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孤云那并拢的剑指,仿佛成为了整个宇宙的中心。凝聚于其上的剑意,已不再是虚无缥缈的压迫,而是化作了实质的死亡!一道肉眼可见、仅有寸许长短、却凝练到极致的三寸寒芒,在他指尖吞吐不定。寒芒周围的空间都微微扭曲、塌陷,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嗡鸣!它遥遥锁定萧辰的眉心,冰冷、纯粹、锋锐无匹!仿佛只需叶孤云心念一动,便能跨越空间,将萧辰的灵魂连同肉身一并洞穿、湮灭!
生死,只在一线之间!
“呃啊——!”萧辰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在那致命的寒芒锁定下,他全身的血液仿佛都要凝固,灵魂裂痕的剧痛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反复穿刺,几乎要将他的意志彻底撕裂!但他眼中燃烧的,是绝不屈服的疯狂!
混沌星魂在灵魂深处发出震天的咆哮!那源自宇宙本源的苍茫古老气息,如同被逼至绝境的困兽,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左腹灵魂裂痕处,那稳固的“金属焊接”钝感在极致压迫下疯狂震颤,竟硬生生抗住了那几乎要将灵魂割裂的剧痛!
“给我……凝!!!”
萧辰双目赤红,牙龈咬出的鲜血顺着嘴角淌下!他体内所有奔腾咆哮的暗金星元,在混沌星魂的疯狂催动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前所未有的压缩程度,朝着他唯一还能勉强抬起的右臂疯狂汇聚!
嗡——!
浓郁的暗金光芒瞬间将他整条右臂包裹!光芒剧烈地闪烁、扭曲、压缩!仿佛要将一条奔腾的星河,硬生生压缩进一方小小的池塘!
咔!咔咔咔!
萧辰右臂的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爆响!经脉如同被烈火灼烧,剧痛钻心!但他不管不顾,所有的意志,所有的力量,都倾注于一点——防御!
“混沌星盾!”
伴随着一声源自灵魂深处的呐喊,那压缩到极限的暗金星元,终于在萧辰右臂前方尺许之处,艰难地凝聚成型!
那并非坚固的实体盾牌,而是一面仅有脸盆大小、通体流转着暗金光泽、边缘模糊不定、仿佛由无数细微星辰漩涡构成的虚幻菱形小盾!盾面之上,隐隐有更加深邃的混沌纹路一闪而逝,散发出一种极其微弱、却位格极高的苍茫气息!
这面虚幻小盾出现的瞬间,萧辰的气息骤然跌落一大截,脸色苍白如金纸,显然凝聚此盾几乎抽空了他大半的星元和心神!但它的存在,却硬生生在那足以洞穿一切的剑意锁定下,撑开了一片极其狭小的、属于萧辰的领域!
“咦?”叶孤云那古井无波的眼眸中,终于掠过一丝清晰的讶异。他感受到了那面虚幻小盾上散发出的、迥异于寻常星元的奇特波动,以及那丝微不可察却让他都感到一丝心悸的古老气息。
“斩。”
冰冷的字眼,如同审判的落锤。
叶孤云那并拢的剑指,朝着萧辰的方向,轻轻一划。
嗤——!
那道凝聚在他指尖的三寸寒芒,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不!不是消失!而是快到了极致!超越了视觉捕捉的极限!
萧辰只觉得眉心前的空间猛地向内塌陷!一股足以撕裂神魂、破灭万物的极致锋锐,无视了空间的距离,已然降临!目标,正是他凝聚的那面虚幻星盾!
轰隆——!!!!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巨响,瞬间炸裂整个空间!
那面由萧辰拼尽全力、抽空大半星元凝聚的虚幻混沌星盾,在接触那道寒芒的刹那,如同被投入了亿万度高温的恒星核心!
暗金光芒疯狂闪耀、明灭!盾面之上,无数细微的星辰漩涡瞬间被撕裂、湮灭!那丝混沌纹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如同濒死的巨龙在咆哮!整个虚幻星盾剧烈扭曲变形,表面如同被投入巨石的冰面,布满了密密麻麻、触目惊心的裂痕!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崩溃!
