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穹列车的休憩车厢被临时改造成了一间热闹的访谈现场。
穹顶悬挂着从仙舟借来的流光藻灯,暖金色的光芒漫过每一张熟悉的面孔。
丹恒靠在窗边,击云斜倚在臂弯,眼神不时扫过人群。
镜流坐在靠前的位置,素白的指尖轻叩着扶手,目光落在访谈台中央的空位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黄泉站在出云国众人身旁,身后跟着几位好奇探头的仙舟云骑。
星穹列车的乘员们围坐在一起,三月七正拿着自制的采访板。
和白珩凑在一起小声核对问题,板上“方源专访”四个大字被画得龙飞凤舞。
更令人瞩目的是,星海各处的星神们也受邀而来。
阿哈坐在最角落,捧着一碟仙舟点心笑得前仰后合。
药师闭目静坐,周身萦绕着淡淡的生命气息。
智将星神则低头翻阅着一本不知从何处得来的小说,偶尔抬眼看向入口方向。
整个车厢里,既有凡人对星神的敬畏,也有星神对这场“凡人访谈”的好奇,唯独缺少的,是今天的主角。
“存在星神方源”。
“这家伙怎么还不来?不会是怕了我们的问题吧?”
三月七踮着脚往门口张望,手里的采访板被她晃得哗啦作响。
白珩笑着按住她的手,目光落在车厢入口处:
“别急,存在的波动来了。”
话音刚落,一道金色的光流凭空出现在访谈台中央,光流散去,方源身着绣着星纹的玄色长袍,缓步落座。
他刚经历第两次转身,周身还残留着未完全收敛的存在本源气息。
眼神比以往更加冷冽,却又在扫过镜流所在的方向时,微微柔和了一瞬。
“各位久等了。”
方源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却自带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车厢里的喧闹瞬间安静下来,连阿哈都暂时停下了吃点心的动作,饶有兴致地看向他。
三月七清了清嗓子,举起采访板,率先发问,语气带着几分狡黠:
“方源,第一个问题,咱们开门见山——你喜欢男生还是女生?”
这个问题一出,车厢里顿时响起一阵低低的笑声,阿哈更是拍着桌子喊“问得好”。
方源抬眸,目光缓缓掠过众人,最终定格在镜流身上。
他的眼神瞬间褪去了大半冷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温柔的专注,语气也郑重了许多,一本正经地说道:
“镜流。”
话音落下,镜流指尖的动作顿了顿,耳根微不可察地泛红。
随即又恢复了往日的清冷模样,只是垂眸时,睫毛轻轻颤了颤。
周围的人也跟着起哄,仙舟的几位云骑更是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情。
“喂喂喂,说真话!”
三月七却摆了摆手,凑近了些,压低声音笑道:
“这里没人会外传,别拿场面话糊弄我们!”
方源闻言,收回落在镜流身上的目光,眼底的温柔瞬间消散,重新被冰冷的漠然取代。
他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叠放在桌前,缓缓开口,声音没有一丝起伏:
“永生。”
短短两个字,像一盆冷水浇在了喧闹的车厢里。
刚刚还在起哄的众人瞬间安静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都写着“无语”。
星神们的反应更直接。
阿哈挑了挑眉,把嘴里的点心嚼得咯吱响,眼神里满是“这人没救了”的嫌弃。
药师依旧闭目,眉头却微不可察地皱起,周身的生命气息都淡了几分,显然对这偏执的答案很是排斥。
智将星神合上小说,抬眼看向方源的目光,像在看一个沉溺于幻想的疯子,带着毫不掩饰的无语。
其他星神亦是如此。
三月七尴尬地咳嗽了一声,给白珩使了个眼色。
白珩会意,接过话头,笑着打圆场:
“那换个问法吧,方源,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这个问题比上一个更具体,众人又重新提起了兴趣,连毁灭星神都暂时压下不耐,看向方源。
方源却像是没感受到周围的目光,依旧是那副冷漠的神情,淡淡吐出三个名字:
“血神子,阎罗子,雷神子。”
这三个名字一出,车厢里彻底陷入了死寂。
血神子、阎罗子、雷神子,都是他在推演存在命途时,为了掌控力量而创造出的分身。
与其说是“喜欢的孩子”,不如说是他实现永生的工具。
凡人脸上的表情从好奇变成了无奈,最后都化作了“果然如此”的无语。
星神们更是直接。
阿哈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往椅背上一靠,嘟囔着“浪费时间”。
药师缓缓睁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疏离,扫了方源一眼便重新闭上,仿佛多看一眼都觉得多余。
几位原本还带着探究的星神,此刻都默契地露出了相同的神情:
无语地盯着方源,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脱离常理、沉溺于自我执念的疯子,连反驳的兴趣都没有。
三月七和白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难搞”二字,只能干笑着打圆场:
“哈哈,看来方源对自己的‘造物’很上心嘛。”
趁着气氛还没彻底冷下来,白珩赶紧翻到下一个问题,语气认真了许多:
“方源,接下来这个问题,是大家都很关心的——你看好除了斩命魔尊之外的哪一位星神?”
