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会这天,天刚蒙蒙亮,永嘉侯府门前就难得地热闹起来。车马早已备好,下人们屏息静气地垂手侍立,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期待感。
林澈磨磨蹭蹭地从汀兰院出来,身上穿着件月白色的锦袍,料子是顶好的,但穿在他身上,不知怎的就透着一股子“老子不想营业”的懒散劲儿。他脸色被来福刻意扑了点粉,显得有几分苍白,脚步也刻意放得虚浮,完美延续着他那“病体未愈”的人设。
他刚走到前院,就看见他那好三叔林墨堂,正一脸“慈祥”地站在马车旁,仿佛等候多时了。
“洛儿来了。”林墨堂脸上堆起关切的笑容,几步迎上前,目光在林澈那“虚弱”的脸上扫过,语气那叫一个和蔼可亲,“今日气色瞧着……尚可。去了诗会,不必有太大压力,尽力即可,莫要太过紧张,保重身子要紧。”
这话听起来是关心,字字句句却都在往林澈肺管子上戳——点明他“气色不好”(暗示体弱),强调“不必压力大”(暗示你不行),让他“保重身子”(等着你出丑晕倒)。
林澈心里瞬间开启弹幕模式,疯狂刷屏:
“装你妈呢老阴比!脸上笑得跟朵菊花似的,心里巴不得老子当场暴毙吧?”
“尽力即可?老子尽力个屁!老子是去尽力晕倒的!”
“保重身子?放心,老子一定‘保重’到关键时刻再晕,绝不浪费您老人家精心安排的戏码!”
但面上,他却是眼皮微抬,露出一丝“感激”又“柔弱”的笑容,还配合着轻咳了一声,气息微弱地道:“多谢三叔关心。侄儿……晓得了。定当……量力而行。只盼……莫要晕倒在场上,给侯府……添了麻烦才好。”
他这话,看似顺从,实则精准反击!
“量力而行”——意思就是老子有多少斤两自己清楚,你们别指望我能写出什么惊世之作。
“莫要晕倒在场上”——直接把他三叔和那些想看热闹的人最期待的“节目”给点了出来!潜台词就是:我知道你们等着看我晕倒呢!但我偏要提前说出来,恶心死你们!
果然,林墨堂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这小崽子,话里带刺啊!
但他毕竟是老狐狸,立刻又恢复了那副长辈姿态,拍了拍林澈的肩膀(力道不轻):“诶,说的什么话!只要你人去了,便是全了礼数,展现了我们侯府的态度。至于其他……顺其自然便好。”
他这话更是歹毒,直接把林澈的定位钉死在了“撑场面的吉祥物”上,意思就是你人去露个脸就行,才学什么的,我们压根不指望,你也别挣扎了。
林澈心里冷笑:顺其自然?自然你个头!老子今天就要给你们来个“超自然”!
他懒得再跟这老阴比虚与委蛇,脸上适时地露出更加“虚弱”的神色,用手扶了扶额头,对旁边的来福道:“来福,扶我上车吧,站久了……有些头晕。”
“是,少爷!”来福赶紧上前,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弱不禁风”的世子爷,一步步挪向马车。
林墨堂看着林澈那“娇弱”的背影被扶上车,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装吧,尽情地装吧!等到了流觞园,众目睽睽之下,看你还怎么装下去!到时候,要么憋不出诗丑态百出,要么被逼急了原形毕露,要么就只能“晕倒”退场!无论哪种,都足以让他身败名裂!
马车缓缓启动,驶离侯府。
车厢里,林澈瞬间收起了那副病弱的表情,嫌弃地拍了拍刚才被林墨堂拍过的肩膀,仿佛沾了什么脏东西。
“妈的,跟这老小子多说两句话都折寿!”他啐了一口,从座位底下摸出个油纸包,里面是还温热的“酥香记”鸡翅,自顾自地啃了起来,“先补充点能量,一会儿才有力气……呃,晕倒。”
来福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少爷,您、您还真吃啊?一会儿到了地方,一身炸鸡味儿……”
“怕什么?”林澈满不在乎地啃着鸡翅,“这叫接地气!让那帮喝露水的仙子才子们闻闻,什么叫人间烟火!再说了,万一老子‘晕倒’需要体力呢?空腹晕倒多不专业!”
来福:“……” 您说得都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