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天的龙海,海风带着不同寻常的躁动。游街的队伍刚走到码头,我就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异样——海面太过平静了,平静得像一块凝固的墨玉,连最细微的浪涛声都消失了。
“爸,你看那边。”雪儿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她指着远处的海平面,眼神里没有惊讶,反而带着一丝了然的笑意。
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心脏猛地一缩——海面上,不知何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人影。他们静静地悬浮在水面上,脚下没有船,也没有任何支撑,就那样笔直地站着,黑色的衣袍在海风中猎猎作响,周身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威压,竟让空气都变得凝滞起来。
粗略一数,人数竟有上万,看这规模,怕是占了整个魔界的三分之一。
巡逻车停下了,金乱臣瘫在铁柱上,原本麻木的眼神此刻充满了惊恐——他是邪修,对魔界的气息最为敏感,那些人身上的力量,让他从骨子里感到恐惧。
码头上的百姓和士兵也发现了异常,纷纷停下脚步,警惕地看着海面上的不速之客。张将军握紧了腰间的刀,低声道:“将军,这些是什么人?气息好重。”
我没说话,只是看向身边的雪儿。她的反应太镇定了,镇定得不像一个十五岁的少女面对未知强敌时该有的样子。
果然,雪儿往前迈了几步,走到码头边缘,对着海面上的人影笑了笑。那笑容清浅,却像一道无声的指令。
下一秒,海面上的上万道人影同时动了。他们齐齐单膝跪地,黑色的衣袍在水面铺展开,像一片骤然绽放的墨色花海。
“我等,参见首领青木弘雪!”
震耳欲聋的呼喊声冲破海面的宁静,带着绝对的恭敬和臣服,回荡在龙海的上空。每个字都像重锤,砸在码头上每个人的心上。
首领?青木弘雪?
我看着身边的雪儿,她的全名是青木弘雪,这是我给她取的名字,随我姓青木,弘字取“弘大”之意,雪字是希望她心净如白雪。可我从没想过,这个名字会被上万魔界之人齐声呼喊,带着如此沉重的分量。
百姓们彻底懵了,士兵们也瞪大了眼睛,手里的兵器差点掉在地上。张将军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憋出一句:“雪……雪元帅是魔界首领?”
雪儿没回头,只是对着海面上的人抬手:“起来吧。”
“谢首领!”上万道人影同时起身,依旧站得笔直,目光齐刷刷地落在雪儿身上,充满了敬畏。
这时,四道身影从人群中走出,率先踏上码头。他们都很年轻,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正值少年时期,却气度非凡,身上的威压比其他人更甚。
走在最前面的是个穿着鸦青色长袍的少年,头发乌黑如墨,眼瞳是深不见底的黑,周身仿佛有无数鸦羽在盘旋——正是寒鸦一族的族长,四大护法之首,鸦祖。
紧随其后的是个红衣少年,肤色白皙得近乎透明,眼瞳是血色的红,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却让人不敢直视——血族一族的族长,四大护法排名第二的血瞳。
第三个是个穿着灰黑色衣袍的少年,周身缠绕着淡淡的火焰,却透着刺骨的寒意,手指微动间,地面便凝结出一层薄霜——烬灵一族的族长,排名第三的霜烬。
最后一个是个穿着月白色衣袍的少年,气质空灵,仿佛随时会融入风中,眼神里带着悲悯,却又藏着疏离——灵媒一族的族长,排名第四的幽雨。
这四人,正是雪儿亲自培养的四大护法。
我终于明白过来。那天在码头击溃金乱臣后,雪儿曾独自待了很久,想来就是在那个时候,用秘术传音给了鸦祖,让他带三分之一的魔界之人来龙海。她早就想到了,龙海的兵再强,终归是凡人,面对邪修和潜在的威胁,需要更强大的力量来守护。
“鸦祖,血瞳,霜烬,幽雨。”雪儿看着四人,语气平静,“一路辛苦了。”
“为首领效力,不辛苦。”鸦祖率先开口,声音低沉如夜鸦。
血瞳笑了笑,血色眼瞳里闪过一丝暖意:“首领召唤,我等自当即刻赶来。”
霜烬点点头,声音带着火焰灼烧般的质感:“龙海的气息,比魔界清新。”
幽雨微微躬身,声音空灵:“已按首领之意,带三分之一族人前来,随时听候调遣。”
雪儿转头,看向码头上目瞪口呆的众人,提高了声音:“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鸦祖,寒鸦一族族长;这位是血瞳,血族族长;这位是霜烬,烬灵一族族长;这位是幽雨,灵媒一族族长。他们是我请来的帮手,以后会和我们一起守护龙海。”
她顿了顿,又对四大护法说:“这位是张将军,龙海的左膀右臂;这位是李都尉,练兵一把好手;还有在场的各位弟兄、百姓,都是龙海的家人。”
四大护法对着众人微微颔首,虽然神色各异,却都带着基本的礼貌。张将军和李都尉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拱手还礼,只是动作还有些僵硬。
百姓们的恐惧渐渐被好奇取代,小声议论起来:“原来雪元帅是魔界首领啊……”“他们看起来也不像坏人……”“只要能护着龙海,管他是哪来的呢!”