斩命魔尊以斩断命运为道,与方源的存在命途本就相互制衡。
众人都以为他会说出某个与自己道途相近的星神,或是干脆说“没有”。
没想到,方源却突然笑了,那笑容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不像以往那般冰冷,反而透着几分张扬:
“悯世仙尊。”
“悯世仙尊?”
三月七瞪大了眼睛,手里的采访板差点掉在地上,她指着方源,诧异道:
“你说的悯世仙尊,不就是你自己吗?当初你在仙舟罗浮担任司鼎时,人民给你取的外号吗?”
方源闻言,低笑起来,笑声从喉咙里溢出,带着一种近乎狂妄的意味:
“呵呵呵……民心如此,我便顺势而为罢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星神,眼神里的嘲讽毫不掩饰:
“那些腐朽封建的星神们,守着陈旧的道途不放,还敢阻拦我成就永生的道路,真是可笑。”
这话一出,星神们脸上的“无语”瞬间转为冷意,但更多的还是觉得荒谬。
智将星神终于开口,语气带着一丝嘲讽:
“存在星神,以‘悯世’为名,行的却是独占永生之实,还敢妄议其他星神道途?”
阿哈拍着桌子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声里满是不屑:
“腐朽封建?我看你是疯得彻底,连自己几斤几两都忘了!”
“几斤几两?那来单挑啊,敢吗?若是不敢,就坐下。”
阿哈瞬间不笑了,反而带着一丝愤怒重新坐了回去。
西西务者为俊杰,阿哈还是知道自己打不过方源的。
其他星神也纷纷投来目光,那目光里没有愤怒,更多的是一种。
“与疯子无需争辩”的无奈与无语,显然早已把沉浸在自我执念里的方源,当成了不可理喻的疯子。
三月七和白珩赶紧打圆场,白珩笑着转移话题:
“好了好了,咱们换个轻松点的问题。方源,你现在最想要什么?”
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却让方源的眼神亮了起来。
他没有丝毫犹豫,再次吐出那两个字:
“永生。”
不等众人露出无语的表情,他便接着开口,语气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狂热,一字一句,清晰地传遍了整个车厢:
“永生即是永恒,只有永生,才能站在宇宙的巅峰,不被任何人超越。”
“只有永生,才能亲手改变一切,让所有规则都为我所用。”
“只有永生,才能不被当成棋子,不被命运摆布,真正掌控自己的命途。”
他越说越激动,周身的存在之力开始微微波动,金色的光丝在他身边缠绕,像是在呼应他的话语:
“我曾失去过身份,失去过感情,甚至差点失去自我,可这些都不重要。”
“只要能得到永生,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那些所谓的‘共生’,不过是我走向永生的垫脚石。”
“那些阻拦我的人,终会被我踩在脚下。”
方源沉浸在自己的“永生宣言”里,丝毫没有注意到星神们的反应。
他们大多别过脸,或是闭目养神,眼神里的无语和“看疯子”的意味更浓了,连反驳的力气都懒得费。
三月七和白珩站在一旁,想打断又不知如何开口,只能尴尬地站着。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从车厢门口传来,带着几分调侃,又带着几分无奈:
“行了行了,别在这给我‘传教’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便服的人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本子,正是这篇故事的作者。
作者径直走到访谈台前,指着方源,对着在场的所有人说道:
“看见没,这就是那个‘永生传教组织’的核心人物,知道吧?”
他顿了顿,语气严肃了几分,眼神扫过在场的凡人,又看向几位星神:
“以后大家都注意着点这个人,离他远点,别被他的‘永生论’给忽悠了。”
“他啊,为了永生,什么都做得出来,被他盯上,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方源脸上的狂热瞬间僵住,他看着突然出现的作者,眼神里满是错愕,随即又恢复了冰冷,皱眉道:
“你是谁?竟敢对我指手画脚?”
