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蕙喝得眼波涣散,嘴上却仍硬气,半句不肯承认,只攥着酒杯不住地往唇边送。祈安在旁劝了许久,她全然听不入耳。
“我的小祖宗,算我服了你了,快别再喝了!”叶仕言实在无法,索性伸手夺过她的酒杯,又将桌上酒壶往远处推了推。
听见“服”字,徐蕙眼睛倏地亮起,醉意里透着股新奇,当即弯着唇角笑出声,还抬手拍了拍叶仕言的肩,带着点小得意追问:“服不服?”
叶仕言哪敢同她较真,忙不迭点头:“服服服,您就是我祖宗!”
一面说着,一面赶紧起身扶稳她,让她坐好。
徐蕙乖乖坐了回去,嘴角还扬着笑,那副得意的模样,活像刚打了场胜仗。
祈安瞧着徐蕙这醉态,提议道:“天色已晚,不若今夜便到此为止?”
叶仕言立时应声,说着便起身欲去扶徐蕙,语带无奈哄道:“小祖宗,要走了,送你回去。”
“我来吧。”祈安亦随之起身,方欲上前,却被徐蕙蓦地出声打断。
“表姐表姐,你且坐那儿!”徐蕙的声音浸着醉后的黏糯,却格外执拗。
祈安虽有些不明所以,却还是依着她的话坐了回去。
只见徐蕙伸手指向叶仕言,醉醺醺却又理直气壮:“我可是他祖宗,就得让他伺候我!”
话音落,她便抬起一只手,目光直直望着叶仕言,明摆着要他来扶。
叶仕言看她现在的模样,觉得稀罕又有趣——几分醉酒后的娇蛮,还掺着些孩子气的得意,莫名让人觉得可爱。
先前那点想与她较真的心思早没了踪影,只剩无奈又纵容的妥协。
他顺势扶住她的手,将人从凳子上搀起,嘴上还顺着她的话哄:“成,祖宗,我伺候您。”
言语里的宠溺,藏都藏不住。
徐蕙被他这股顺从劲儿弄得反倒有些发愣,虽然脑袋晕晕乎乎,残存的理智却让她心生疑虑——他怎么突然如此听话?
她猛地抽回手,眸中满是犹疑,斜睨着叶仕言:“你该不会是心里憋着坏,在盘算着如何报复我吧?”
又见她抬手捂着嘴,满脸不可置信:“你莫非是想趁我醉昏,将我拐去何处,然后……”
叶仕言被她这古怪揣测逗得发笑,没好气地屈指轻弹了下她的额头。
“啊!你居然敢打我!”徐蕙捂着被弹的额头,一双杏眼瞪得溜圆。
“我与你无冤无仇,犯得着报复你?”叶仕言又气又笑,终是耐着性子哄,“你既也晓得自己醉了,便快些回府好好歇着,别在这儿折腾了。”
说罢,他伸手扶上徐蕙的手肘,想带她走,可手上用了些力,却未拉动——徐蕙仍直挺挺地立在原地,眼里满是防备,瞧他的模样,活像在看个要拐人的坏蛋。
叶仕言给了她个白眼,无奈保证:“放心,绝不拐你,定将你安然送回府去。”
可徐蕙依旧纹丝不动,毫无松口之意。
叶仕言眼波微转,索性撤了扶着她的手,故意摆出不耐烦的样子:“你这人也忒难伺候了,我还不乐意管了呢。”
作势转身就要离去。
此话果然奏效,下一瞬徐蕙便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袖,语气又急又硬:“不行!你都答应了的,必须把我送回去!”
叶仕言唇角悄悄勾起,心里暗笑——果然,对付她还是得用激将法。
他转回身,状似无奈地往前挪了几步,屈起手臂递到徐蕙面前。
徐蕙立马将一只手搭了上去,另一只手朝着祈安挥了挥,含混道:“表姐,我先下去啦。”又转向褚琰,难得正经了些,“王爷,表姐便劳烦您照看一二。”
褚琰眉梢微挑,眼底浮起笑意,低声应下:“放心。”
得他应承,徐蕙便扶着叶仕言的手臂,步履虚浮地离去了。
厢房内,褚琰起身,向祈安伸出手:“走吧。”
祈安轻声道:“我没有醉。”意思是无需他扶。
褚琰却没收回手,只温声道:“我既已应允,自然是要看顾你的。”
凝眸看她,静候着她的回应,那模样,分明是执意要她接受这份照顾。
祈安无奈莞尔,终究是顺了他的意,将手轻置于他掌心,随后起身。
祈安还未完全站稳,腕间忽被轻轻一带,接着便身子踉跄着朝褚琰方向倒去。下一刻,腰间揽来股沉稳力道,将她牢牢圈入怀中,她借着这股力才稳住身形。刚抬起头,却见褚琰的脸已渐渐靠近。
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他便带着不容推拒的意味,俯身吻了上来。
祈安心头一紧,下意识便要转头看向四周,生怕被人撞见。
两人的唇刚错开些许,褚琰指节便扣住了她的下颌,带着难以挣脱的力道定住她的脸,不许她再分神。下一刻,他轻咬她的下唇,像是在惩罚她的不专心。
唇上的痛感让祈安瞬间回神,再不敢胡思乱想,只能顺着他的动作,任由他将这个吻加深。
褚琰的吻仍在不断深入,带着侵略性,恣意攫取她唇间气息,那急切情状,竟似久饥之人终得食饵,恨不能将她全然揉入怀中。
祈安渐觉招架不住,拍了拍他肩头示意。他这才缓下动作,力道也轻柔下来,不再似方才那样急切。
时而轻点她的唇瓣,时而将她双唇全然含吮,温柔得叫人心尖发颤。
祈安起初尚存清明,此刻被他这缱绻缠绵的吻搅得心神荡漾,连思绪都昏沉起来,倒比醉酒还要恍惚几分。
许久,唇齿交缠的温存才终于停下。
褚琰的唇离开她的,手臂却未松分毫,反而将祈安更紧地拥在怀里。
他俯首将脸埋入她的颈间,还蹭了蹭,嗓音浸着情动后的沙哑,又掺着不易察觉的委屈:“好想你。”
祈安心口如暖流漫过,甜意止不住地上涌,唇角亦不自觉高高扬起。
他这模样实属罕见,与平常真是判若两人,不过,她却很喜欢。
祈安环住他的腰,轻声回应:“我也想你。”
自石棠镇一别,算来两人不过五日未见,然较之从前朝夕相守的日子,这短暂分别倒让人有些不习惯。
褚琰仍揽着她不肯松手,那依恋之态较平日更甚。
祈安也不舍得,却也还是轻拍了拍他的背脊,说道:“好啦,我该走了,不能让他们等太久了。天色已晚,殿下也早些回府歇息吧。”
褚琰这才带着眷恋松开手,指腹抚过她的脸颊:“好。”
二人各自整了整微乱的衣襟与发丝,方才下楼,一同步出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