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裹着水汽吹过来,带着几分刺骨的凉。浑浊的溪水翻涌得越来越急,“咕嘟”声此起彼伏,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在水下蓄力,原本清澈的河床渐渐露出暗褐色的淤泥,水面上还飘起几缕黑色的絮状物,凑近了闻,竟带着与墨渊邪剑相似的腥腐气。
林惊尘握紧护世剑,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他盯着翻涌的水面,又瞥了眼对面的墨渊,心里满是警惕——这异动来得太巧,偏偏在墨渊追来的时候出现,说不定与他手里的令牌,或是邪剑上的邪气有关。
“搞什么鬼?”墨渊皱着眉,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手里的邪剑微微抬起,黑气萦绕在剑身周围。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水下有一股熟悉的邪气,与蚀骨邪剑同源,却又比邪剑上的邪气更纯粹、更厚重,让他体内本就躁动的经脉,又隐隐疼了起来。
苏慕言扶着柳轻烟,悄悄往后退到林惊尘身边,压低声音道:“林兄,这水下的东西不对劲,咱们得趁墨渊不敢贸然动手,赶紧找路走!”
玄阳子也点头附和,目光扫过四周:“后山往西是乱葬岗,常年没人去,墨渊未必会想到咱们往那边走。只是乱葬岗里瘴气重,轻烟和惊尘的伤势……”
“顾不得那么多了!”柳轻烟咬着牙,忍着左腿的剧痛,“总比被墨渊抓住,看着他唤醒蚀骨兽强。我这里还有两丸避瘴丹,能撑一阵子。”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两丸褐色的丹药,递给林惊尘和玄阳子。
林惊尘刚要接过丹药,水下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紧接着,一道水柱猛地从溪中央喷涌而出,足有丈高。水花落下时,一个浑身裹着黑泥的怪物从水里跳了出来,重重摔在溪岸边,溅起一片淤泥。
那怪物约莫两人高,身体像蜥蜴般粗壮,皮肤皱巴巴的,泛着青黑色的光,四肢上长着尖锐的爪子,爪子上还滴着黑色的黏液,落在地上“滋滋”作响,竟将地面腐蚀出一个个小洞。它没有眼睛,脑袋上只有一个巨大的鼻孔,不断喷着粗气,嘴里还叼着一块破碎的木牌,木牌上刻着的纹路,竟与青铜令牌有几分相似。
“这是什么东西?”苏慕言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手里的铁链下意识地握紧。
墨渊却眼睛一亮,盯着怪物嘴里的木牌,又看了看怪物身上的邪气,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没想到百年前封印蚀骨兽时,竟有几只‘蚀骨奴’逃了出来,还藏在了这溪底。这木牌是当年标记封印点的信物,有了它,就能更快找到蚀骨兽的封印地!”
林惊尘心里一沉——原来这怪物是蚀骨兽的奴仆,难怪身上有这么重的邪气。若是让墨渊拿到木牌,找到封印地,后果不堪设想。
“想要木牌,先过我这关!”林惊尘大喊一声,握紧护世剑,朝着怪物冲了过去。护世剑泛着淡淡的金灰光芒,剑风扫过,竟将怪物身上的邪气逼退了几分。
怪物似乎察觉到了威胁,猛地甩了甩脑袋,将嘴里的木牌吐在地上,然后朝着林惊尘扑了过来,尖锐的爪子直抓林惊尘的胸口。林惊尘赶紧侧身避开,挥剑朝着怪物的爪子砍去,“铮”的一声,剑刃落在爪子上,竟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没能将爪子砍断。
“这东西的皮肤好硬!”林惊尘心里一惊,赶紧往后退了两步。
墨渊见状,冷哼一声,挥着邪剑朝着怪物走了过去:“没用的东西,连只蚀骨奴都对付不了,还敢说自己是护世剑传人?这蚀骨奴只认蚀骨邪气,你们手里的兵器除了护世剑,都伤不了它,还是让我来!”
说着,墨渊将邪剑上的黑气注入怪物体内。怪物浑身一颤,原本躁动的动作渐渐变得温顺起来,像条听话的狗,乖乖站在墨渊身边,对着林惊尘等人龇牙咧嘴,眼里满是凶光。
“果然是认邪气的东西!”苏慕言气得咬牙,却又无可奈何——他们手里没有能克制邪气的兵器,根本伤不了这蚀骨奴。
墨渊弯腰捡起地上的木牌,仔细看了看,眼里满是狂喜:“太好了!有了这木牌,不出三日,我就能找到蚀骨兽的封印地!林惊尘,你手里的半块令牌,还有护世剑,迟早都是我的!今日我还有事,就不跟你们纠缠了,咱们封印地见!”
