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退去的泥泞里，星陨像块被水泡胀的破布，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肺腑撕裂般的痛。
星陨的手表缠绕着海草，那一条条丝线的海洋植物，就好似一只无形的大手拉扯这星陨的手。
黑铁零星的气息在体内若有若无地游移，比起黄金时期那几乎能凝成实质的灵力，现在的他连路边野狗都未必打得过。
“操...”他啐出一口混着血沫的海水，视线里的世界还在晃。
陨石砸进海里时的冲击波几乎震碎了他的骨头，境界暴跌带来的灵力反噬更是让经脉像被万千钢针穿刺——这就是催动“霉钱”异能加速灾难的代价，快是快了，后遗症却差点把他直接送走。
梦中的虚无也只是短暂的，当下的就是要面对现在的事情。
就在星陨还在安抚体内段位伤势的时候，远处传来幸存者微弱的呼救声，星陨皱了皱眉，先摸向自己的肋骨。左边断了至少三根，左臂脱臼，右腿的伤口还在渗血。
他深吸一口气，将仅存的那点可怜灵力聚在掌心，低声念动：“赋予——自愈。”
淡绿色的微光从掌心渗入身体，疼痛似乎被抚平了些许，但这效果微弱得可怜。星陨咬着牙，异能“赋予”本是能给外物附加临时属性，此刻用在自己身上，就像用针尖去填堤坝的缺口。
星陨感觉不用这一点可怜到极致的灵力治疗自己，那就根本一步都走不了。
“先顾好自己...”他对自己说，这是刻在骨子里的准则。
自己要是死了，根本就没有以后，就根本无法来报复之后18年段位仇了。
等疼痛缓解到能勉强站起，他才拖着伤腿往呼救声的方向挪。
倒不是突然转性想当救世主，而是他需要知道现在的处境，更需要确认有没有威胁——留着这些幸存者，或许还能打听点消息。
等事情平息过后再去让人审判战斗过程中不听军令的那一群人。
“星...星陨哥？”一个脑袋从断裂的混凝土块下探出来，是金大河，这胖子运气不错，被几块预制板架成的三角区护住了，只是脸上划了道血口子。
星陨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先检查了周围。断壁残垣间漂浮着杂物，偶尔有变异鱼的尸体被冲上岸，发出腥臭味。
他走到金大河身边，抬手按在预制板上：“赋予——力量。”
一层淡金色的光晕裹住石板，星陨低喝一声，竟真的将那几百斤重的板子掀到一边。金大河看得目瞪口呆：“星陨哥，你这...”
星陨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这一定是个好消息。
自己跌落到黑铁的时候，让自己想起来自己刚刚觉醒异能的时间。
那时候的自己和现在几乎一模一样，一样的弱小，一样的等级，乃至处境都差不多。
那时候的自己只能给物品附加临时的buff，当自己灵力用完的时候所有的buff状态都会消失。
现在就是这种情况。
“闭嘴，扶我走。”星陨打断他，把半边身子的重量压在金大河肩上，“找高点的地方，看看还有活人没。”
金大河不敢多问，架着他往附近一栋没完全塌的居民楼挪。路上遇到几个被困的幸存者，星陨看对方没威胁，顺手用“赋予”加固了断裂的楼梯，或者给他们递过去能用的工具——反正这点消耗对现在的他来说不算什么，顺手为之的事，说不定以后能换点人情。
等爬到三楼楼顶，星陨才看清这片区域的惨状。海啸退去后留下大片淤泥，远处的城市轮廓被水汽笼罩，隐约能看到官方的直升机在低空盘旋。他靠在断墙上，再次催动“赋予”修复身体，这次特意将灵力集中在受损最严重的经脉处。
“星陨哥，你境界...”金大河终于忍不住问。
“黑铁。”星陨闭着眼，语气平淡，“别到处嚷嚷。”
金大河吓得一哆嗦，赶紧点头。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曾经能一拳轰碎巨石的黄金强者，现在连个刚觉醒的新人都未必打得过。
接下来的三天，星陨一边用“赋予”缓慢修复伤势，一边让金大河跟着自己清理周边。遇到还活着的，就扔给他们点食物和水（大多是从废墟里找到的），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往高处走；遇到挡路的变异生物，星陨就用“赋予”给金大河的钢管附加“锋利”或“坚硬”，让这胖子去打头阵，自己在旁边掠阵——他得省着点灵力，更得让金大河明白，想跟着自己活命，就得干活。
等体内的伤好了七七八八，黑铁零星的灵力也稳固了些，星陨才带着金大河，跟着一群幸存者往官方临时聚集地走。聚集地设在一个没被海水淹没的体育场，门口有穿着制服的灵武卫守着，检查每个人的身份和灵力波动。
轮到星陨时，检测仪发出了微弱的“嘀”声。
“黑铁零星？”负责登记的灵武卫皱了皱眉，上下打量他几眼，“名字。”
“星陨。”
那灵武卫在平板上敲了几下，突然抬头，眼神变了：“你就是星陨？黄金境那个？”他显然收到了上面的通知。
星陨没说话，算是默认。
“跟我来。”灵武卫领着他往体育场中心的临时指挥部走，“张队长要见你。”
指挥部里，一个穿着迷彩服，肩上扛着星徽的中年男人正在看地图，见星陨进来，放下手里的笔：“星陨是吧？我是张涛，负责这片区域的灾后重建。”他顿了顿，“上面知道你的情况了，陨石海啸的事...不怪你，毕竟当时那种情况，换谁都得那么做。”
星陨扯了扯嘴角，他不在乎怪不怪，只关心接下来有什么事。
张涛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直接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死不了。”
“那就好。”张涛递过来一份文件，“全国第一次灵武大赛，下个月在京都举行。上面下了指令，点名让你参加。”
星陨挑眉：“让一个黑铁去参加大赛？”
“你以为大赛是比谁境界高？”张涛笑了笑，“这是灾后第一次全国性的灵武者集会，目的是筛选人才，整合力量。你的‘赋予’异能很特殊，就算现在境界低，潜力也足够。”他看着星陨，“当然，对参赛者有奖励，前三名能获得军方特供的‘淬灵液’，对你恢复境界有好处。”
星陨的眼神亮了亮。淬灵液他听说过，是能直接滋养经脉的好东西。
“利己”的念头瞬间占了上风。去参加大赛，不仅能拿到淬灵液，还能接触到更高层的资源，就算输了，也能混个脸熟——这笔买卖不亏。
“什么时候出发？”他问。
“三天后，会有专车去接各地的参赛者。”张涛道，“这三天你就在聚集地休整，需要什么资源，直接找后勤处要，报我的名字。”
“行。”星陨转身就走，没再多说一个字。
看着他的背影，张涛摸了摸下巴。这个星陨，境界跌了，性子倒是没变，够直接，也够务实。这样的人，放在大赛里，说不定能闹出点不一样的动静来。
星陨回到分配给自己的临时帐篷，金大河正蹲在门口啃面包。
“收拾东西，三天后走。”星陨道。
“去哪？”
“京都。”星陨躺到行军床上，闭上眼，开始盘算大赛的事，“去拿点能让我变强的东西。”
至于那些还没被救出来的幸存者，还有这片狼藉的废墟——那是官方该管的事。他现在要做的，是抓住眼前这个能让自己恢复实力的机会。只有自己变强了，才能在这鬼世道里活得更稳，才能...护住那些他想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