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口的震动早已停了，可空气里还飘着金属烧焦的味儿。
楚昭靠在反应堆外壳上，手指死死抠住边缘，指节泛白。右臂从肩膀往下已经全白了，像是被冻住的铁块，连抬都抬不起来。他喘了口气，喉咙里干得发疼，刚想开口，胸口突然一紧，闷咳两声，嘴角又渗出血丝。
“大哥哥……”小满蹲在他脚边，机械义眼红光闪个不停，声音有点发抖，“你还撑得住吗？”
“死不了。”楚昭抹了把嘴，笑了一下，那笑比哭还难看，“我这人命硬，校长贪污案都能翻盘，现在还能翻车？”
话音刚落，地面猛地一震。
不是陨石撞击那种轰隆巨响，而是从地底深处传来的、像有什么东西在撕开泥土的声音。咔嚓——哗啦！金属地板裂开一道口子，紧接着，一只布满溃烂皮肤的手破土而出。
那只手青筋暴起，指甲翻卷，五指扭曲如钩。
第二只、第三只……接二连三地冒出来。
萧沉月站在平台另一侧，银发贴着脸颊垂下，眉心那道红痕几乎看不见了。她缓缓抬手，剑未出鞘，但指尖凝了一层薄霜。她盯着那些破土而出的身影，眼神冷得能结冰。
“不对劲。”她低声说，“他们……不是活人。”
出来的是一群矿奴模样的人，穿着破烂工服，身上全是星矿毒素腐蚀的疤痕。可最吓人的，是他们额头正中央——那里裂开一只竖眼，幽绿色的光在里面跳动，像毒蛇的瞳孔。
“三……三只眼？”小满往后缩了半步，机械臂发出轻微的嗡鸣，“他们的神经被晶体重组过，整个神经系统都改了路！打不死的！”
话没说完，最近的一个三眼巨人猛然抬头，绿光一闪，四肢着地扑了过来，速度快得带出残影。
楚昭咬牙，右手扳指一亮，意识中蓝光浮现——
【签到成功】
【获得奖励：功德光环（临时干扰型）】
他二话不说，将墨玉扳指按在反应堆外壳上，低喝：“小满！帮我接通能源回路！”
“明白！”小满立刻扑向控制台，手指在残损面板上飞快敲击，嘴里念叨：“接地线……绕过短路区……好了！”
楚昭闭眼，引导系统能量注入遗迹电网。一圈淡金色光晕从平台中心扩散出去，掠过那些冲来的三眼巨人时，它们动作明显一顿，额上的绿眼闪烁不定，像是信号受到了干扰。
“有效！”小满眼睛一亮。
可还没等她松口气，远处高台上，一声阴冷笑声顺着风传来。
“嘿嘿……嘿嘿嘿……”
钱万通站在一台巨型控制台上，手里攥着半截算盘，珠子还在滴答响。他脸上全是血，左眼肿成一条缝，但嘴角咧得老大，像个疯子。
“楚昭！你以为这点小把戏能挡住‘神降计划’？”他猛地一拍按钮，“这才刚开始！”
轰！！！
大地炸裂，更多的三眼巨人从四面八方涌出，密密麻麻，少说上百。刚才被打断的绿光此刻重新稳定，甚至变得更亮。它们不再零散进攻，而是分成几队，呈包围之势缓缓逼近。
“不好！”小满尖叫，“信号源升级了！他们在用集体意识联动！”
楚昭脸色一沉。他知道，普通的干扰扛不住这种级别的操控。
他低头看了眼右臂，整条胳膊已经失去知觉，龙魂机甲的能量链只剩最后一点微光在闪。再强行启动，怕是连人都要废在这儿。
“得有人拖住。”他说。
“我已经没灵力了。”萧沉月靠在柱子边，呼吸很浅，但站得笔直。
“那就别用灵力。”楚昭看向她，眼神忽然变了，不再是那个装傻充愣的小奶狗，而是带着一股狠劲，“用别的。”
萧沉月怔了下，随即明白了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猛然拔出冰魄剑，反手刺入自己丹田！
鲜血顺着剑槽流下，在空中凝成细小的霜珠。寒气瞬间爆发，以她为中心，空气冻结成雾，一圈圈霜纹在地面蔓延。
“借我寒气！”她声音不大，却像刀锋划过铁板。
楚昭没犹豫，一把抓住剑柄。
