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巨响轰鸣,地动山摇!整个“白首太玄经”洞窟如同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剧烈晃动,顶壁和四壁不断有碎石尘土簌簌落下,更大的裂缝如同狰狞的黑色蜈蚣般急速蔓延,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崩塌,将洞内所有人埋葬!
尘烟弥漫,光线昏暗,长明灯剧烈摇曳,仿佛随时会熄灭。洞内那玄奥的蝌蚪文石壁也在震颤,上面的流光仿佛都变得紊乱起来。
“走!快出去!”龙岛主毕竟经历过大风大浪,虽内心惊惶,却仍保留着一丝镇定,一声断喝,声如洪钟,以内力送出,瞬间压过了剧烈的震动声和落石声,震醒了尚在震惊与茫然中的众人。
他与木岛主率先展动身形,不再顾及仪态,如同两只受惊的大鸟,将轻功施展到极致,疾速向洞口掠去,同时宽大的衣袖灌注真力,连连挥舞,拂开坠落的大小碎石,为身后之人勉强开出一条通路。他们的脸上充满了焦急和痛惜,不仅为了众人的性命,也为了这即将毁于一旦的武学圣地。
其余几位苦修者也如梦初醒,从巨大的震撼和失落中挣脱出来,求生本能压倒了一切。纷纷施展出压箱底的轻功身法,踉跄着、惊骇地紧随其后,脸上都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恐。苦研数十年,太玄经之谜方才显露一丝曙光,脚下的根基却即将崩塌,这种冲击难以言喻,但此刻已无暇感慨。
“狗杂种!快走!快啊!”丁珰的尖叫声响起,她吓得花容失色,俏脸惨白,一把拉住还有些发懵、不知所措的石破天,就要往外跑。她武功不高,此刻已是六神无主,全靠本能行动。
石破天却挣脱了她,反而看向离他稍远、刚刚长身而起的林越,憨憨地喊道,语气焦急:“林凡大哥!快走!地…地龙翻身了!要塌了!”他虽懵懂,却心地善良质朴,不忘提醒刚刚认识、对他颇为和善的林越。
林越向他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他此刻灵觉全开,超级感官将外界的剧变清晰地、全方位地反映在脑海中:大地深处传来的恐怖轰鸣声、岩层断裂的巨响、愈发狂暴混乱的天地能量、远处海面传来的滔天巨浪咆哮声、岛上各处爆发的惊呼、哭喊与慌乱奔跑声…这绝非普通的地震,而是整座岛屿地质结构即将发生毁灭性变迁的预兆!侠客岛,真的要沉没了!
“岛主所言恐怕非虚,此地不宜久留!”林越心念电转,身形一动,却并非直接冲向洞口,而是如同鬼魅般,在落石与裂缝间精准地穿梭,闪到那面刻满蝌蚪文的石壁前。这面蕴含了此界武学至高奥秘的石壁,绝不能就此错过!
他伸出手指,指尖蕴含着已然蜕变、灵性十足的磅礴内力与高度凝聚的精神意念,如同疾风骤雨般拂过石壁表面!速度之快,带起一片残影,指尖过处,石壁仿佛泛起微不可查的涟漪!他并非要破坏或拓印物理痕迹,而是要在离去前的最后一刻,凭借过目不忘的本领、超人般的感知力和如今强大的精神力量,将这面石壁、特别是其中所蕴含的最完整、最本源的《太玄经》神韵、那流动的“势”与“道”,彻底烙印入脑海深处!这是一种精神层面的复制和汲取!
过程仅在刹那之间完成。当他收回手指时,整面石壁上的蝌蚪文仿佛微微一亮,流转之意达到一个短暂的顶峰,仿佛在与他的精神做最后告别,随即又迅速黯淡下去,仿佛精华已被攫取,变得更加死寂。
轰隆!又是一声更近、更响的爆炸声从地底传来,更大的裂缝在洞顶蔓延,一块巨大的岩石轰然砸落,险些砸中刚才林越所在的位置!