雪儿似乎很满意这局面,随即话锋一转,目光落在四大护法身上,语气陡然变得严肃:“有件事,我要亲自交代你们。”
鸦祖四人立刻收起所有神色,躬身听令:“请首领吩咐。”
雪儿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这位是我爸,青木弘一。”
四大护法齐齐看向我,眼神里带着审视,却更多的是恭敬。他们齐声喊道:“青木将军。”
我对着四人微微点头,心里百感交集。我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被魔界的四大护法如此称呼,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我身边的这个丫头。
“我爸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雪儿的声音清晰地传遍码头,“你们见他如见我,若是遇到不长眼的垃圾欺负他,不必请示,直接杀了便是。”
这话一出,连四大护法都愣了一下,随即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首领护父,早已刻入骨髓。
雪儿还在继续说,每个字都掷地有声:“另外,只要我不在龙海,他就是第二个能对你们发号施令的人。他的安全,比我自己的还重要。如果他出了什么事,受了什么伤,我第一个唯你们是问!”
最后一句话,带着冰冷的杀意,让空气都仿佛冻结了。四大护法感受到那股毫不掩饰的怒意,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单膝跪地,姿态无比恭敬。
“我等,谨遵首领青木弘雪之令!”四人齐声说道,声音里带着绝对的忠诚,“必护你父青木弘一周全!”
他们身后的上万魔将魔兵,也纷纷单膝跪地,黑色的衣袍在码头边缘铺成一片,声势浩大。
“我等,谨遵首领青木弘雪之令!必护你父青木弘一周全!”
整齐划一的呼喊声再次响彻海面,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却仿佛被黑色的衣袍吸收,只剩下那份沉甸甸的承诺,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我看着身边的雪儿,她的侧脸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眼神却依旧锐利。这个十五岁的丫头,用她自己的方式,为我撑起了一片最坚固的屏障。她不仅是龙海的元帅,是魔界的首领,更是我永远的女儿,是那个会把“护着爸爸”刻进骨子里的小棉袄。
“起来吧。”雪儿抬手,语气恢复了平静,“鸦祖,你带一部分人熟悉龙海的防务;血瞳,你负责和张将军对接,协调兵力;霜烬,你去检查防御工事,有薄弱之处立刻加固;幽雨,你感应一下龙海的气场,看看有没有隐藏的威胁。”
“是!”四大护法领命起身,立刻分头行动。鸦祖走到张将军身边,低声交谈起来;血瞳则跟着李都尉去了军营方向;霜烬抬手召出一道火焰,朝着防御工事飞去;幽雨闭上眼,周身泛起淡淡的光晕,显然在感应气场。
码头上的气氛渐渐缓和下来。百姓们看着魔兵们有条不紊地行动,脸上的恐惧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好奇和安心。有个大胆的小孩,指着血瞳的红衣问:“大哥哥,你的衣服好红呀,像过年的红包!”
血瞳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血色眼瞳里竟透出几分温柔:“嗯,像红包,能带来好运的那种。”
小孩被他逗笑了,跑开时还喊了句:“谢谢大哥哥!”
