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温超导”的实现，是一张无可匹敌的王牌。它的消息，在国内被列为最高级别的国家机密，但在另一个层面，旧技术的处理问题，却被迅速提上了日程。
“创世”技术和升级前的“神威之心”，这两项曾经的国之重器，在更强大的“母机”和“超导大脑”面前，已经成为了“过时”的技术。然而，这种“过时”，是站在山巅之上回望半山腰的视角。对于全世界的其他国家而言，那依然是他们遥不可及的顶峰。
在过去的一个月里，全世界数十个国家，都通过各种正式和非正式的外交渠道，向京州表达了同一个、极其强烈的愿望——希望能够引进“创世”技术，以及旧版的“神威之心”。
一场新的、“幸福的烦恼”，摆在了最高层的面前。
……
京州，西山。
那间熟悉的会议室里，一场关于“技术输出”的最高级别讨论会，再次召开。林浩、陈默、苏晓月作为技术方的核心代表，列席会议。
会议一开始，就出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
一方，以一些性格保守的老专家为代表，他们的观点很明确：这是我们的核心优势，是花了几代人心血才换来的成果，绝不能出口，必须严密封锁，防止技术外泄和被逆向破解。
然而，他们的声音刚落，以陆总工、魏总工、杨总工为代表的军工领域“大用户”们，却提出了截然相反的意见。
陆总工第一个按下了发言键：“同志们，我不同意封锁。而且我认为，不仅要卖，还要抓紧时间，大卖，特卖！”
他的话，让在场不少人都愣住了。
“为什么？”陆总工看着众人不解的表情，解释道，“因为我们现在，跟他们，已经存在‘代差’了！我们手里已经有了性能强百倍的‘创世2.g’和‘超导版神威’。我们即将淘汰的技术，在我们眼里是‘旧货’，但在他们眼里，那就是‘神器’。”
杨总工也直言不讳地补充道：“我同意陆总的看法。这不叫技术出口，这叫‘技术倾销’！我们主动开放降级版的出口，用我们的‘旧神器’，去占领他们的市场，耗尽他们的研发经费，让他们对自主研发产生依赖，甚至彻底放弃追赶的念头！这才是最高明的阳谋！”
两位总师的话，让会议室里的风向，开始发生了转变。
在讨论陷入焦灼时，首长将目光投向了林浩。
“林浩同志，你是技术的核心掌控者，你的意见很关键。从技术安全的角度，你认为可行吗？”
林浩站起身，他没有谈商业，只从纯粹的技术角度，拿出了一份他和徐涛、高翔连夜制定的“技术降级与安全后门方案”。
“报告首长，各位总师，”他将方案投射到大屏幕上，“技术上，完全可行。我们可以对出口版的‘创世’机器，进行物理和软件双重降级。比如，限制其‘声子透镜’的聚焦精度，使其最高只能达到微米级，无法进行原子级打印，也无法处理非晶和超导材料。同时，我们可以在其操作系统底层，植入不可移除的安全模块，确保其所有核心数据和运行日志，都会被加密回传总部。它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
“‘神威之心’也是同理。”他继续说道，“我们可以提供算力只有‘超导版’二百分之一的旧版，并锁定其硬件升级的通道。确保我们始终保持至少一代以上的技术优势。”
林浩的方案，彻底打消了所有保守派专家的顾虑。
技术安全问题解决，会议立刻进入了最关键的商业模式和定价环节。
“苏总，”首长看向苏晓月，“你是‘新地平线’的‘大管家’，你先谈谈你们的初步想法。”
苏晓月点了点头，她打开了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方案：“各位首长，各位总师，我们内部讨论后，认为可以先从‘创世’机器开始。考虑到第一代‘创世’的制造成本大约在8亿人民币左右，加上前期的研发成本和合理的利润，我们建议的初步出口指导价，是12亿人民币。”
她的话音刚落，陆总工就直接笑着摇了摇头。
“苏总啊，你们搞科研的，心还是太善了。”他拿起了自己面前的一份文件，“我们几个军工口的‘老用户’，和商业部门的同志们，也凑在一起，帮你们算了笔账。”
“你们这台机器，卖的不是一堆铁疙瘩，是卖的一个国家在高端制造业领域的‘未来入场券’！这个价格，太低了！”陆总工看向首长，语气坚定地说道，“我们的建议是：降级版‘创世’，单机售价不能低于20亿，附带十年强制性高价耗材与维护合同。”
20亿！这个数字，让林浩和苏晓月都愣了一下。他们没想到，在这些战略家眼中，自己技术的价值，远超他们的想象。
“我同意陆总的意见。”一直沉默的孟院士缓缓开口，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他，“但我还要补充最关键的一点。”
