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6章：艰难的跋涉
巡狩者留下的“指引”和那诡异老者的“提醒”，都像无形的鞭子，驱使我们向着那片由破碎星辰和位面残骸堆积而成的、名为“碎星神墟”的阴影前进。
离开了相对“平坦”的初诞浅滩，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所谓的“路”，根本不存在。神界没有凡间或仙界那样规整的道路，只有不断流动、变幻的法则尘埃和偶尔相对稳定的、由某种主导法则凝聚而成的“脉络”。
我牵引着林疯狂，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走在这片光怪陆离的土地上。脚下是无数细微法则粒子汇聚成的“沙地”，踩上去的感觉无比奇异。有时坚硬如神铁，有时又松软如流沙，更可怕的是，这些法则尘埃本身就在不断运动、碰撞、湮灭，产生细微却无处不在的排斥力和侵蚀力。
我必须时刻运转体内那被压制到神人初期的神力，在脚底形成一层微弱的保护膜，才能勉强立足，并抵抗那试图将我们同化或排斥出去的法则力量。每一步迈出，都感觉像是在泥潭中拔腿，消耗的心神和力量远超在仙界激战。
而被我牵引着的林疯狂，更是举步维艰。他那失去了动力、纯粹靠我拖行的车轮，在法则尘埃上留下的痕迹浅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并且瞬间就会被流动的“沙地”抚平。他自身的重量，在神界恐怖的压力下，仿佛被放大了千百倍。我感觉自己不是在拖一辆电动车，而是在拖着一颗小型星辰的残骸。
“妹子……慢……慢点……”林疯狂断断续续的意识传音带着强烈的虚弱感，“感觉……五脏六腑……都要被……颠出来了……虽然……我并没有……那玩意儿……”
他的情况确实糟糕。车身那黯淡的黄色外壳，在行走过程中，不时被溅起的法则尘埃击中，发出“嗤嗤”的细微声响，留下更多斑驳的痕迹。那些蕴含着神界本源力量的微粒，对于他这“下界造物”来说，如同致命的毒药，在不断侵蚀着他的结构稳定性。
“坚持住。”我简短地回应，尽可能平稳地发力，减少对他的冲击。我知道他的感受，那种与整个世界的法则为敌，仿佛随时都会被碾碎、被消融的无力感，我也在承受着，只是表现形式不同。
途中，我们遇到了一条缓缓流淌的“溪流”。那并非水流，而是由纯净的“锋锐”法则具现而成的光带，散发着能切割神魂的寒意。溪流不宽，但横亘在前方，绕行需要花费数倍的时间和精力。
我尝试将一丝神力探入，那缕神力瞬间就被斩断、湮灭，连一丝涟漪都未激起。
“这……怎么过？”林疯狂有些绝望，“推我过去……怕不是……直接……切成……电动车刺身……”
我观察片刻，发现这法则溪流并非完全均匀，其流淌速度和强度在不同位置有细微差别。凭借仙帝级的神魂感知和对能量流动的敏锐，我找到了一个相对“平缓”的节点。
“抱元守一，收敛所有能量波动！”我低喝一声，猛地将林疯狂提起——这个动作几乎耗尽了我剩余力量的大半——然后瞅准时机，用尽全力将他朝着那个节点对岸抛了过去！
同时，我自己也身形一闪，紧随其后，险之又险地贴着那锋锐的法则光带边缘掠过！
落地时，我踉跄了几步，才稳住身形，体内气血一阵翻涌。回头看去，林疯狂的车身在地上砸出一个小坑，好在仙界满级的底子还在，材质足够坚韧，没有散架，只是外壳上的刮痕又多了一些，车铃铛（这玩意儿居然还在！）被震得发出一声有气无力的“叮当”响。
“刺身……差点……变成……摔打牛肉丸……”他惊魂未定地吐槽。
这只是跋涉途中一个小小的插曲。接下来，我们还遭遇了突然出现的“法则漩涡”，那是一个小范围的法则混乱区域，强大的撕扯力几乎要将我们卷入核心碾碎；也踏足过一片“死寂之地”，那里仿佛所有法则都陷入了沉睡，让人感觉自身的生命力都在缓慢流逝，必须尽快离开。
速度慢得令人发指。按照我的估算，如果在仙界，这段距离我一个念头就能抵达，但在这里，我们耗费了相当于凡间大半个月的时间，才终于感觉那片庞大的“碎星神墟”近在眼前。
它的宏伟与破败，超出了想象。无数破碎的星辰，如同被孩童随手丢弃的弹珠，堆积成望不到顶的山峦；巨大的位面碎片，上面还残留着断裂的山脉和干涸的海洋，斜插在废墟之中；各种奇形怪状、散发着残留威能的神器残骸随处可见，有些大如宫殿，有些小如尘埃；甚至还能看到一些庞大到难以形容的生物骨骼，如同支撑天地的玉柱，散落在废墟各处。
整个神墟，都笼罩在一片混乱、稀薄却又驳杂的“神灵气”之中，无数不同属性的法则涟漪在这里相互碰撞、湮灭、又新生，形成了一片极度不稳定的能量场。
而通往神墟内部的“入口”，更是千奇百怪。有的是巨大星辰碎片之间的狭窄裂缝，有的是某个位面碎片上残存的、光芒暗淡的传送阵，更多的是依靠攀爬那些摇摇欲坠的废墟堆砌物。
我和林疯狂，站在其中一道相对“宽阔”的、由某种巨型兽类肋骨形成的天然拱门下方，望着里面那更加黑暗、混乱、仿佛蕴藏着无数未知的废墟深处。
“总算……到了……”林疯狂的声音带着一丝如释重负，但更多的是一种对前路的茫然，“这地方……看起来……比描述中的……垃圾场……还要……垃圾场……”
我深吸一口气，感受着神墟内部那更加混乱的法则环境，调整了一下体内滞涩的神力。
“进去吧。”我说，握紧了他的车把，“至少，这里看起来能‘遮风挡雨’。”
然后，我们迈步踏入了碎星神墟，真正开始了在神界底层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