,两个杀手肯定会向谭笑七泄露钱景尧基地的秘密。这才是钱景尧最害怕的,以至于一想到这个,老先生就想给谭笑七打个电话一询究竟。
这就是官威,钱景尧不去想自己派人给谭笑七的茶叶里置放强碱,不去想自己派大卡车去撞杨一宁的凌志,不去想自己派杀手去屠戮谭笑七,当他因为杀手这件事想不明白时,居然要给谭笑七打电话去问个明白。
也是没谁了!
于是当魏汝之已经到达北京,东奔西走地给自己找三个以上的住处时(狡兔三窟嘛),正在22号大楼二层接待来访的三亚老一秘书的谭笑七,接到了钱景尧的电话,他并不知道来电话的是谁,那时的电话机也没有来电号码显示,但是鬼使神差地,谭笑七开了免提,只听扬声器里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道,“谭笑七吗,我是钱景尧!”
于是三亚老一秘书浑身一激灵,体制内的他怎么会不知道钱景尧是谁,在官场浸淫多年的秘书对着谭笑七向外一指,意思是您踏实打电话,我马上出去!
谭笑七对着秘书一笑,拿起话筒,“哟,领导怎么今天有心情给我打电话了?”
“你前几天在五指山牟别墅见了谁谁?”钱景尧很不喜欢叫那个名字的人。
“按规定这种消息我不能告诉别人!”谭笑七戏谑地回答,他摸不清老狐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谭笑七咱们打开窗户说亮话,前天夜里我派去的两个人是不是被你招安了?”钱景尧振振有词,也是对他实力的自信,也就是说对谭笑七的轻看。
“我听不懂领导什么意思,不过您老派人给我给我茶叶里下强碱,害死我好妹妹,大卡车在昆山撞我媳妇的凌志,这笔账咱们是不是应该好好算算?”
“屁的干妹妹,你们俩都没上过床,你和你所谓的媳妇也没有肉体关系,我说的对吧?”
“领导您说话真粗俗!”
“好了别废话,这两件事就算过去了,我赔你30个,也不再打压新能源股票,你现在老老实实告诉我,我派去的两个人是不是投奔你了?”
谭笑七知道干脆利落的回答是或者不是,都不会让老家伙相信。以钱景尧对自己的了解,或者含含糊糊的应一下,他才会相信,也可以给他一点震慑,求的智恒通平稳发展一段时间。
“钱老,这个事我答应了中间人不能吐露一个字,希望您们理解,再有赔偿30个不够,最少45个,我希望今天下班前,打到我智恒通北京公司的账上!”说完谭笑七挂了电话。
谭笑七一扭头,看见三亚老一秘书在玻璃门外眼神亮晶晶的看着自己,旁边是虞大侠和吴德瑞,这两双眼神显得莫名其妙。
谭笑七深深松了一口气,有请老一秘书进来继续谈,告诉他说,自己暂时不考虑德国汽车在海南岛建立销售中心一事,而且就算考虑,三亚肯定是岛上最后一家。至于其他合作,要看是什么项目类别,眼下自己最有兴趣的就是在岛上兴建一座科技水平最高的游泳馆。
秘书牢牢记得钱景尧的声音,去年钱景尧来过三亚,秘书有幸见过大领导,他记得刚才电话里的声音就是领导专有的那种破锣嗓子。
于是老一秘书驾车疾速回到三亚,向老一报告说他亲耳听到钱老给谭笑七打电话,直接自称是钱景尧。
送走老一秘书后,谭笑七随手按下电话机快捷键1,那是邬总北京办公室号码,谭总问邬总眼下最想去哪里度假,邬总下意识地说最想去南京汤山泡个温泉,洗去一身疲惫。
于是谭笑七告诉邬总说,咱们明天汤山温泉见。
邬总诧异地问谭总,现在这个形势,怎么可以去泡温泉。
谭笑七告诉邬总,钱景尧暂时求饶了,下午会打到智恒通北京账户上45个,所以咱们可以临时放松一下。
邬总先是迟疑片刻,然后惊喜道“这笔钱你打算怎么处理?”
“和上次一样,都打到国外去,给灵芸以后在阿根廷搞中介,还有给孙农做训练营经费,咱们只能轻松片刻,钱景尧那个人就是花钱买一时的平静,这也算利好吧,咱们赶紧做点新闻宣传,把股价拉上去。”谭笑七平静地说。
“那你还想度假,咱俩没这个时间吧。”邬总有点喜忧参半。
“放松一下还是很必要的,关键是我想你了。”
邬总红着脸挂了电话,投入紧张的忙碌之中,按照安排,灵芸大后天要去阿根廷了,饯行宴会将在便宜坊举行,还邀请了杨一宁,杨爸,和李瑞华。
邬总虽然不知道谭总是怎么做到让钱景尧暂时低头的,但她知道应该很不容易,所以要充分利用这个时机,尽可能多的挽回之前的损失。还有正在洽谈签约的项目抓紧进行。
吴德瑞汇报谭总说,谭家大院周围的全部商铺和商亭已经全在智恒通名下,大个子甚至还外延了三百米,就是说他已经将谭家大院周边三百米内的所有商铺尽收,谭笑七忽然觉得这个事情很不错,借机收一波房地产,以后肯定会升值。
接了钱景尧的电话,谭笑七彻底放松下来,他曾经考虑过钱景尧都电话是不是缓兵之计,然后趁着智恒通的疏怠给自己致命一击。
反过来一想,以小个子的直觉感到不可能,自己和钱景尧还没到不死不休的地步,钱老肯定自己招安了两个杀手,肯定在弥补消息泄露带来的危机,当然了,一旦钱景尧确认杀手并没有被招安,那么势必重启战时状态,谭笑七只希望那一天来的越晚越好。多一天,自己的实力就会多提高一天对抗钱景尧的把握就会多一分。
杨一宁觉得自己在家里已经闲的生蛆,但是不管杨爸汤容容还是灵芸,都坚决把她按在床上休息,灵芸充分发挥大家闺秀第一婢女的身份,每天煲汤做菜,把杨一宁养得肥肥胖胖的,体重直线增加了十斤,当杨队猛一照镜子时发现完蛋了,自己这个样子,没办法去见谭笑七,更谈不上开房共度良宵,太难看了!
因为灵芸随时侍奉身边的原因,杨队几乎没什么空当儿和谭笑七通电话,五天里俩人就通过一次电话,还是杨队借灵芸偶然闹肚子蹲在卫生间里抓紧时间打的,颇有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感觉,一想到再过几天灵芸就要飞往阿根廷,杨一宁是既不舍,又期待,她已经下决心,要和灵芸询一辈子好姐妹,不过近期俩人还是分开为好,嗯,分开,一定要暂时分开一段时间,杨队已经觉得自己要喘不过气了,还有她和马维民通话,马队指示她休假完毕后去太原,将钟山牌手表系列杀人案所有线索再捋一遍,然后再回海市。
总之,这个时刻最轻松的就是谭笑七,而伺机出击的是在山西的杀手,钱景尧知道谭笑七会是什么状态,所以他指示潜伏在清徐县的杀手出动。钱景尧这样做,是因为他和山西老一是死敌,他就是要把那里搞乱,至于钟山牌手表,无非是之前听褚红兵提过一次而已,顺手的事,给那个杨一宁添掉麻烦,对钱景尧来说是件快乐的事。
于是当灵芸和杨一宁在湾流四型舷梯前依依不舍紧紧拥抱时,又一具身边有一块钟山牌手表的遗体在清徐县出现,这次是个男人,该县负责宣传的办公室秘书,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