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约莫三十五岁上下,寸头,脸庞线条硬朗,肤色是长期户外训练形成的健康黝黑,
一双眼睛锐利如鹰,时刻保持着最高度的警觉,扫视着周围一切细微动静,仿佛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
他肩章上的两杠三星显示着他上校的军衔——这便是张老的贴身警卫员,李云龙。
见到周穆童下车,李云龙上前一步,利落地敬了一个军礼,动作干净有力:
“周老,首长正在等您。”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不带多余情绪,只有纯粹的尊敬和执行任务的专注。
没有多余的寒暄,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随即转身引路,步伐稳健而警惕,
始终保持着一个能随时应对突发状况的最佳身位。周穆童微微颔首,跟着李云龙走进院子。
小院布置得古朴雅致,种满了各色花草与时令蔬菜,充满生活气息,与外界想象的森严截然不同。
只见院子的葡萄架下,一位身着普通白色棉布衬衣、深色裤子的老人,正背对着他们,
手持一个绿色的橡胶水管,细致地给一畦长势喜人的小葱浇水。
夕阳的金辉洒在他花白的头发和略显清瘦却依旧挺拔的脊背上,勾勒出一幅宁静安详的晚年图景。
听到脚步声,老人缓缓关掉水龙头,转过身来。正是张老。他的面容饱经风霜,布满了岁月的刻痕,
但那双眼睛却依旧清澈、深邃,仿佛能洞悉人心。看到周穆童,他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
声音洪亮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穆童来啦?真是稀客。今天怎么得空,想起来看我这个老头子咯?”
语气轻松,像是老友间寻常的打趣。周穆童也笑了,快步上前:
“看您说的,我这不是想您了嘛。正好最近得了点好茶,想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就厚着脸皮来蹭您一顿饭,顺便让您尝尝。”
张老哈哈一笑,放下水管,接过旁边工作人员递来的毛巾擦着手,目光却似有若无地在周穆童脸上多停留了一瞬,
那眼神深处的睿智,仿佛早已穿透了对方轻松话语的表层。
“你这老小子,跟我还来这套虚的?”
张老笑着指了指他,语气依旧随和,却带着一种了然于心的通透,
“你周大神医的茶,自然是好的。不过啊,你这心里头,怕是还藏着别的‘好茶叶’,没拿出来吧?”
老人家的目光平和,却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重量,让周穆童心中猛地一跳,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自然表情。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这位历经无数风浪、洞察世事的老人。他此行,确实不只是送茶问安那么简单。
周穆童压下心中的波澜,顺着张老的话头,看似自然地引出了话题:
“说起来,也是巧了。年前的时候,我居然联系上了一个老熟人——曾玄清,曾大哥。”
“曾大哥?”
张老正准备引周穆童往屋里走,闻言脚步猛地一顿,霍然转头看向周穆童,脸上写满了真实的惊讶与关切,
“曾大哥?你有他的消息了?他现在人在哪里?身体怎么样?”
老人的语气急切起来,眼中瞬间焕发出一种追忆与欣喜交织的光彩。
在他心中,曾玄清不仅仅是那位医术超群、救死扶伤的神医,更是那段烽火岁月里值得信赖的战友和兄长。
他清晰地记得,曾玄清虽然年长他几岁,却总是不顾危险穿梭于炮火之中,用一根根银针、一把把草药,
将他无数濒死的战友从鬼门关拉回来。华夏建国后,曾玄清进入中央保健委,虽未专职负责他,
但也为他调理过身体,那份沉稳仁厚的医者风范令他十分敬重。八十年代末,曾玄清的突然辞隐消失,
曾让他怅然许久,多方打听也无果,成了他心头另一件说不出的憾事。
“是,是啊...”
周穆童看到张老的反应,心里更紧张了,话也有些不大利索,
“就...就年前,他...他突然给我打了个电话。人听着还挺硬朗,声音中气也足,就是...就是待在个偏僻地方,
说是采药看病,图个清静。”
“好,好!硬朗就好!”
张老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仿佛放下了一桩心事,他重新迈开步子,语气带着感慨,
“曾大哥这人啊,一辈子就这脾气,淡泊名利,心里只装着他的医道和病人。
当年他说走就走,肯定有他的道理。只要他身体安康,活得自在,那就比什么都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