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渡的风裹着星槎引擎的余温,方源提着无尘剑走下舷梯时,甲胄上还凝着未散的硝烟。
刚结束一场持续半月的战役,他率军在碎星带斩杀了一只丰饶令使,连罗浮的云骑军都忍不住称奇。
这位戴着寒铁面具的少年,总能在最凶险的战局里,用那轮吞噬一切的黑日剑气扭转乾坤。
“方源大人!”
负责接应的云骑校尉快步迎上来,语气里满是敬佩。
“您这次又立了大功!将军府已经传讯,要为您举办庆功宴!”
方源摆了摆手,声音透过面具传出,带着几分惯有的温柔:
“不必了,先回剑首阁。”
他没兴趣参加那些虚浮的宴饮,比起接受众人的追捧,他更想尽快梳理这场战役中虚无之力的新变化。
经过十年征战,他对力量的掌控早已炉火纯青。
连剑招都隐隐突破了当年的桎梏,只是这份锋芒,始终被他藏在“徒弟”的伪装之下。
沿着长乐天的石板路往回走,沿途的百姓看到他,纷纷驻足行礼,眼中满是敬畏。
“是黑日剑尊!”
“听说这次碎星带的战役,全靠剑尊大人才能打赢!”
细碎的议论声传入耳中,方源却恍若未闻。
“黑日剑尊”这个名号,是仙舟人给的尊称,却也像一道无形的枷锁。
时刻提醒着他,距离镜流堕入魔阴身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哎呦,这不是我们大名鼎鼎的黑日剑尊吗?怎么刚打赢仗,就一脸生人勿近的样子?”
一道清脆的声音突然从旁传来,方源脚步一顿,转头看去。
只见白珩倚在街角的桂花树下,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裙,手中把玩着一朵刚摘的星辰花,眼底满是促狭的笑意。
十年过去,她的性子依旧活泼,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
方源走上前,语气缓和了些:
“你怎么在这里?”
“当然是等你啊。”
白珩站直身子,快步走到他身边,伸手想去碰他的面具,却被他不着痕迹地避开。
她也不介意,笑着晃了晃手中的花。
“听说你今日凯旋,特意来接你。怎么,不请我喝杯茶?”
方源知道白珩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便直接开门见山:
“有什么事,直说吧。”
“瞧你这性子,还是这么急。”
白珩嗔了他一眼,语气却带着几分认真。
“是这样,丹枫说你这几年总忙着打仗,我们云上五晓都好久没聚过了。“
“今晚想在揽星亭摆个小宴,就我们几个,不谈战事,只喝酒聊天。”
“你要是没事,就过来一起聚聚?”
方源的指尖微微一顿,脑海里瞬间闪过思绪——揽星亭的聚会,镜流定然会去。
这十年里,他与镜流的相处始终停留在“师徒”的界限。
每次请教剑道,她依旧是那副清冷模样,唯有在云上五晓相聚时,才会偶尔露出几分柔和。
或许,这是拉近关系的好机会。
但他没有立刻答应,只是淡淡问道:
“其他人都同意了?”
“那当然!”
白珩拍了拍手,语气带着几分得意。
“景元那小子一听说要聚,早就吵着要提前去揽星亭布置。”
“应星也说了,会带上他新做的机关酒壶。”
“丹枫已经让人备好了桂花酒,就等你这个大忙人了。”
她顿了顿,凑近方源的面具,声音压低了些,带着几分调侃:
“再说了,镜流也答应了。你要是不来,她说不定会失望呢。”
方源的身体微微一僵,面具下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蹙。
他知道白珩是故意用镜流来激他,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理由确实让他无法拒绝。他沉默片刻,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好,我会去。”
“太好了!”
白珩立刻笑了起来,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
“那我们说定了,今晚戌时,揽星亭见!可别迟到啊!”
她说完,又晃了晃手中的星辰花,转身蹦蹦跳跳地离开了,裙摆上的银铃随着动作叮当作响。
方源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
他抬头看向剑首阁的方向,目光透过面具的细缝,变得深邃起来。
十年的隐忍与谋划,十年的征战与伪装,都是为了百年后的那场逆转。
而今晚的聚会,或许就是这场漫长棋局中,一枚重要的棋子。
他提着无尘剑,继续往司命殿走。
甲胄上的硝烟渐渐散去,只留下淡淡的虚无之力的气息。
沿途的百姓依旧在议论着“黑日剑尊”的功绩。
却没人知道,这位令丰饶孽物闻风丧胆的剑尊。
心中藏着怎样的算计,又在为一场百年后的浩劫,默默布局。
夕阳西下,长乐天的灯笼次第亮起,将石板路染成暖黄色。
方源的身影在灯笼的光影中渐行渐远,寒铁面具下的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今晚的聚会,他不仅要去,还要借着这个机会,让镜流对他产生不一样的看法。
哪怕只是一丝一毫的改变,也是朝着“爱意链接”任务,朝着永生目标,迈出的重要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