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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六章：“喝风”的铁盒子？
推着林疯狂，在这片名为“百废集”的仙界底层缩影中艰难穿行，最终在一个相对僻静、靠近山壁的角落里停了下来。这里算是交易区的边缘，人流明显稀少，地面也更为脏乱，散落着一些不知名的碎屑和干涸的污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类似金属锈蚀和尘土混合的沉闷气味。山壁上布满了粗糙的开凿痕迹，几个看起来早已废弃、连门板都没有的洞窟黑黢黢地张着口，像是一只只疲惫的眼睛，漠然注视着集市的喧嚣。
“呼——总算能喘口气了。”我靠在林疯狂冰凉的车身上，长长吁出一口气。刚才一路行来，不仅要小心避让行人、坐骑和随意摆放的货物，还要时刻接收着来自四面八方、混杂着好奇、漠然甚至一丝贪婪的审视目光，精神始终紧绷着。这仙界的底层，其生存的残酷与直接，丝毫不逊于凡间的市井，甚至因为力量层次的差距而显得更为赤裸。
“是啊，妹子，这地方……够热闹，也够挤的。”林疯狂通过外放音响，发出带着电流杂音的感慨，车头灯微微闪烁，像是在打量周围的环境，“比咱们凡界最乱的菜市场还夸张。关键是，这帮家伙的眼神，看咱们就跟看什么稀有仙兽似的，特别是看我！哼，一群没见识的土包子，懂什么叫跨时代工业美学吗？”
我没好气地拍了拍他的车把：“行了，少贫两句。现在不是讨论美学的时候，想想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一块下品仙晶难倒英雄汉，我们连最差的洞窟都租不起。”
“安啦安啦，车到山前必有路，有路必有我老林！”林疯狂依旧保持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乐观，“当务之急，是搞清楚这仙界的‘油’我怎么‘喝’，还有‘喝’了之后能跑多远。总不能一直让你推着我走吧？那也太掉价了，不符合我仙界第一神车的身份。”
他说着，车身微微震动起来，发出低沉的嗡鸣。我能感觉到，他正在尝试主动吸纳周围空气中弥漫的仙灵之气。只见车身上那些原本黯淡的符文纹路开始泛起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光芒，尤其是坐垫下方和电池（大概是他核心所在）的位置，光芒稍显集中。周围的空气似乎产生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流动，向着他的车身汇聚。
然而，这过程看起来并不顺畅。那光芒闪烁不定，时明时暗，仿佛接触不良的灯泡。而且，吸纳的效率低得令人发指。我集中精神感知，发现以他这种速度，想要积累够驱动他这具钢铁之躯行动的能量，恐怕需要不吃不喝地在这里“喝”上几天几夜才行。
更让人无语的是，在尝试吸纳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林疯狂的车身尾部，那个应该是排气管（虽然他作为电动车理论上不该有这玩意儿，但此刻却具现化了出来）的位置，突然“噗”的一声，喷出一小股带着焦糊味的灰色烟气。
恰在此时，一个穿着打满补丁、却洗得还算干净的小仙袍，约莫五六岁年纪，扎着两个冲天辫的小仙童，被一个面容憔悴的女仙牵着，正好从我们旁边的角落经过。那小仙童眼睛尖，正好看到了林疯狂“排气”的一幕，立刻伸出胖乎乎的手指，奶声奶气地叫道：“娘亲快看！快看那个铁盒子！它在喝风！还在放屁！噗噗噗的，好奇怪呀！”
那女仙连忙捂住孩子的嘴，歉意而又带着几分警惕地看了我们一眼，尤其是目光在林疯狂那奇特的造型上停留了一瞬，随即低声道：“童言无忌，二位道友莫怪。”然后便匆匆拉着还在回头张望的小仙童离开了。
“我……”林疯狂的外放音响里，电流音猛地一滞，似乎被噎住了，过了好几秒，才爆发出压抑着怒火的低吼，“喝风放屁？！小屁孩懂什么！老子这是在汲取天地精华！是高端能量转化过程！有点副产物怎么了？！怎么了？！凡间汽车尾气不比这个味大？！一群没经过工业革命洗礼的原始仙人！”
我忍不住扶额，感觉脸颊有些发烫。虽然知道跟一个小孩计较没必要，但林疯狂这“喝风放屁”的形象，实在是……太过于贴切，以至于我一时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好了，老林，冷静点。”我无奈地安抚道，“至少证明了一点，你确实能吸收仙灵之气，虽然效率……嗯，有待提高。”
“提高？这哪是有待提高，这简直是便秘式吸收！”林疯狂郁闷地停止了尝试，车身上的微光熄灭，“照这个速度，我攒够能量从这头跑到集市那头，估计得花半天功夫。这还不算战斗或者开启其他模式的消耗。妹子，我感觉我快要成为你的累赘了……一个耗能巨大还跑不动的铁疙瘩累赘。”
他的语气里难得带上了一丝沮丧和自嘲。我能感受到他意识链接中传来的焦躁和不甘。在凡界，他是伴随我一路成长，助我披荆斩棘的可靠伙伴，是令敌人闻风丧胆的“金色闪电”。可到了这仙界，却连最基本的移动都成了问题，甚至被孩童嘲笑。
我拍了拍他冰冷的车身，语气坚定：“别胡说。我们是一体的，从来就没有谁拖累谁。在凡界那么艰难我们都闯过来了，何况是现在？能量问题总有办法解决。既然直接吸收效率低，我们就找其他途径。仙晶，或者……类似刚才那固元仙露的东西？”
