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昊带着她到了宽敞的会客区,示意她在舒适的沙发上坐下。
王楠楠安静地端来两杯咖啡,浓郁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随后她便悄然退了出去,将会客区的空间完全留给他们。
办公室会客区的阳光正好,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在地毯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杨颖捧着那杯王楠楠送来的咖啡,指尖的温度稍稍驱散了一些紧张。
她坐在柔软的沙发里,身体却依旧有些僵硬,像只误入陌生领地的小动物。
许昊没坐在她对面,而是随意地靠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长腿交叠,姿态放松。
他手里也端着咖啡,目光掠过窗外片刻,才转回到杨颖身上,不像审视,更像是一种……打量。
“折腾这一圈,从上海到京都,感觉怎么样?”
他开口,声音比刚才在办公桌后听起来随意了些,带着点闲聊的味道,
“没晕头转向吧?”
杨颖没想到他会用“折腾”这个词,愣了一下,老实地回答:
“有点……像坐云霄飞车。昨天还在处理解约的事,今天就在这儿了。”
她顿了顿,鼓起勇气补充了一句,
“京都……比我想象的更大,昊天大厦也很……震撼。”
她没好意思说,站在楼下往上望的时候,脖子都酸了。
许昊似乎轻笑了一下,很淡。
“慢慢就习惯了。”
他喝了口咖啡,放下杯子,目光落在她依旧紧紧握着咖啡杯的手指上,
“《杜拉拉》的本子,看过了?”
“经纪人刚给我,还没来得及细看。”
杨颖老实回答,心里有点打鼓。
“嗯。”
许昊应了一声,并不意外,
“一个职场新人摸爬滚打的故事。跟你现在,有点像。”
他这话说得随意,杨颖的心却提了起来。
他是在说她也是新人吗?
“不用那么紧张。”
许昊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语气缓和了些,
“没指望你一下子变成影后。找你来演,是觉得你身上有股劲儿,和杜拉拉刚开始的时候有点像——不服输,想冒头,又有点小心翼翼的劲儿。”
他这话说到了杨颖心里。
她确实不服输,也确实……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尤其是在他面前。
“演技这东西,可以磨。公司会给你找老师,剧组里跟着导演、老演员多学多看。”
他说着,身体微微前倾,目光专注了些,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笃定,
“但心里那口气,得你自己提着。明白我的意思吗?”
杨颖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面没有质疑,只有平静的陈述和一种强大的信任。
她忽然觉得,那些“万一演不好”的惶恐,在他这种目光下,显得有些矫情和怯懦。
她用力点了点头,声音也坚定了些:
“明白。”
“明白就好。”
许昊靠回去,恢复了之前的松弛状态,仿佛刚才那片刻的专注只是错觉。
“机会给你了,怎么抓住,是你的事。不用想着对谁负责,先对得起你自己折腾这一趟。”
这话听起来平淡,却比任何严厉的要求都更有分量。
杨颖感觉肩上的压力更具体了,但奇异地,那种漂浮的不真实感反而消失了。
路就在脚下,很明确。
“我会的。”
她轻声说,这次带了更多的决心。
许昊点了点头,像是结束了这个话题。他视线扫过她依旧有些紧绷的肩膀,忽然问:
“住的地方安排好了?”
“经纪人已经安排了公寓。”
“嗯。”
他沉吟了一下,
“京都这边,和上海不太一样。安静点,把心思放在正事上。”
这话听起来是提醒,带着点不容置疑的意味,但也有关心在里面。
杨颖立刻领会,这是在告诉她,既然到了他的地盘,就要遵守这里的规则,专注事业。
“我知道的。”
她乖巧应道。
“行了,”
许昊抬了抬手,示意谈话可以结束了,
“回去看看剧本,熟悉一下环境。有什么不适应,跟你经纪人说。”
杨颖知道该走了。
她放下几乎没怎么喝的咖啡,站起身:
“那……许董,我先回去了。”
许昊“嗯”了一声,目光已经重新投向了窗外,侧脸在光线下显得有些疏离。
杨颖轻轻退出了会客区,直到办公室的门在身后关上,她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后背有点湿,心跳依旧很快,但胸腔里却涌动着一股热流。
他没有说太多安慰的话,甚至没有许诺任何未来的好处,但他给了她一个清晰的方向和一份沉甸甸的信任。
这种被“托付”的感觉,远比单纯的给予资源,更让她感到被重视,也更有动力去拼一把。
她回头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办公室门,心里默默重复了一遍他的话。
“心里那口气,得你自己提着。”
“对得起你自己折腾这一趟。”
她握紧了拳头,眼神变得清亮而坚定。
这条路,她一定会走下去,而且,要走得漂亮。
许昊刚结束与杨颖的谈话,办公室内线电话的指示灯便再次亮起,伴随着王楠楠清晰的声音:
“许董,斯科特·斯威夫特先生的越洋电话,线一。”
许昊走回办公桌后坐下,按下了接听键,斯科特那带着成功喜悦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
“许,好消息!拳头公司(Riot Games)这边,谈妥了!”
斯科特的语速比平时稍快,
“1800万美元,收购88%的股权,他们核心团队保留12%股份,并且我们承诺完全不动现有管理层,保持独立运营。
布兰登和马克对昊天未来的资源,尤其是你在移动端和东方市场的布局非常感兴趣,这是达成合作的关键。”
许昊的嘴角勾勒出一抹满意的弧度。
“干得漂亮,斯科特。合同细节盯紧,尽快完成交割。”
“放心,已经在走流程了。”
斯科特继续说道,
“另外,之前你提的那个芬兰小团队,Rovio,他们的《愤怒的小鸟》项目,也已经完成签约。”
“很好。”
许昊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下达指令:
“让Rovio团队的技术负责人,直接与我们集团的cto张维对接。
首要任务,是让《愤怒的小鸟》在最短时间内,完美适配我们自家的昊天操作系统(haotian oS)。”
“明白,移动端生态的排头兵。”
斯科特立刻领会。
“至于拳头这边,”
许昊继续说道,思路清晰,
“收购完成后,以昊天投资的名义,额外注资1000万美元,专项用于《王者荣耀》的全面汉化与深度本地化适配。我要的不是简单翻译,是融入东方文化内核,确保它在我们国内市场能精准引爆。”
“明白!这笔专项注资会确保汉化工作的质量和速度。”
斯科特记下这个重要指示,随即,他的语气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从纯粹的职业化多了几分属于父亲的温和与探询,
“呃,许……公事差不多就这些。另外,泰勒……她最近还好吗?我们通电话时,感觉她情绪好像挺高涨的,似乎已经完全从之前的困扰里走出来了。”
许昊目光微动,语气平稳:
“她很好。在录新歌,状态不错。”
“那就好,听到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斯科特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了不少,但随即又带上了一丝歉意和告知的意味,
“不过,有件事得让你知道。泰勒的经纪团队刚接到一个电影邀约,是部投资不小的青春音乐题材,制片方和导演都很有分量,机会难得。那边催得比较急,可能……近期她就得结束在东亚的行程,先回美国去洽谈和准备。我想提前跟你说一声。”
许昊敲击桌面的手指微微一顿,随即恢复如常,他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波澜:
“知道了。工作重要。”
“是啊,机会难得。”
斯科特附和道,随即再次强调,
“那么,许,拳头和Rovio的事情我会处理好,保持沟通。”
“嗯。”
通话结束。
许昊放下听筒,办公室内重新归于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