“我是谁不重要。”
作者摆了摆手,笑着说道:
“重要的是,你的‘永生大业’,可别想再祸害其他人了。”
说完,他又对着众人挥了挥手:
“好了,今天的访谈就到这吧,大家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听他瞎忽悠了。”
星神们率先反应过来,起身时大多没再看方源一眼,仿佛多看一眼都是浪费。
智将星神合上小说,径直离去。
药师对着作者微微颔首,随后化作一道光流消失。
阿哈路过方源身边时,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
“疯子,下次别这么丢人现眼了。”
说完,也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凡人见状,也纷纷散去,黄泉对着方源微微颔首,带着出云国的人转身离开。
星穹列车的乘员们围在作者身边。
好奇地问东问西,脚步声、笑语声渐渐远去,车厢里的流光藻灯依旧亮着,却衬得四周愈发空旷。
镜流走在人群最后,脚步在车厢门口顿了顿,回头望了一眼独自坐在访谈台上的方源,最终还是转身跟着众人离开了。
只是那背影,比往日多了几分迟疑。
转眼间,热闹的车厢里只剩下方源一人。
他维持着坐姿,双手依旧交叠放在桌前,只是周身的存在之力渐渐收敛,没了之前的锋芒,只剩下沉沉的落寞。
金色的灯光落在他身上,却照不进他眼底的迷茫。
作者那句“别把自己的追求,变成伤害别人的理由”像一根刺,反复扎在他心头。
他缓缓抬起手,看着掌心残留的存在本源微光,第一次开始认真思考。
自己执着的永生,真的是正确的吗?
为了它舍弃的一切,为了它让周围人陷入的不安,到底值不值得?
(包值的)
就在他沉浸在思绪里,连车厢门被重新推开都未曾察觉时,一道清冽却带着暖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打破了寂静:
“还在想刚才的话?”
方源猛地回神,转头望去,只见镜流站在车厢入口处。
手里还提着一个小小的食盒。
素白的衣裙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褪去了往日的清冷,多了几分烟火气。
她没有走近,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清晰可见的担忧。
方源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收敛了眼底的迷茫,想恢复往日的冷漠,却发现喉咙有些发紧,只能干巴巴地问:
“你来做什么?”
“怕你在这里钻牛角尖。”
镜流迈步走近,将食盒放在访谈台的边缘,打开盖子,里面是两盏还冒着热气的仙舟茶点:
“刚才在访谈上,你说‘镜流’,不是场面话,对吗?”
方源看着食盒里熟悉的茶点。
那是他以前在仙舟时,最喜欢的口味,镜流竟还记得。
他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原本冰冷的情绪瞬间松动,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
“不是。”
听到这个答案,镜流眼底闪过一丝柔和。
她走到方源面前,微微俯身,目光与他平视。
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轻轻唤了一声:
“阿源。”
这声“阿源”,像一道暖流,瞬间冲散了方源心头的迷茫与落寞。
他猛地抬头,怔怔地看着镜流,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自从他成为存在星神,被众人敬畏、疏离,甚至当成疯子后。
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叫过他了,这个只属于他们过去的称呼,带着独有的温度,让他紧绷已久的神经,终于有了一丝松弛。
“永生或许是你的道,但道途并非只有一条,也并非要踩着别人的意愿前行。”
镜流缓缓开口,声音很轻,却带着足够的力量:
“你不必因为别人的眼光否定自己,也不必因为一时的质疑就陷入迷茫。”
“重要的是,你要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独属于自己的永恒’,还是‘不被孤独包裹的永生’。”
方源看着镜流清澈的眼眸,那里没有嘲讽,没有质疑,只有纯粹的关心。
他低头看了看掌心的微光,又看了看面前的镜流,沉默许久,才缓缓抬起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指尖。
指尖传来的温度,让他第一次觉得,或许永生并非唯一的答案。
而眼前这份不被存在之力束缚的牵挂,才是宇宙中最真切的“存在”。
(啊,这只是一篇番外,他不会因景流的话改变自己的想法。)
“我知道了。”
方源开口,声音不再冰冷,也没有了之前的偏执,只剩下难得的平静:
“谢谢你,阿流。”
镜流看着他眼底重新燃起的清明,笑了笑,轻轻回握住他的手:
“走吧,茶点要凉了。至于你的道,慢慢想,我会陪着你。”
方源点点头,站起身,与镜流并肩走向车厢门口。
金色的流光藻灯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原本空旷的车厢,因为这份重逢的温暖,终于不再显得冷清。
星海依旧广阔,关于永生的答案或许还未完全清晰,但方源知道,这一次,他不再是独自一人前行。
一旁的作者看到方源这个样子,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这就对了嘛,你又不是真方源,何必那么执着于追求永生,让你穿越,你就去享受呗。”
“你说是吧?灵溪。”
“可是不是你让我把“古月方源”500年的记忆传到他脑子里的吗?”
灵溪不解的说道。
“谁知道他现在会成这个样?我那传记是要教他经验,用蛊技巧练蛊技巧,以及这个世界的生存技巧 。”
“谁知道他会成这个样子?还有你就不能把他性格改一改吗?”
“你咋不改?不就是你一笔的事吗?”
“我改了,要被骂四的。”
“我不管,谁让你要这么写?略略略。”
灵溪说完,便隐去了身影。
“罢了罢了,下一份卷你就给我和镜流好好呆在一起,别老整幺蛾子,难写 ”
说吧,便抬起右手,把笔点在本子上。
第三次转身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