说完,墨渊拍了拍蚀骨奴的脑袋,转身朝着溪对岸的山林走去。蚀骨奴跟在他身后,临走前还对着林惊尘等人嘶吼了一声,像是在挑衅。
“不能让他走!”林惊尘急得大喊,想要追上去,却被玄阳子拦住。
“惊尘,别追!”玄阳子摇了摇头,脸色凝重,“墨渊有蚀骨奴护着,咱们伤势又重,追上去也是白白送命。而且他拿到了木牌,肯定会加快速度去找封印地,咱们就算追上,也未必能阻止他。”
“那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找到封印地,唤醒蚀骨兽吗?”林惊尘攥紧护世剑,眼里满是不甘。
柳轻烟扶着苏慕言的胳膊,缓缓走到林惊尘身边,轻声道:“咱们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墨渊有木牌指路,咱们手里不是还有半块青铜令牌吗?之前两块令牌合一的时候,令牌发出了光芒,说不定这半块令牌也能感应到封印地的位置。”
林惊尘眼前一亮,赶紧从怀里掏出半块青铜令牌。令牌上的剑纹泛着微弱的金光,像是在回应他的心意。他将令牌握在手里,闭上眼睛,试着用内力催动令牌。
片刻后,令牌上的金光渐渐变亮,还微微震动起来,顶端的剑纹指向西方,正是乱葬岗的方向。
“有反应了!令牌指向西方!”林惊尘睁开眼睛,眼里满是欣喜,“说不定封印地就在乱葬岗附近,咱们赶紧过去,说不定能比墨渊先找到封印地,提前做好准备!”
苏慕言也松了口气:“太好了!这样咱们就不用被动挨打了。咱们赶紧走,别让墨渊抢先了!”
众人不再耽搁,苏慕言扶着柳轻烟,玄阳子跟在林惊尘身边,一起朝着西方的乱葬岗走去。
后山的路本就难走,往乱葬岗的方向更是杂草丛生,遍地都是碎石。柳轻烟的左腿伤势越来越重,每走一步都疼得额头冒汗,却依旧咬牙坚持,不肯掉队。林惊尘的胸口也隐隐作痛,体内的内力只恢复了三成,护世剑上的光芒也时亮时暗,只能勉强支撑着往前走。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天色彻底暗了下来,一轮残月挂在天上,洒下淡淡的月光,勉强能看清前方的路。远处渐渐出现了一片低矮的土坡,土坡上插着不少破败的木牌,是乱葬岗的标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瘴气,还夹杂着腐臭的味道,让人忍不住皱起眉头。
“前面就是乱葬岗了。”玄阳子停下脚步,从怀里掏出柳轻烟给的避瘴丹,递给林惊尘,“咱们先把避瘴丹吃了,再进去。这瘴气能侵蚀内力,若是吸入太多,伤势会更重。”
林惊尘和苏慕言赶紧接过丹药,和玄阳子、柳轻烟一起服下。丹药入口微苦,却很快在体内化开,一股清凉的力量顺着经脉蔓延开来,驱散了不少瘴气带来的不适感。
四人刚要走进乱葬岗,林惊尘手里的青铜令牌突然剧烈震动起来,金光也变得格外耀眼,顶端的剑纹直指乱葬岗深处的一座破旧石碑。
“令牌有反应了!封印地肯定在石碑附近!”林惊尘心里一喜,加快脚步朝着石碑的方向走去。
可他们刚走了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有人在大喊:“林惊尘!你们别跑了!我知道你们在这里!”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十几个焚天门弟子举着火把,朝着他们的方向追了过来,为首的正是之前在山洞里搜查他们的那个满脸横肉的壮汉。
“是焚天门的人!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苏慕言皱着眉,眼里满是疑惑。
玄阳子脸色一变,沉声道:“肯定是墨渊故意留下他们跟踪咱们,想知道咱们是不是能找到封印地。若是被他们缠住,墨渊很快就会赶过来!”
“那咱们怎么办?是跟他们拼了,还是先去石碑那边?”苏慕言握紧铁链,眼神里满是警惕。
林惊尘看了看远处的石碑,又看了看越来越近的焚天门弟子,咬了咬牙:“玄阳子掌门,苏兄,你们带着轻烟去石碑那边,看看能不能找到封印地的入口。我留在这里,挡住他们!”
“不行!你伤势还没好,怎么能一个人挡着他们?”苏慕言立刻拒绝,“要留一起留,要走一起走!”