噗——!
萧辰如遭重锤轰击,鲜血狂喷而出!凝聚星盾的右臂瞬间皮开肉绽,鲜血淋漓,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他双脚如同铁钉般死死钉入脚下的暗银擂台,却依旧无法完全卸去那股恐怖的冲击力!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滑退!
滋啦啦——!
坚固无比的暗银擂台,以萧辰双脚为起点,如同被无形的巨犁狠狠犁过!两道深达尺许、边缘光滑如镜、散发着恐怖剑意残余的巨大沟壑,伴随着刺耳的金石摩擦声,向后疯狂蔓延!碎石星屑如同子弹般四散激射!
与此同时,一股沛然莫御的反震之力,也顺着那道寒芒,逆流而上,狠狠冲击在叶孤云身上!
嗡!
叶孤云那始终纹丝不动的青色衣袍,第一次无风自动,剧烈地鼓荡起来!他脚下的暗银擂台,同样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以他立足之处为中心,细密的裂痕如同蛛网般扩散开来!他并拢的剑指微微震颤了一下,指尖那道凝聚的寒芒瞬间溃散、消失!
蹬!蹬!蹬!
叶孤云的身体,竟也在这股反震之力下,第一次,向后微微退了……半步!
虽然仅仅是半步,并且他瞬间就稳住了身形,气息依旧渊渟岳峙。但这半步,却如同惊雷般炸响在所有观战者的心头!
叶孤云……退了?!
烟尘弥漫,星辉紊乱。
擂台中央,两道巨大的沟壑如同狰狞的伤疤,纵横交错,深不见底。沟壑的尽头,萧辰单膝跪地,右手无力地垂下,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破碎的擂台之上。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全身的剧痛,尤其是右臂和左腹灵魂裂痕处,如同被彻底撕裂!那面虚幻的混沌星盾早已彻底崩溃消散,只留下手臂上惨烈的伤口和空气中尚未散尽的、带着混沌气息的暗金星光碎片。
而在沟壑的另一端,叶孤云已然收回了剑指,负手而立。他身上的青衣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那惊世一击从未发生过。但他那双如寒潭般的眼眸,却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带着一种凝重,深深地注视着狼狈不堪却依旧顽强挺立的萧辰。
整个空间死寂一片。
擂台边缘,仅存的几个观战者如同石化,连呼吸都忘记了。林枫更是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眼珠几乎要瞪出眼眶,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大脑一片空白——萧辰…竟然…竟然接下了?!还震退了叶孤云半步?!这怎么可能?!
“咳…咳咳……”萧辰咳出几口淤血,用尚能活动的左手撑着膝盖,无比艰难地,一点点地,重新站了起来!他的身体摇摇欲坠,气息萎靡到了极点,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但他的脊梁,依旧挺得笔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对面的叶孤云,没有丝毫屈服!
叶孤云的目光在萧辰身上停留了数息,尤其是在他那流淌着暗金光芒血液的右臂,以及他左腹处那因剧烈对抗而变得格外显眼的、散发着微弱不稳波动的灵魂裂痕位置,深深看了一眼。
最终,他那冰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淡,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
“半剑已过。你,有资格入内院。”
话音落下,他不再看萧辰,仿佛刚才那足以决定生死的交锋只是随手拂去一粒尘埃。他缓缓转身,背负的古朴长剑沉寂依旧,但那孤绝的背影,似乎比之前更加深邃。
平手?
不,是叶孤云未尽全力的一剑,被萧辰以惨烈代价,接了下来!并且,逼得那从未后退的身影,退了半步!
萧辰看着叶孤云转身的背影,紧绷到极限的神经终于微微一松,一股强烈的眩晕感瞬间袭来,几乎让他站立不稳。但他死死咬着牙,没有倒下。他知道,这场战斗,他活下来了!并且,赢得了那位孤高剑者的……一丝认可!
擂台崩裂,烟尘未散。一个重伤濒危,一个云淡风轻。但这一招对拼的结果,却如同烙印,深深铭刻在每一个见证者的灵魂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