“仙晶……那半块仙晶，感觉塞牙缝都不够。”林疯狂嘀咕道，“不过刚才那固元仙露，确实感觉比直接吸灵气带劲一点，虽然量太少，没尝出太多味道。看来，富含仙元力的浓缩物质，才是我的‘高效燃油’。”
“嗯。”我点点头，目光扫过眼前混乱而繁忙的百废集，“所以，生存和获取资源，是我们当前的第一要务。我们必须尽快赚到仙晶，或者直接获取能让你‘加油’的东西。”
我们沉默下来，开始仔细打量这个我们将要暂时立足的地方。叫卖声、争吵声、炼器的叮当声、仙兽的低吼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曲嘈杂而充满生命力的交响乐。形形色色的修士为着生存和微末的资源奔波劳碌，他们的脸上大多写着疲惫与挣扎，但也有人在交易成功时，眼中会闪过一抹短暂的欣喜。
这就是仙界吗？与我曾经想象的琼楼玉宇、仙鹤祥云、逍遥自在截然不同。它同样有着森严的等级，有着残酷的竞争，有着为了一块下品仙晶而锱铢必较的底层生态。
“妹子，你看那边。”林疯狂突然用意识链接提醒我。
我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去，只见在距离我们不远处的另一个角落，几个看起来同样落魄、修为大概在人仙初期的修士，正围坐在一起，中间摊开着一张破旧的兽皮地图，低声商议着什么。他们的穿着比普通摊贩稍好一些，但依旧掩盖不住风尘仆仆的气息，身边还放着一些包裹和看起来像是探险用的工具。
“看样子，像是准备组队出去探索或者完成什么任务的散修。”我低声道。
“没错。”林疯狂分析道，“这百废集看起来是底层修士的聚集地，但肯定不是所有人只靠摆摊为生。外出采集材料、猎杀低阶仙兽、或者接取一些危险不高的护卫、探索任务，应该是很多人获取仙晶的主要方式。”
“但我们初来乍到，对环境一无所知，贸然跟着出去，风险太大。”我沉吟道，“而且，你的机动性现在是大问题。”
“所以，还是得先从这集市内部找机会。”林疯狂的车头灯扫过那些店铺和摊贩，“看看有没有什么零工可以打。比如帮丹药铺处理药材，帮炼器坊打打下手，或者……嘿，重操旧业，看看有没有需要跑腿送东西的？”
“跑腿？”我微微蹙眉，“这仙界动辄万里之遥，以我们现在的状态，能接的‘跑腿’范围恐怕极其有限。”
“蚊子腿也是肉啊，妹子！”林疯狂倒是想得开，“先解决从无到有的问题！再说了，你忘了我的老本行是啥了？送外卖！讲究的就是一个短平快！在这集市内部，或者周边不太远的地方，总有一些需要快速传递物品的需求吧？比如哪个炼丹师急需某种辅料，哪个修士买了东西自己懒得拿……只要我们速度够快，服务够好，未必没有市场。”
他的话让我心中微微一动。确实，无论在哪里，信息的传递和物品的快速流转总是有需求的。尤其是在这种龙蛇混杂、节奏看似混乱实则自有其效率的集市里。
“而且，”林疯狂继续补充道，语气带着一丝狡黠，“我们可以主打‘精准’和‘快速’。那些仙禽队虽然能飞，但它们智慧有限，找不到具体门牌号吧？它们没法保证物品在运输过程中的完好无损吧？特别是某些娇贵的药材或者丹药？咱们可以啊！我有扫描定位，你有神识感应，再加上我的背包保鲜功能（虽然现在空间小了点，但基础保鲜效果还在），这就是我们的优势！”
听着他重新变得活跃起来的语气，我心中的阴霾也驱散了不少。是啊，何必妄自菲薄？我们有着在凡界摸爬滚打积累下来的经验和默契，有着林疯狂这独一无二的、潜力巨大的“神车”伙伴，还有着我合欢宗的传承底蕴（虽然目前看来有点拿不出手）。只要找准方向，未必不能在这仙界的底层杀出一条路来。
“好！”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刚刚因为仙童话语而产生的那一丝尴尬和沮丧，眼神重新变得坚定，“那就按你说的办。生存是第一要务！我们先想办法在这百废集立足。老林，你继续尝试优化能量吸收，哪怕效率提升一点点也是好的。我这就去集市里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适合我们现阶段的‘工作’机会。”
“没问题，妹子！你放心去，我就在这里‘喝风’……呸，是修炼！努力修炼！”林疯狂的车身微微挺直（如果车能把腰挺直的话），音响里传出故作昂扬的语调，“记住，咱们是注定要成为仙界快递之王的组合！起步艰难点怕什么？正好让这帮仙人见识见识，什么叫降维打击！”
我被他逗得嘴角微弯，轻轻拍了拍他的车座：“行了，别吹牛了。看好咱们的家当，我去了。”
将装有我们全部家当——那些在凡界视若珍宝，在此界却价值未知的材料、丹药和法宝——的背包 carefully 放在林疯狂身边，并用他的车身稍微遮挡了一下。虽然他知道这些东西目前放在他的储物空间（背包模式未开启，但基础储物功能依存）更安全，但为了避免暴露更多特殊之处，还是决定由我随身携带少量以备不时之需，大部分则隐藏起来。
整理了一下因为奔波而略显凌乱的衣裙，再次确认脸上的面纱戴得牢固，我深吸了一口这百废集混杂着各种气息的“混沌”空气，迈步走出了这个暂时的落脚点，汇入了前方那熙熙攘攘、为生存而奔波的人流之中。
身后，隐约还能听到林疯狂不甘心的嘟囔：“……不行，我得研究研究这仙界的‘风’到底是个什么成分，怎么就这么难‘喝’……难道还得加个滤网或者增压涡轮？这仙界版的EcU（行车电脑）该怎么调教啊……”
听着他的碎碎念，我心中反而安定了几分。无论前路如何，至少，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