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空气阴冷潮湿，混合着灰尘、机油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硝烟味。应急照明发出惨白的光，将粗粝的混凝土墙壁和纵横交错的管道映照出扭曲的影子。赤狐小队进入后，激烈的交火声变得沉闷而遥远，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白羽和白砚翎一前一后，沿着墨影指引的路径快速推进。他们的脚步声在空旷的通道里被刻意放轻，却依旧带着不容错辨的紧迫感。沿途经过几个房间，门都敞开着，里面散落着文件箱、电子设备残骸，甚至还有来不及带走的武器箱，显示出撤离的仓促。
“前方二十米右转，直通安全屋主闸门。热源全部聚集在门后。闸门为复合装甲材质，常规爆破需要时间。”墨影的声音在频道里提醒，“而且……检测到门后有多重生物信号，不排除有人质可能。”
白羽脚步不停，目光锐利：“b组，外围清理情况？”
“车库和花园搞定！抓了六个活的，缴了一堆好货。主楼残余火力点也哑火了，正在逐层清扫。”猎犬的声音带着喘气，但很兴奋，“你们那边怎么样？需不需要我带人从外面把墙炸个洞？”
“原地待命，封锁所有出口。”白羽简短下令。他停在通道尽头，面前是一扇厚重的、泛着金属冷光的灰色闸门，门中央有一个复杂的生物识别锁和物理转盘。门缝里隐约透出光亮和细微的交谈声。
白砚翎侧身贴在门边，狼耳贴近金属，仔细倾听，几秒后对白羽做了个手势：至少五个人，情绪紧张，有轻微武器碰撞声。
白羽按下耳麦：“周启明副局长，我是联邦联合防卫军特别执法官白羽。你已被包围。立即开启安全门，放下武器投降。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门后的声音瞬间消失了。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大约十秒。
然后，一个尽量维持着平稳、但难掩一丝颤抖和强作镇定的男声透过门上的通讯器传来，声音有些失真：“白羽指挥官？这……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是联邦内务部的高级官员，这里是我的合法私人产业。你们这样武装闯入，是严重违反程序的！我要和我的律师通话，我要见内务部长！”
典型的官僚式回应，试图用程序和法律外衣来拖延、混淆。
白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波动。他再次从怀中取出那个深蓝色的证件套。这一次，他的动作更慢，更清晰，仿佛每一个细节都要透过镜头烙印在所有人眼中。
他打开证件，将印有自己照片、职务和鲜红“特别执法”授权的那一面对准门上方一个应该是摄像头的装置，也对着自己头盔上的记录仪镜头。
“周启明，看清楚。”他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也透过直播信号，清晰无比地传入门的另一边，传入无数观看者的耳中，“联邦最高军委签发的‘特别执法授权’，编号x7-5583。授权范围：对任何涉嫌危害联邦安全、叛国、非法武装等重罪的个人及场所，无需另行通知，可采取一切必要手段进行搜查、逮捕、证据固定。此授权高于一切常规行政程序。”
他将证件向前举了举，让那个红色的授权代码在灯光下格外刺眼。
“现在，我以联邦法律和本授权赋予的权力，正式宣布：你，周启明，因涉嫌叛国、非法持有军械、勾结极端组织、危害联邦安全等多项重罪，被正式逮捕。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一切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冷，带着钢铁般的意志：“我给你三十秒。三十秒后，如果这扇门没有打开，我们将采取强制措施。一切后果，由你自负。”
说完，他不再言语，只是静静站在门前，右手按在腰间的枪套上，身姿挺拔如松。白砚翎守在他侧前方半步，如同最忠诚的屏障，目光锐利地锁定闸门。
频道里，猎犬吹了声口哨：“帅。这可比掏枪吓人多了。”
墨影冷静地汇报：“倒计时开始。闸门后生物信号无移动迹象，能量读数有轻微波动，疑似在操作内部终端或销毁设备。”
时间一秒一秒流逝。
地下通道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应急照明灯发出的微弱电流声。直播镜头紧紧跟随着白羽持证肃立的侧影，和那扇沉默的、象征着最后抵抗的厚重闸门。
礼堂里，学员们屏住呼吸，连眼睛都不敢眨。林启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二十秒。
门后传来压低声音的、急促的争论。
二十五秒。
有金属物品被重重放在地上的声音。
二十八秒。
“咔嚓……嗡……”
沉重的机械运转声响起。灰色闸门中央的识别锁绿灯闪烁，厚重的门体开始向两侧缓缓滑开，露出后面一片明亮的空间和几个面色苍白、神情各异的人影。
白羽收回证件，重新放入怀中。动作一丝不苟。
当闸门完全打开时，他看到的是一间装修堪称豪华的地下安全屋。真皮沙发、昂贵的实木办公桌、酒柜、甚至还有一个小型生态鱼缸。但此刻，这里一片狼藉，文件散落一地，几个屏幕闪烁着乱码。
周启明——那个在新闻中总是风度翩翩的副局长——此刻站在办公桌后，脸色灰败，双手微微举起。他身边站着三名穿着黑色作战服、但已经将武器丢在地上的保镖，个个神情沮丧。还有一个技术员模样的人瘫坐在控制台前的椅子上，双手抱头。
白羽的目光落在周启明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只是公事公办地宣布：
“周启明，你被捕了。”
白砚翎和随后赶到的两名赤狐队员迅速上前，干净利落地给周启明和他的保镖戴上了特质磁力手铐。
直播镜头下，这位曾身处高位的官员，在被戴上手铐的瞬间，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肩膀彻底垮塌下去，先前的强作镇定化为乌有。
法律之刃，破开了最后的装甲。
阴影，彻底暴露在阳光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