“没时间犹豫了!”林惊尘急声道,“若是咱们都留在这里,被他们缠住,墨渊赶过来,咱们就彻底没机会了。你们快去石碑那边,找到入口后,再回来帮我!我有护世剑,能撑一阵子!”
玄阳子也知道时间紧迫,点了点头:“好!惊尘,你一定要小心!若是撑不住,就往石碑那边跑,我们会接应你!”说完,他扶着柳轻烟,和苏慕言一起,朝着石碑的方向快步跑去。
林惊尘握紧护世剑,转身面对追过来的焚天门弟子,眼里满是坚定。他知道,自己必须撑到玄阳子等人找到封印地入口,绝不能让焚天门的人坏了大事。
“小子,你倒是有种,竟敢一个人拦着我们!”满脸横肉的壮汉举着刀,站在林惊尘面前,眼里满是不屑,“识相的就乖乖跟我们走,否则,今日就让你死在这里!”
“想要抓我,先问问我手里的护世剑答不答应!”林惊尘大喊一声,握紧护世剑,朝着壮汉冲了过去。护世剑泛着金灰光芒,剑风凌厉,直刺壮汉的胸口。
壮汉赶紧挥刀抵挡,“铮”的一声,刀被护世剑劈得卷了口。壮汉吓得往后退了一步,眼里满是惊讶:“没想到你这小子伤势这么重,还这么能打!兄弟们,一起上,杀了他!”
十几个焚天门弟子立刻围了上来,刀光剑影朝着林惊尘扑去。林惊尘虽然内力不足,却凭借着护世剑的锋利,还有之前在青城学的剑招,勉强抵挡着。可他毕竟伤势过重,没过几招,身上就添了不少新的伤口,鲜血顺着衣服往下滴。
他咬着牙,忍着疼痛,不断挥着护世剑,将靠近的焚天门弟子逼退。可焚天门弟子越来越多,他渐渐有些力不从心,护世剑上的光芒也越来越黯淡。
“小子,你撑不了多久了!赶紧投降吧!”壮汉大喊一声,挥刀朝着林惊尘的后背劈了过去。
林惊尘赶紧侧身避开,却还是被刀风扫到,后背的旧伤再次裂开,疼得他龇牙咧嘴。他踉跄着后退了两步,靠在一棵枯树上,大口喘着粗气,手里的护世剑也微微发颤。
就在壮汉再次挥刀朝着他劈过来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苏慕言的大喊声:“林兄!我们找到入口了!你快过来!”
林惊尘心里一喜,赶紧抬头朝着石碑的方向望去,只见玄阳子和苏慕言正站在石碑旁,对着他挥手。石碑旁边的地面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显然就是封印地的入口。
可他刚要朝着洞口跑去,壮汉突然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冷笑道:“想跑?没那么容易!”
林惊尘用力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开。其他焚天门弟子也围了上来,将他死死困住。远处,墨渊的身影也渐渐出现在月光下,他手里握着邪剑和半块青铜令牌,正朝着这边快步走来,眼里满是杀意。
“林惊尘,我说过,咱们封印地见。”墨渊走到林惊尘面前,冷笑道,“没想到你还真能找到封印地入口,省得我再找了。今日,我不仅要拿到护世剑和你手里的令牌,还要带你一起去唤醒蚀骨兽,让你亲眼看着我称霸江湖!”
林惊尘看着墨渊,又看了看远处石碑旁焦急的玄阳子和苏慕言,心里满是绝望。他被焚天门弟子死死困住,根本无法脱身,墨渊又已经赶到,他们难道真的要看着墨渊进入封印地,唤醒蚀骨兽吗?
就在这时,他手里的青铜令牌突然再次剧烈震动起来,金光暴涨,竟直接挣脱了他的手,朝着石碑旁的洞口飞了过去。紧接着,洞口处突然泛起一阵耀眼的金光,一道无形的屏障缓缓升起,将玄阳子和苏慕言护在了里面。
墨渊脸色一变,盯着洞口的屏障,又看了看飞进洞口的青铜令牌,眼里满是怒色:“好!好一个护世剑传人,竟还能引动令牌布下屏障!不过没关系,这屏障撑不了多久,等我破了屏障,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说着,墨渊挥起邪剑,朝着屏障劈了过去。可就在邪剑快要碰到屏障的时候,洞口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人在里面念着古老的咒语。紧接着,屏障上竟渐渐浮现出与护世剑相似的纹路,将墨渊的邪剑逼了回去。
这屏障是谁布下的?里面念咒语的人又是谁?他们能撑到屏障被墨渊打破之前,唤醒护世剑的真正力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