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翎玥的话,颜若城听了进去。他喜欢朱雨薇,因为她看到朱雨薇时,与见别人时心中有不同。
在宫中赏花宴上见过她,她那时站在太子身旁,他也未曾多看过她。后来是在府中,她倾听自己征战时经历的事。那时,他才好好的,仔仔细细的看过她。她很漂亮,是那种特别大气,眉眼有些娇媚的美。
她性子直率,笑起来,明媚如阳光……
昨日三妹大婚,他见到了朱雨薇。她穿着一件粉色披风,站在宾客中,白嫩的脸颊因激动而泛着红晕。当三妹与翊王行完婚礼大礼时,他看见她眼中含着的泪水,以及那毫不矜持的用力鼓掌。
那一刻,他的心,真真切切地动了。
第二日下了朝,他便拎着东西去了尚书府,颜若城踏进尚书府时,天光正好。晨露未干,朝阳透过云层洒下金辉,将他一身未来得及换下的朝服映照得格外醒目。玄色官袍上绣着的走兽纹样在光线下若隐若现,腰间的玉带紧紧束着,勾勒出武将特有的挺拔身姿。
门房的下人见到他时明显愣了一下,“颜将军。”声音里带着几分惊讶。
他在厅中站定,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又松开,掌心已是一片濡湿。
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在沙场上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将军,只是一个忐忑不安的求亲者。
“颜将军稍候,小的这就去通报老爷与夫人。”下人躬身退下。
颜若城僵硬地在客座坐下,朝服上的配饰随着他的动作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老爷,定远侯府颜将军来了。在前厅等着呢。”
朱迅正在换下朝服,听到下人的通报,动作一顿,“那个憨憨怎么来了?”他低声自语,语气中满是诧异。
尚书夫人正对镜整理发髻,闻言转过身来,朝丈夫翻了个白眼,“是,老爷没听错!”
“还真是稀奇啊!”朱迅摇了摇头,继续更衣的动作,“这颜若城素日里与我们府上并无往来,今日突然造访,所为何事?”
夫人整理着衣袖,若有所思:“莫不是为了薇儿?前几日薇儿去定远侯府回来后,就有些神不守舍的。”
朱迅系腰带的手顿了顿,眉头微皱:“颜若城虽是青年才俊,但终究是庶出。薇儿是我们的掌上明珠,万万不能受了委屈。”
夫妇二人各怀心思地来到正厅。一进门,就看见颜若城站在那里,朝服未换,身姿笔挺如松。阳光从窗棂间洒入,将他棱角分明的脸庞映照得格外清晰。
“尚书大人,夫人。”颜若城连忙起身行礼。作为一个久经沙场的武将,他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自带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朱迅微微一怔,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失态:“颜将军请坐。”他与夫人相继落座,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颜若城,“颜将军今日前来,所为何事?”朱迅开门见山,语气中带着几分审视。
颜若城感受到朱尚书目光中的探究,手心又开始冒汗。他深吸一口气,忽然站起身,朝着朱迅夫妇就是一个九十度的深鞠躬:
“尚书大人,夫人,我,我心悦雨薇。”
话音落下,正厅内陷入一片寂静。朱迅与夫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他们没想到颜若城会如此直白地表明心意。
而此刻,厅外的朱雨薇早已红了脸颊。从得知颜若城来访的那一刻起,她就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匆匆整理仪容后便赶了过来。刚走到厅外,就听见了那一声再清晰不过的告白。
她的心猛地一跳,仿佛有无数只蝴蝶在胸腔中振翅。那个在沙场上威风凛凛的将军,此刻在她父母面前,竟像个毛头小子般紧张。她再也忍不住,提起裙摆快步走进厅内:
“父亲,母亲,我也心悦若城。”
朱雨薇的声音清脆如玉石相击,打破了厅内的寂静。颜若城怔怔地抬起头,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直到一双柔软的手轻轻托起他依旧保持着鞠躬姿势的手臂,他才真真切切地看清,站在他面前的,正是他朝思暮想的人儿。
朱雨薇眼中含着晶莹的泪光,唇角却扬起明媚的笑容,就那样直直地望着他。颜若城心中一紧,下意识地想抬手为她拭去泪痕,却又碍于礼数而生生止住动作。
朱迅看着女儿这般模样,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个不争气的丫头,一见到颜若城就什么都顾不上了,真是半点深沉都没有。
“颜将军要求娶我的女儿,”朱迅缓缓开口,语气严肃,“薇儿是我们的掌上明珠。说句不太中听的话,就算颜将军是朝廷重臣,但在侯府中毕竟是庶子。薇儿嫁过去,在府中难免会受委屈。我不能让我的女儿嫁到别人家受委屈。”
这话说得直白,甚至有些刺耳。颜若城的脸色白了白,但目光却更加坚定:“我定不会让雨薇跟着我受委屈。我已经看好了城西的一处宅院,打算买下来自立门户,然后再风风光光地迎雨薇过门,绝不与父亲和母亲一同生活。”
朱迅不为所动:“我怎能相信颜将军的承诺?”
颜若城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字一句道:“若是大人还觉得雨薇会受委屈,那我愿意入赘尚书府。”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连侍立在旁的丫鬟们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定远侯府的二公子,堂堂的镇北将军,竟然愿意入赘?这若是传出去,怕是整个京城都要为之震动。
不等朱迅开口,颜若城继续道:“置办的府邸我也会把房契交给雨薇,门口的匾额就写朱府。大人觉得如何?”
朱雨薇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她怎么也没想到,颜若城为了她,竟然愿意做到这个地步。在这个重视门第和出身的社会里,一个男子,尤其是一个有功名在身的将军,入赘女方家意味着什么,她再清楚不过。
“你疯了?”她低声说道,声音哽咽。
颜若城转头看她,目光温柔而坚定:“我愿意的。”
朱迅与夫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动摇。他们原本以为颜若城只是一时兴起,没想到他竟有如此决心。
“颜将军,”朱迅的语气缓和了些,“你可知道入赘意味着什么?定远侯府会答应吗?”
“父亲那边,我自会去说。”颜若城道。“我自幼便与父亲在边关征战,到如今将军之位都是一枪一刀拼杀出来的,我不需要侯府的庇荫,也会让雨薇平安快乐幸福的。”
“薇儿,”朱迅终于开口,“你当要嫁颜将军?”
朱雨薇抬起头,目光坚定:“是,父亲。女儿心意已决。”
“此事我需要与夫人商议一下,颜将军回府等信吧。”朱雨雨薇有些失落,但颜若城并没有,嫁女儿不是小事,慎重是对的。
颜若城拜别朱迅夫妇回了府。朱迅夫妇二人直到颜若城离开,还未缓过来,这小子竟愿意入赘,堂堂七尺男儿,还是个将军,竟愿意入赘,也是真心喜欢薇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