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范阳节度使府,节度使韩峥与长子韩弘正在演武场边漫步,家将亲卫远远跟随。
“父帅,听闻朔方那个林鹿,竟真把汝南王赵渊打得丢盔弃甲?”韩弘年轻气盛,语气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和好奇。
韩峥身形魁梧,面容刚毅,闻言冷哼一声:“赵渊?纨绔子弟罢了,空有宗室名头,实则志大才疏。他当初出兵朔方,无非是看魏垣死后灵州大乱,以为能趁虚而入,捡个便宜。既可扩张地盘,又能向那觊觎皇位的陈王赵珩示好,证明自己有用。可惜,踢到了铁板。”
他停下脚步,望向西方,眼神锐利:“倒是这个林鹿,不容小觑。起于卒伍,短短数年竟能整合朔方边军残余,连挫西戎、魏氏,如今又大败赵渊,其勇略、手段,绝非寻常。假以时日,必成北方一患。”
韩弘问道:“那我们要不要……”
韩峥摆手打断:“眼下还轮不到我们操心。河间王赵顼在旁虎视眈眈,东胡部也不安分。且让薛瑾、慕容岳他们先去头疼吧。我们,静观其变。” 他的策略是稳固幽州,先解决近处的威胁。
太原河东节度使府,节度使柳承裕与幕僚对弈,茶香袅袅,气氛看似闲适。
“主公,朔方林鹿之势,如今已是沸沸扬扬。”幕僚落下一子,轻声道。
柳承裕面容清瘦,一副文士模样,他拈起一枚棋子,沉吟道:“寒门翘楚,乱世枭雄。赵渊败得不冤,他太急了。朔方那块地,看似无主,实则是块烫手山芋。西戎、吐蕃、各方势力交错,魏垣在时尚能勉强维持,魏垣一死,谁伸手谁就会被群起而攻之。赵渊想火中取栗,结果引火烧身。”
他微微一笑:“不过,林鹿崛起,对楚王殿下(赵琛)而言,未必是坏事。至少,他吸引了赵珩(陈王)盟友赵渊的注意力,也牵制了河西薛瑾。对我们河东而言,西北方向,暂时少了几分压力。” 他的立场更倾向于利用林鹿来牵制对手。
鄯州陇右节度使府,节度使慕容岳身材高大,鼻梁挺括,带有几分胡人血统,此刻正与心腹将领检阅骑兵。
“大帅,林鹿如今声势不小,据说控弦已过万。”将领说道。
慕容岳目光扫过操练的军队,语气平淡:“狼崽子长出了獠牙。赵渊自取其辱,朔方岂是那么容易吞下的?他以为林鹿是软柿子,却不知那是在边地血火中磨砺出的硬骨头。” 他顿了顿,“对我们而言,林鹿占着朔方,总比薛瑾直接吞并要好。薛瑾若得朔方,便可西顾西域,南压我陇右。现在嘛……让薛瑾先去跟那狼崽子纠缠吧。”
他更在意的是河西薛瑾的动向,林鹿的存在,客观上成了他与薛瑾之间的缓冲。
龟兹安西节度使府,节度使郭彦接到来自朔方的消息时,正在欣赏胡旋舞。他放下文书,对身旁的夫人(出身中原门阀)笑道:“夫人你看,中原又出了个人物。寒门子弟林鹿,把汝南王给揍了。”
夫人接过文书看了看,轻声道:“乱世出英雄。不过这英雄能当多久,还未可知。朔方四战之地,他如今锋芒毕露,恐成众矢之的。”
郭彦点头:“是啊,离我们太远,看看热闹就好。只要西域商路畅通,谁在中原称王称霸,与我安西何干?” 他地处偏远,更关注自身的利益和商路安全。
北庭节度使府,庭州节度使马渊性格粗豪,听到消息后,哈哈大笑:“好!打得好!赵渊那种皇室米虫,早就该收拾了!这林鹿有点意思,是条汉子!可惜隔得太远,不然真想结交一番。” 他的态度更直接,带着几分江湖豪气。
凉州,河西节度使府密室。薛瑾与程立再次密谈。
“主公,各方对林鹿的看法不一,但警惕者居多。”程立汇总着情报。
薛瑾淡淡道:“意料之中。赵渊出兵朔方,究其根本,一是利令智昏,低估了林鹿;二是想向陈王赵珩献媚,争夺那虚无缥缈的从龙之功。他以为快速拿下朔方,就能增强自己在赵珩心中的分量,却不知自己成了探路的石子,碰得头破血流。”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如今这石子不仅没探出路,反而惊起了一条潜龙。林鹿……此子已成了气候,不能再以寻常边将视之。西戎那边,进行得如何了?”
程立忙道:“赫连铁勒传来消息,秃发兀术已亲率五千精锐,趁夜出发,目标直指朔方军在西北新设的几个大屯田庄。”
薛瑾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好。且看林鹿如何应对这第一波考验。是龙是虫,很快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