林越不再迟疑,身形一晃,已后发先至,如同瞬移般掠过混乱的洞窟,轻松掠至石破天和丁珰身边,沉声说了一句:“走!”一手一个,抓住两人手臂,足尖轻点地面,三人便如离弦之箭般射向那不断有碎石落下的洞口,速度竟比先走的龙木二位岛主也慢不了多少!显示出他此刻深不可测的功力。
石破天只觉耳边风声呼啸,两旁景物飞速倒退,混乱的景象让他惊得张大了嘴巴,却奇异地感到抓住自己手臂的那只手稳定而有力,带来一种莫名的安全感。丁珰更是吓得尖叫一声,紧紧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
冲出洞窟,外界景象更是如同末日降临!天空不知何时已阴云密布,厚重如铅,电蛇在云层间乱舞,发出震耳欲聋的雷鸣!狂风呼啸,卷起漫天沙尘和断枝落叶!远处山峦间烟尘滚滚,不断传来岩石崩塌的巨响,整座山体都在解体!地面开裂,一道道深不见底的漆黑裂缝如同巨兽的嘴巴,无情地吞噬着沿途的一切,树木倾倒,许多精美的亭台楼阁、石屋精舍都已歪斜坍塌,化作废墟!岛上众人哭喊奔逃,乱作一团,如同无头苍蝇,恐惧的情绪弥漫在空气中。
海面上,景象更为恐怖。巨浪滔天,如同无数座移动的水山轰然砸落,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停泊在港口的船只剧烈摇晃、碰撞,已有几艘较小的、来不及解缆的船只被巨浪轻易撕碎、吞噬,瞬间消失在海水中!剩下的几艘大船也在风雨飘摇中苦苦挣扎,随时可能倾覆。
“去码头!抢大船!能救多少救多少!”木岛主声嘶力竭地大吼,声音在风浪中显得有些微弱,他勉强指挥着岛上尚且镇定的弟子们组织人手,试图在一片混乱中抢出一条生路,但效果甚微。
龙岛主则面色沉痛无比,眼神复杂地看着这片经营了数十年的基业在眼前飞速毁灭,叹道,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天意…天意啊!太玄经现世,侠客岛亦完成了它的使命…终归要尘归尘,土归土了…”这其中既有解脱,也有无尽的不舍和悲凉。
林越放下石破天和丁珰,对二人快速道:“跟着岛上的人,尽量往高处走,他们知道哪里的码头相对安全!”说完,他目光如电,扫视混乱的岛屿,超级听力和视力迅速锁定了几处险情最严重、有人被困或即将遇险的地方。凄厉的呼救声不断传入他的耳中。
他虽非圣人,没有拯救所有人的能力和义务,但拥有能力,在力所能及且不危及自身的情况下,他也不介意伸出援手。毕竟在岛上数月,与不少人也有几分香火情分,见死不救非他本性。
身影连闪,林越如同瞬移般出现在一处即将完全坍塌的阁楼下,一掌拍出,柔和却磅礴坚韧的劲力如同无形巨手,将断裂砸下的横梁和巨石震开,救出下面几个吓傻了的杂役和一名受伤的弟子;下一刻,他又出现在海边悬崖旁,随手抓起几块巨大的漂浮木板,精准地、力道巧妙地掷向几个被突如其来巨浪卷离岸边、正在海水中挣扎呼救的弟子身边,为他们提供一线生机;他甚至顺手将两个跑错了方向、冲向危险裂缝的孩子拎起,放到相对安全的地带…
他的动作快如鬼魅,效率高得惊人,在如此混乱危急的环境下,依旧保持着绝对的冷静和精准。举手投足间显露出的实力和对力量的精妙掌控,让偶然看到的龙木二位岛主再次心惊不已:“此子…不但悟通了太玄经,原来之前一直隐藏了如此实力!恐怕…恐怕他已不在我二人之下!”这个认知让他们心中更是波澜起伏。
石破天看着林越飞速救人的身影,眼中露出崇拜和急切之色,也学着样子,大吼一声,体内那不自觉运转的太玄经内力轰然爆发,简单一拳捣出,一股浑厚无匹、刚猛绝伦的劲力隔空涌出,竟将一块翻滚着砸向人群的千斤巨石打得粉碎,碎石四溅,救下了下方数名惊呆了的岛民,引得一片惊呼和劫后余生的哭泣。他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拳头,似乎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厉害。
