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晶城内,景象与外界的冰寒瑰丽截然不同。街道宽阔,以万年玄冰铺就,光可鉴人。两侧建筑风格粗犷而宏伟,多以巨兽骨骼、冰晶矿石筑成,雕刻着龙族图腾,散发出古老蛮荒的气息。往来龙族或保持威严龙形,或化作人形,气息皆是不弱,使得整座城池充满了一种磅礴的生命力。
雪漓亲自为龙擎天引路,所过之处,所有龙族皆躬身行礼,目光在扫过龙擎天时,则带着好奇与审视。龙王贵客,公主亲自相迎,此人身份定然非同小可。
“混沌道友,父王已在冰晶殿等候。”雪漓边走边道,语气带着一丝亲近,“得知道友前来,父王甚是欣喜。”
龙擎天微微颔首,神识却悄然扫过这座龙族主城。他能感觉到,在这片繁华与威严之下,隐藏着几股晦涩而强大的气息,至少是化神层次,想必是龙族的底蕴长老。同时,他也察觉到一些隐晦的、带着不同意味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有好奇,有敬畏,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敌意。
看来,这天霜龙族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
很快,两人来到了城中心那座最为宏伟的冰晶殿前。殿门高达百丈,通体由一块完整的蓝色神冰雕琢而成,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冰法则波动。
雪漓率先步入,龙擎天紧随其后。
殿内空间比外面看起来更加广阔,仿佛自成一方小世界。两侧站立着数十位气息深厚的龙族长老与重臣,修为最低也是元婴后期。而在大殿尽头,那高耸的冰晶王座之上,天霜龙王敖玄正端坐其上。
与上次在化龙池旁相见时相比,敖玄的气息似乎更加深沉内敛,但龙擎天敏锐地察觉到,他那浩瀚如海的龙元深处,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暮气与虚弱。看来钱不多提供的“寿元将尽”的情报,并非空穴来风。
“混沌小友,别来无恙。”敖玄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天然的龙威,回荡在整个大殿,“小女之事,多亏小友出手相助。此番前来,定要让我天霜龙族一尽地主之谊。”
龙擎天拱手,不卑不亢:“龙王陛下客气,晚辈游历至此,叨扰了。”
“何来叨扰之说。”敖玄笑道,目光扫过殿内众龙,“混沌小友于我龙族有恩,更是身负……非凡传承,乃我天霜龙族最尊贵的客人。传令下去,以最高礼节待之,不得有丝毫怠慢!”
“谨遵王命!”殿内众龙齐声应道,声音震得殿顶冰棱微颤。
然而,龙擎天能感觉到,在那些恭敬的回应中,有几道目光带着更深的探究,甚至是一丝隐晦的冷意。
敖玄似乎并未在意,与龙擎天寒暄几句后,便对雪漓道:“雪漓,你亲自为混沌小友安排住处,就在‘冰髓殿’吧。小友远道而来,先行休息,晚间本王设宴为你接风。”
“是,父王。”雪漓领命,随即对龙擎天道:“道友,请随我来。”
龙擎天再次向敖玄拱手,便随着雪漓离开了冰晶殿。
待他离去后,殿内气氛微微变化。
一位面容枯槁、手持龙首拐杖的老妪缓缓开口,她是龙族大长老敖青,地位尊崇:“王上,此子虽对公主有恩,但其来历不明,身负之传承更是惊世骇俗。如此高调礼遇,是否……”
另一位身材魁梧、满脸赤红虬髯的长老,乃是掌管龙族战部的敖战,声如洪钟:“大长老所言极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更何况是那等传说中的血脉……若消息走漏,恐为我族招来大祸!”
也有长老持不同意见,认为应当交好。
敖玄端坐王座,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目光深邃,看不出喜怒。待众人争论稍歇,他才缓缓道:“混沌小友于雪漓有救命之恩,于化龙池有点化之功,此乃事实。我龙族恩怨分明,岂能怠慢恩人?”
他顿了顿,语气转冷:“至于其传承……诸位不必过多揣测。本王自有分寸。眼下我族正值多事之秋,内部当团结一致,而非猜忌内耗。万龙朝贡在即,一切,待大典之后再说。”
见龙王心意已决,众长老不再多言,但各自眼神闪烁,心思各异。
……
冰髓殿,位于霜晶城灵气最为浓郁的龙脉节点之上,是一座完全由万年冰髓构筑的宫殿,寒气逼人,却又蕴含着磅礴的生机与能量,对修炼冰系功法或炼体有极大裨益。
雪漓将龙擎天引入殿内,歉意道:“族中长老们久居上位,难免有些……固执,若有怠慢之处,还望道友海涵。”
龙擎天淡然一笑:“无妨。倒是公主,伤势可曾痊愈?”
雪漓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暖意:“已无大碍,多谢道友挂心。道友且在此安心住下,若有任何需要,尽管吩咐殿外侍从。”
又交代了几句,雪漓便告辞离去。
龙擎天站在冰髓殿窗前,望着窗外那冰雕玉琢的城池,眼神深邃。
“万龙朝贡……寿元将尽……内部纷争……”他低声自语,“这天霜龙族的水,比想象中还要深。不过,越是混乱,或许机会越多。”
他感应了一下识海中与祖龙殿愈发清晰的联系,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既然来了,这潭水,不妨就搅得更浑一些。
(第一百五十二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