刹那间，极寒之力顺着剑身涌入他的经脉，与残存的龙魂火焰碰撞。他的手臂开始颤抖，皮肤下的暗金纹路忽明忽暗，像是随时会熄灭的灯。
可就在下一秒——
轰！！
两股力量在机甲核心交汇，爆发出冰火交织的螺旋能量束。楚昭双臂抬起，猛地横扫！
一道半冰半火的冲击波席卷而出，正面冲来的十几个三眼巨人当场被冻住，紧接着在爆炸中碎成渣，黑血洒了一地。
余波所至，又有二十多个踉跄倒地，绿眼熄灭。
全场寂静了一瞬。
然后，楚昭单膝跪地，一口血喷在地上。
萧沉月也撑不住了，膝盖一软，眼看就要栽倒。
楚昭伸手一把揽住她肩膀，喘着粗气：“别倒啊……你可是女战神。”
“闭嘴。”她声音虚弱，却还是抬手扶住了他。
两人互相支撑着站起来，目光齐刷刷盯向高台。
钱万通脸上的笑僵住了。
“不可能……这都不死？”他疯狂敲打着控制台，“继续！给我上！全都给我上！！”
三眼巨人再次发动冲锋，数量更多，动作更协调，甚至开始分批次轮攻，显然是有了战术指挥。
“这样下去撑不住。”小满急得直跺脚，“能量耗尽就全完了！”
楚昭盯着那些绿眼，忽然眯起眼：“信号源……不在他那儿。”
“什么？”
“他在转发。”楚昭冷笑，“真正的主控，藏在下面。”
小满立刻调转机械义眼焦距，扫描地下结构。几秒后，她瞳孔一缩：“对！深层有巨大能量反应！就在遗迹最底下！那不是财阀技术，是……是自动防御中枢！”
话音未落——
整个废墟响起一个冰冷的女声，通过残存的广播系统回荡：
“检测到高浓度穿越者能量波动……确认身份为非法入侵体……启动最终清除协议。”
灯光骤然变红，四周墙壁滑开，露出一个个隐藏炮口，炮管缓缓转动，锁定三人所在位置。
“什么鬼东西？”小满吓得往后跳了一步。
楚昭却笑了，笑得有点惨：“原来我们才是‘入侵者’啊。”
“清除程序将在三十秒后执行。”机械女声毫无感情地宣布，“目标锁定：楚昭、萧沉月、小满。歼灭倒计时：30、29、28……”
“靠！”小满一拳砸在控制台上，“这不是钱万通的阴谋，是咱们触发了遗迹本身的杀阵！”
楚昭低头看着怀里虚弱的萧沉月，又看了看四周步步逼近的三眼巨人和逐渐充能的炮台，咬牙道：“那就拼一把。”
他抬起还能动的左手，摸向墨玉扳指。
“系统，再来一次。”
意识中蓝光闪现。
【签到成功】
【获得奖励：微型引力锚（一次性）】
掌心多出一枚核桃大小的金属球，表面刻着复杂纹路。
“小满！”楚昭把东西扔过去，“接住！这是能短暂扭曲空间的玩意儿，充能时间十秒，够我们躲第一波炮击！”
“明白！”小满接住，立刻拆开外壳，手指在内部线路间飞速操作，“我把它接到反应堆余能上，马上就好！”
“20、19、18……”
楚昭扶着萧沉月退到角落，背靠着墙。
“你说……咱们能不能活着走出这儿？”她轻声问。
“不能。”楚昭咧嘴一笑，“但我能保证，死之前先让钱万通尝尝什么叫破产式绝望。”
她扯了下嘴角，没说话。
“10、9、8……”
小满大喊：“充能完成！准备释放！”
“7、6——”
楚昭抬头，看见高台上的钱万通正慌忙往逃生舱跑，算盘珠子掉了一地。
“5——”
“放！”楚昭吼。
小满按下开关。
金属球瞬间激活，周围空气扭曲成漩涡，一道无形屏障在平台上方展开。
第一波炮火轰然落下，撞在屏障上炸出刺目强光。
三眼巨人冲到一半，被冲击波掀翻十几个。
楚昭盯着屏障外的钱万通，见他钻进逃生舱，舱门正在关闭。
“还没完呢。”他喃喃道。
引力锚的光芒开始闪烁，屏障出现裂纹。
小满急得满头大汗：“撑不了五秒了！”
楚昭却忽然笑了。
因为他看到，那枚卡在逃生舱门缝里的算盘珠子，正随着震动一点点往里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