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的襄阳城,夜里风已经带了凉意,尤其到了后半夜,吹在脸上跟贴了片冰似的。我裹紧身上那件打了三四个补丁的粗布短褂,缩着脖子跟在老周身后,手里还攥着根捡来的枣木棍——这是老周说的“巡防家伙事儿”,遇到不长眼的地痞,好歹能壮壮胆。
老周是南舵的老弟子,入帮五年,算个四袋弟子,这次带我们三个新来的污衣袋弟子巡防城南那片贫民窟。说是巡防,其实就是盯着有没有地痞抢丐帮弟子的乞讨钱,或是故意找碴欺负人。白天的时候赵老栓舵主特意嘱咐过,“城南那片乱,夜里更乱,你们几个机灵点,别硬拼,真遇到事儿就吹哨子,附近还有其他巡防队”。
我一边走,一边忍不住揉了揉胳膊。前几天被王三那伙人打的伤还没好透,夜里一受凉就隐隐作痛。也多亏了我刚穿越过来时,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烧开水喝,还找了块干净布蘸着开水擦伤口,没像其他几个弟子那样染上风疹,不然现在哪能出来巡防,早躺破庙里哼哼了。
“林小子,跟紧点,前面就是李记馒头铺那条巷,昨儿个有个新来的弟子在这儿被抢了三个铜板,还被推搡着摔了一跤。”老周的声音压低了些,脚步也慢了下来。
我赶紧应了一声,把枣木棍攥得更紧了。这条巷我白天乞讨时来过,两边都是低矮的土坯房,巷子里没灯,只有月亮从房顶上漏下来的几缕光,黑黢黢的,看着就渗人。
刚拐进巷子没几步,就听见前面传来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还夹杂着个少年的求饶声。
“兔崽子,给你脸了是吧?知道这是谁的地盘不?每天交两个铜板怎么了?少在这儿哭哭啼啼的!”一个粗嗓门吼道。
我心里一紧,听这声音,应该是地痞没错。老周冲我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慢慢往前挪了几步,借着月光一看——三个穿着短打、敞着怀的汉子正围着一个丐帮弟子,那弟子看着也就十五六岁,怀里紧紧抱着个破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是小七,”跟在我旁边的柱子小声说,“他今天下午还跟我一起在码头乞讨呢。”
老周咬了咬牙,低声道:“三个对四个,咱们占人多,一会儿我喊上,你们就冲上去,别怕,他们就是欺软怕硬!”
我赶紧拉了拉老周的衣角:“周哥,别急,硬拼容易吃亏,他们手里有刀。”我刚才看清了,最左边那个汉子腰上别着把锈迹斑斑的短刀,虽然看着不锋利,但真划到了也不是闹着玩的。
老周愣了一下,也瞥见了那把刀,脸色沉了沉:“那咋办?总不能看着小七被欺负吧?”
我脑子飞快地转着,以前在格斗俱乐部学的那些技巧突然冒了出来——对付持械的对手,不能正面硬刚,得找机会卸力,或者用环境当掩护。我指了指巷子旁边堆着的几个空酒坛,又指了指头顶的房梁,凑到老周耳边说了几句。
老周听完眼睛一亮:“行,就按你说的来!柱子,你跟我左边,阿武,你右边,林小子,你绕到后面,记住,别逞能!”
我们四个悄悄分了路,我猫着腰贴着墙根绕到巷子后面,刚好能看到那三个地痞的后背。中间那个正伸手去抢小七怀里的破碗,小七死死拽着不放,被那地痞一脚踹在膝盖上,“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住手!”老周突然喊了一声,手里的枣木棍“哐当”一声敲在旁边的石头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那三个地痞吓了一跳,猛地回头。左边那个腰上别刀的汉子骂道:“哪儿来的叫花子,敢管你爷爷的闲事?”
