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以前哄我睡觉时老哼这个调子,但音高完全不对,像被拉长的磁带。
然后整个屋子的电子设备跟疯了似的。
手机屏幕“啪”地亮起,平板电脑在背包里嗡嗡震动,连冰箱都“滴滴”响着加入这场诡异的合唱。
“这破曲子阴魂不散了还!”
老妈抓起棉被就往收音机上蒙,小七却反常地蹲在茶几上,尾巴跟着走调的节奏左右摇摆,蓝眼睛直勾勾盯着窗外。
反应过来的我赶紧去关手机,发现屏幕上的App图标全变成了数字“7”。
窗外月光防护带的边缘,感染者们开始骚动起来,有个穿红毛衣的把脸贴在围墙上,灰白的眼珠转来转去。
“妈!防护带!”
老妈扯开电磁炉,三两下拆出线圈往收音机上套。
金属圈一碰到外壳,音响“噗”地发出一声闷响,音调正常了半秒,放到了我哥以前唱“星星眨眼睛”那句。
我鼻子突然一酸。
转头看到冰箱上的磁贴不知什么时候排成了“32°15”的形状,其中一个“5”还是用辣椒酱瓶子代替的。
小七“喵呜”一声炸毛,跳到了窗台上。
顺着它的视线,我看见那个穿白大褂的小王站在树林边缘,跟其他感染者不一样,他站得笔直,右手在胸前不停比划——还是那个“7”的手势。
但是这次的“7”不一样!
“他还记得……”我嗓子发紧,“妈,小王他……”
老妈的动作顿了一下,她慢慢走到窗边,手掌贴在玻璃上。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小王居然也抬起手,隔着老远做了个相同的动作……这个是我哥偷偷教家里人实验室里确认安全的暗号。
防护带的光暗了一瞬,十几个感染者趁机往前涌。
最前面的那个撞上光幕,皮肤“滋啦”冒起烟,但后面的还在往前挤。
小王往后退了半步,白大褂袖子扬起来,接着有什么东西飞过来,“啪”地打在窗户上。
是块小石头,外面还包着张纸条。
老妈小心地打开窗,远处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汪汪”声。
小王浑身一颤,动作开始变得僵硬,跟其他感染者一样蹒跚着退进了阴影里。
纸条上只有七个歪歪扭扭的点,排列得像北斗七星。
小七凑过来嗅了嗅,用爪子拍打第三个点,那里沾着点蓝色液体,和试管里的一模一样。
它的爪子按在那个蓝色液滴上,发出“啪”的轻响。
我盯着那七个点组成的北斗七星图案,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去翻背包:“哥的笔记本里好像有类似的……”
老妈照例贯穿行动派,三两下拆了微波炉的后盖:“新新,去接桶水来!”
厨房地板上,小七用尾巴尖蘸着水桶里的水,在地板上画线。
那些水痕闪着微光,渐渐连成了一条蜿蜒的路线,中途有七个点被重点标记,第三个点上,它特意多画了个叉。
“这神猫崽子!”老妈举着变压器凑过来看,电线还冒着火花。
小七抬头冲我妈“喵”了一声,继续画它的地图。
当路线延伸到某个拐角时,它突然炸毛,尾巴上的蓝毛全部竖起,爪子在地板上抓出几道白痕来。
我翻开哥哥的笔记本,果然找到一页画着相似的路线图,旁边标注着:“7号样本点,危险!”字迹潦草得像是匆忙写下的。
“妈!这里!”我指着地图和小七画的重合处,“哥说这里……”
“咚!”
窗外传来一声沉重的闷响,感染者们开始集体撞击围墙,月光防护带被撞得明灭不定。
还有那种“汪汪”的叫声越来越近,像是有群恶犬在逼近。
老妈抄起电蚊拍就往门口冲:“把盐水拿来!”
我马上开始手忙脚乱地调配浓盐水,小七跳上料理台,尾巴一甩一甩地指挥我往电路板上画线。
盐水导电,居然让变压器稳定下来了。
“接着!”
老妈把改装好的电蚊拍扔给我。这玩意儿现在缠满铜线,按下开关能迸出半米长的电弧。
她自己也拿了个,我们俩就这样背靠背地堵在门口。
第一个感染者翻过围墙时,老妈的电蚊拍直接怼在它脸上。
蓝紫色电弧“噼啪”炸响,那家伙浑身抽搐着倒下,冒出一股烤肉味。
我这边也不差,有个穿睡衣的感染者扑过来,被我一个横扫撂倒,电蚊拍往脖子上一按——搞定!
小七不知什么时候溜出去的,这会儿正蹲在围墙上,冲着远处“汪汪”声最密集的方向哈气。
突然,它跳下来冲我们“喵呜”直叫,尾巴指向后院。
“从后门走?”我喘着粗气问。
老妈麻利地收拾好背包,把变压器、试管和地图通通塞进去:“趁它们被引到前门,赶紧的!”
临走前我回头看了眼——
月光下,小王的白大褂在树林边缘若隐若现。
他僵硬地抬起手,比了个“7”,然后指向西北方,正是小七地图的终点方向。
……
清晨的阳光照在医院外墙上,我们依次小睡了几小时后醒来,看到那些菌丝像活物一样微微起伏着。
我蹲在灌木丛后,看着菌丝网络在阳光下泛着珍珠母的光泽,美得让人头皮发麻。
老妈掏出酒精喷灯,拧开开关时发出“咔嗒”一声轻响。
“跟紧点。”她压低声音,蓝色火苗“呼”地窜出来。
小七伸个懒腰爬起来,竖起耳朵,爪子按住我的鞋尖。
顺着它的视线,我看到医院正门的菌丝墙正在规律地收缩扩张,就像在呼吸。
最可怕的是,那些菌丝中间偶尔鼓起个水泡,“啪”地炸开时喷出一团荧光孢子。
“妈,正门走不了……”
老妈已经转向了地下停车场,喷灯的火苗扫过入口处的菌丝帘:“这儿有脚印。”
确实,灰尘上有几个清晰的鞋印,42码左右,花纹很特别,是我哥最爱穿的那种登山靴。
小七凑过去嗅了嗅,打了个喷嚏,晃晃脑袋又退了回来。
“退后。”
老妈把喷灯对准菌丝帘,火焰碰到菌丝的瞬间,整面墙猛地抽搐起来,发出“吱——”的尖利声响,像指甲刮黑板。
被烧焦的菌丝蜷曲脱落,露出了后面黑洞洞的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