“‘创世’机器，不能单独出售。”
“什么意思？”一位商业部门的专家有些不解。
孟院士解释道：“‘创世’的强大，不仅仅在于硬件，更在于其背后需要极其庞大的计算能力，来进行前期的设计建模、工艺仿真和任务路径规划。买家如果没有配套的超算，买回去的‘创世’，也只能打印一些简单的零件，根本发挥不出真正的价值。最后，他们还会反过来说我们的技术不行。”
“所以，”孟院士看向林浩和徐涛，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我建议，实行强制捆绑销售。”
“任何国家或企业，想要购买‘创世’机器，都必须同时购买我们配套的、淘汰下来的旧版‘神威之心’。哪怕只买一台‘创世’，也必须买一台‘神威之心’。”
这个提议，让整个会议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林浩和苏晓月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惊。他们原本还担心，旧版的“神威之心”已经有了“超导版”的替代，放在那里也是浪费，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没想到，孟院士直接把它变成了购买“创世”的“强制门票”！
一位发改委的专家提出了担忧：“孟院士，这个要求，会不会太霸道了？很多国家，比如欧洲的德法，他们自己也有顶级的超算，不一定会愿意再买一台我们的。”
“那他们就继续用他们自己的超算好了。”孟院士的回答，充满了强大的自信，“我们捆绑出售的，不仅仅是一台计算机，更是一整套由高翔博士和徐涛他们开发的、与‘创世’完美适配的、独一无二的工业设计与仿真软件生态。这套软件，只能运行在‘神威之心’的架构上。他们想用‘创世’，就必须用我们的软件；想用我们的软件，就必须买我们的‘神威之心’。”
“这是一个技术闭环，他们没有选择。”
这番话，让所有人，包括林浩在内，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太狠了！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捆绑销售了，这是在用绝对的技术优势，强行推广自己的“生态系统”！
“至于价格，”孟院士补充道，“淘汰版的‘神威之心’，成本我们都清楚，但卖出去，就不能按成本算了。我建议，单机售价30亿，同样附带高昂的年度维护和软件升级费用。”
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了首长的身上。
首长听完所有的方案，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站起身，走到林浩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看到了吗？林浩。这就是体系的力量。”他感慨道，“你们负责把刀磨到最快，而这些老同志们，负责为这把刀，找到最合适的用法，卖出最好的价钱。”
他转向所有人，一锤定音：“我完全同意孟院士和陆总工他们的方案！技术降级，捆绑销售，高价出口！”
“但我也要和孟院士一样，补充最关键的一条，”首长的目光变得无比深邃，“任何买家，在签署合同之前，都必须先签署另一份协议——无条件承认并接受，由中方主导制定的、关于‘原子级制造’和‘先进计算’的所有国际技术标准。”
“一流的企业卖产品，顶级的企业卖标准，而我们，要做的是规则的制定者！”
……
会议结束，第一轮的采购意向谈判权，被正式授权给苏晓月带领的商业团队。
当天下午，苏晓月就接到了第一份来自某个中东“土豪”国家的采购意向书。
电话里，对方的代表语气急切，甚至带着一丝讨好。
“苏女士，我们对‘创世’机器非常感兴趣！我们想先采购两台，进行技术评估。另外，我们听说，需要捆绑购买‘神威之心’超级计算机？”
“是的，先生。”苏晓月平静地回答，“按照我们的销售政策，购买两台‘创世’，您需要配套购买一台‘神威之心’。”
“好的好的，没问题！”对方的回答，让苏晓月都感到有些意外，“那总价是……70亿？美元还是……？”
“人民币。”
“好的，70亿人民币，完全可以接受！”对方毫不犹豫地说道，“我们现在唯一的问题是，什么时候可以交货？苏女士，钱不是问题，只要能让我们成为贵方在中东地区的第一个客户！”
苏晓月挂掉电话，看着这份高达七十亿的、对方还嫌不够多的意向书，第一次真实地感受到了，什么叫财大气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