就在他们注意力都在老周身上的时候,我瞅准机会,猛地冲了过去,照着最右边那个汉子的后腰就是一拳——这是格斗里常用的“腰眼拳”,打准了能让人瞬间没力气。那汉子“哎哟”一声,往前踉跄了两步,差点撞在前面的伙伴身上。
“他娘的,还有人!”中间那个地痞反应过来,伸手就要去抓我。我赶紧往旁边一闪,刚好躲到那堆空酒坛旁边,顺手抱起一个酒坛,“哐当”一下砸在地上,碎片溅了一地。那地痞怕被扎到脚,不敢往前追。
老周和柱子、阿武也趁机冲了上来,老周的枣木棍直接朝着腰上别刀的汉子打过去,专打他的胳膊。那汉子想拔刀,胳膊被打了一下,疼得“嘶”了一声,刀没拔出来,反而掉在了地上。
“捡刀!”我喊了一声,柱子反应快,一个箭步冲过去,把刀捡了起来,虽然拿着刀的手还在抖,但至少那地痞没了武器。
没了刀,那三个地痞顿时没了气势。最右边那个被我打了腰眼的,还在捂着腰哼哼;中间那个被老周的枣木棍敲了好几下肩膀,胳膊都抬不起来了;腰上别刀的那个没了武器,看着我们四个,眼神里开始发怵。
“滚!再敢来城南欺负丐帮弟子,下次就不是这么简单了!”老周把枣木棍往地上一戳,大声吼道。
那三个地痞互相看了看,也不敢再硬撑,扶着彼此,骂骂咧咧地跑了。跑的时候还不忘回头撂狠话:“你们等着,咱们没完!”
看着他们跑远了,我们几个才松了口气。我赶紧过去把小七扶起来,他膝盖上被踹出了个红印子,一瘸一拐的,但怀里的破碗还紧紧抱着,碗里躺着两个铜板——这应该是他今天一天的收成。
“多谢周哥,多谢林哥,多谢柱子哥、阿武哥。”小七眼眶红红的,声音还有点哽咽,“要是你们没来,我这两个铜板就被抢了,回去还得被管事的罚。”
老周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就好,以后夜里乞讨别来这么偏的地方,不安全。走,咱们送你回分舵。”
往回走的路上,柱子忍不住拍了拍我的肩膀:“林小子,你刚才那拳真厉害,一下子就把人打趴下了,你以前练过?”
我笑了笑,没敢说自己是现代练的格斗,就含糊道:“以前在家乡的时候,跟着村里的武师学过两招,没想到今天还用上了。”
老周也忍不住夸我:“你小子脑子也灵光,知道不硬拼,还会用酒坛当掩护,比我这老骨头强多了。赵舵主没看错人,选你出来巡防,真是选对了。”
听着他们的夸奖,我心里也有点高兴。穿越到这个时代快一个月了,从一开始的手足无措,到现在能靠自己的本事保护同门,还得到了认可,这种感觉挺踏实的。
夜里的风还是凉,但我走在路上,却觉得身上暖和了不少。手里的枣木棍虽然粗糙,但攥在手里,却有了点安全感。我摸了摸怀里的青铜丐钵——这玩意儿白天藏在衣服里,晚上也不敢离身。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刚才跟地痞打斗的时候,怀里的丐钵好像微微发热了一下,不过就一瞬间,快得让我以为是自己的汗。
回到分舵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赵老栓舵主还没睡,正在院子里打着太极。看到我们回来,他停下动作,问了问巡防的情况。老周把遇到地痞的事儿说了一遍,特意把我怎么出主意、怎么动手的事儿说了。
赵舵主听完,看我的眼神又多了几分赞许:“不错,遇事不慌,还能保护同门,这才是咱们丐帮弟子该有的样子。林越,你好好干,以后有的是机会。”
我赶紧躬身行礼:“谢舵主夸奖,弟子只是做了该做的。”
赵舵主点了点头,没再多说,只是让我们赶紧去休息,白天还要接着乞讨。
躺在破庙的稻草堆上,我却没怎么睡着。脑子里一会儿想着刚才跟地痞打斗的场景,一会儿想着赵舵主的话,一会儿又想到那个即将到来的丐帮弟子考核。要是能通过考核,晋升成三袋弟子,就能不用每天乞讨,还能学更多丐帮的武功,到时候不管是保护自己,还是在这个时代立足,都能更有底气。
我摸了摸怀里的青铜丐钵,钵身冰凉,刚才那一瞬间的发热好像真的是错觉。但我心里却隐隐觉得,这玩意儿肯定不简单,说不定真能帮我在这个时代走得更远。
窗外的天慢慢亮了,破庙里的其他弟子也陆续醒了过来,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去街上乞讨。新的一天又开始了,而我知道,我的南宋丐帮之路,才刚刚起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