混乱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却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在林越、石破天以及龙木岛主等高手尽力维持和救援下,大部分岛上人员终于勉强集中到了地势相对较高、受损较轻的一处码头区域。几艘最大的海船在弟子们拼死操作下,终于艰难地斩断缆绳,如同挣扎的巨兽,驶离了疯狂颠簸、不断崩塌的港口,冲入了波涛汹涌、暗流密布的大海!每一艘船都挤满了惊魂未定的人群。
站在剧烈摇晃、甲板湿滑的船头上,众人回头望去,只见曾经犹如世外仙境、武林圣地的侠客岛,此刻已是满目疮痍,烈焰与烟尘从岛屿多处地裂中涌出,蔽日遮天,巨大的裂缝如同狰狞的伤口遍布全岛,海岸线不断崩塌缩减,高达数丈的巨浪疯狂地吞噬着陆地…沉没,似乎只是时间问题。一幅末日景象,令人望之心胆俱裂。
劫后余生的众人,望着这毁灭的景象,鸦雀无声,脸上充满了悲痛、茫然、恐惧、以及对未来的无措。家园顿失,前路茫茫。
龙木二位岛主相视一眼,眼中充满了苦涩与释然,以及一种放下重担后的疲惫。龙岛主运起内力,声音沉痛却清晰地传遍几艘逃出的船只:“诸位!侠客岛使命已毕,天意如此,非人力可挽!今日之后,侠客岛不复存在!诸位愿归家者,可自行离去!愿追随我二人者,可另觅海外仙山,延续武学薪火!”
经此惊天大变,他们心中的执念、对太玄经的执着、乃至对武林的影响力,似乎都淡了许多,更有一种超脱之感。
人群骚动起来,有人低声哭泣,有人望着沉没的岛屿叹息,有人开始与身边人商量去处,未来何去何从,每个人心中都充满了迷茫与犹豫。
林越立于主船船头,狂风吹动他的衣襟,猎猎作响,他却稳如磐石。他体内太玄经内力自然流转,圆融一体,与这天地之威隐隐抗衡,又似乎与之融为一体。他看着逐渐被大海吞噬的侠客岛,心中亦是感慨万千。数月参悟,收获远超预期,不仅奠定了无上道基,更得到了完整的《太玄经》,实力发生了质的飞跃。此行,圆满了。
他的目光看向另一条船上正紧紧抓着船舷、脸色发白的石破天。那小子正被丁珰拉着,一脸担忧和不舍地看着沉没的岛屿,似乎还对那片土地有着单纯的眷恋。他的江湖路,他的缘法,他的悲欢离合,才刚开始。
“林凡…先生。”龙岛主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带着一丝疲惫,也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平等和敬意,“先生接下来有何打算?若不嫌弃,可与我等同行,共觅潜修之地。”他发出了邀请,显然认为林越的实力和境界已足以与他们平起平坐。
林越收回目光,微微一笑,笑容平静而深邃,望向那水天相接、波涛汹涌的远方:“天地广阔,何处不可去?多谢岛主好意,在下习惯独来独往了。岛主,木岛主,保重,后会有期。”
他并不打算与大部队一起行动。他的诸天之旅,才刚刚启程。现实世界还需要回去处理,而万界之中,还有无数的奥秘、无数的风景等待他去探索。掌握了太玄经这等近乎规则级别的武学总纲,他对未来穿梭更高级的世界,面对更复杂的挑战,有了更足的底气和期待。
说完,他对龙木二位岛主以及远处似乎有所感应、望过来的石破天微微点头示意,随即,在众人惊愕、不解、挽留的目光中,身形一纵,竟如飞鸟般轻灵地掠出船舷,违背常理般地在那汹涌的波涛之上几次借力,轻盈地落在一块随波逐流的巨大浮木之上,随即内力微吐,驾驭着浮木,如同离弦之箭,破开浪涛,便消失在茫茫的波涛与迷蒙的烟雨之中,方向与船队截然不同,充满了决绝与孤独。
他选择了一条属于自己的、孤独却又充满无限可能和自由的的道路。
海浪汹涌,天地苍茫。一代武学圣地侠客岛缓缓沉入碧海,成为一段传说。而关于它的传说,以及那位来历神秘、惊才绝艳、在岛沉前夜一举悟透太玄、最终飘然远去的海外奇人林凡的故事,才刚刚开始在中原武林和海外之地流传。
新的旅程,已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