我牵着雪儿的手,看着这奇妙的和谐画面,忽然觉得,龙海的未来,似乎比我想象的更安稳。
回到将军府时,“天海”群里的消息已经刷到了几千条,比前六天加起来的还多。
【亲兵小赵】:(发了段海面上万魔兵单膝跪地的视频,配文“我今天算是开了眼界!雪元帅居然是魔界首领!那场面,比阅兵还震撼!”)鸦祖大人刚才来营里视察,还指点了我几招枪法,太厉害了!他说我有天赋,让我有空去找他请教!(后面跟了两百个“激动到语无伦次”的表情包)
【张将军】:(发了段自己和鸦祖交谈的录音,两人在讨论防御部署,语气相当融洽)妈的!老子活了四十岁,今天才知道雪元帅还有这身份!鸦祖这小子看着年轻,懂的比老子还多!刚才讨论海防,他提的几个点子,简直说到了点子上!以后龙海有这帮手,何愁不太平!
【李都尉】:(发了张血瞳和新兵们聊天的照片,血瞳正笑着听一个新兵讲训练趣事,配文“血瞳大人一点都不像传说中的血族,还挺随和的。他说血族的速度能用来侦查,回头要教弟兄们几招提速的法子,期待!”)对了,雪元帅护着将军的样子,太霸气了!“欺负他直接杀了”,这话听得我热血沸腾!
【老将军】:(发了段语音,笑得中气十足)好小子!青木,你养了个好女儿啊!魔界首领!这身份够响亮!老子就说雪儿丫头不简单,果然藏着这么大的本事!幽雨那小子刚才来我这了,说我体内有股老寒气,用灵媒术帮我顺了顺,现在浑身舒坦!这四大护法,个个都是好样的!
【五大器灵-灵珑】:(发了段霜烬用火焰加固防御工事的视频,火焰在他手里像听话的孩子,配文“霜烬哥哥好厉害!他说这火焰叫‘烬冰’,能烧也能冻,比雪剑哥哥的冰蓝剑还厉害!雪剑哥哥气得脸都白了,哈哈!”)主人刚才偷偷跟我说,早就想把他们叫来帮忙了,就是怕吓到大家,现在看来,大家好像很喜欢他们呢~
【黄小桃】:(发了张幽雨闭眼感应气场的照片,配文“幽雨大人好仙啊!像画里走出来的一样!他刚才路过市集,还帮王婆婆找到了走失的猫,说是用灵媒术跟猫沟通了,太神奇了!雪元帅太厉害了,连魔界的人都这么好!”)
【阿福】:(发了张漫画,画着雪儿站在中间,左边是龙海的将领士兵,右边是四大护法和魔兵,我被雪儿护在身后,配文“龙海天团再添猛将!雪元帅:我爸我护着,龙海我守着,谁来都不好使!”)我赌以后没人敢惹青木将军了,四大护法加上万魔兵护着,比铜墙铁壁还结实!以后龙海的安全指数,直接爆表!
雪儿靠在我怀里,翻着群消息,笑得眉眼弯弯。“你看阿福,就知道胡说。”
“他说得没错。”我捏了捏她的脸颊,心里暖得发胀,“有你在,有他们在,龙海会越来越好的。”
“那是当然。”她扬起下巴,眼里闪着骄傲的光,“以后,我不仅要护着龙海,还要护着你,让你每天都开开心心的,什么都不用愁。”
“好。”我搂着她,看窗外的阳光洒满庭院,海风带着魔界之人身上特有的气息,却并不难闻,反而像是融入了龙海的空气里,成了这片土地新的一部分。
我知道,从今天起,龙海将不再只是凡人的龙海,它将是凡人与魔界共同守护的家园。而这一切的起点,只是因为一个十五岁的少女,一句“我要护着我爸”,一份想要守护所有珍视之物的决心。
怀里的雪儿打了个哈欠,往我身上蹭了蹭:“爸,我有点累了。”
“累了就睡会儿。”我轻轻拍着她的背,“剩下的事,有爸爸呢。”
“嗯。”她闭上眼睛,很快就呼吸均匀起来。
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她恬静的睡颜上,也落在我紧握着她的手上。我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或许会有新的挑战,但只要我们父女俩在一起,有龙海的弟兄,有魔界的助力,就没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
龙海的海,依旧在翻腾;龙海的风,依旧在吹拂。只是从今天起,它多了一份来自魔界的守护,多了一个少女首领的传说,也多了一段关于“护父”与“守护”的,更长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