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又是一年过去。呼延庆已是十二岁的少年,身形愈发挺拔,武艺也精进不少。眼看清明将至,他心里又燃起了去京城为双王坟烧纸的念头——那是爷爷呼延丕显和父亲呼延守用的埋骨之地,三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惦记。
他不想带孟强和焦玉同去,京城毕竟是庞文的地盘,危机四伏。可孟强心思细腻,早看出他近日魂不守舍,常常独自发呆,便直接问道:“大哥,你是不是想清明去京城上坟?”
呼延庆慌忙摆手:“不去不去,京城守卫森严,去了也是自投罗网。”
“你骗不了我。”孟强笃定地说,“你这几日练剑都带着股狠劲,准是心里憋着事。”
呼延庆还想否认,孟强却拉着焦玉说:“二哥,咱们今天去后山打猎,让大哥在家歇着。”
呼延庆巴不得他们离开,忙道:“好,你们早去早回。”
等两人走得没影了,他迅速收拾了个小包裹,里面装着些干粮和火纸,翻身上了踏雪,正要出庄,却听到树林里传来一声大喝:“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打此地过,留下买路财!”
呼延庆又气又笑,勒住马:“别装了,出来吧。”
孟强和焦玉从树后跳出来,嘻嘻哈哈地看着他。“就知道你要偷偷走。”焦玉拍着手上的土,“大哥,要去京城,怎么能少了我们?”
“京城太危险了。”呼延庆皱眉,“你们俩……”
“我们俩怎么了?”孟强梗着脖子,“结拜的时候说好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想一个人去冒险,我们能答应?”
焦玉也道:“就是!我轻功好,能帮你探路;二哥力气大,能帮你打架。带上我们,准没错!”
呼延庆看着两个弟弟坚定的眼神,心里一暖,终究还是点了头:“去可以,但必须听我的,不许乱跑。”
“放心吧大哥,都听你的!”两人异口同声道。
“那咱们得先回庄跟孟奶奶她们说一声,免得她们担心。”
孟强却从怀里掏出封信:“早写好啦,让丫鬟交给奶奶了。”他拍了拍腰间的钱袋,“银子也备足了,走!”说着,还晃了晃背上的葫芦,“这是我家祖传的酒葫芦,这次也带上,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三人骑着马,一路往京城赶。越靠近京城,盘查越严,城外十里就有官兵巡逻。到了城门口,更是戒备森严,守城的士兵个个凶神恶煞,城门上还贴着呼延庆九岁时的画像,画得倒有几分像。
“好家伙,这画像都贴到城门上了。”焦玉吐了吐舌头,“大哥,你现在长这么高,他们肯定认不出来。”
呼延庆却不敢大意:“小心为妙。咱们先找家客栈住下,再想办法进城。”
孟强早已看中了城外一家不起眼的小店,三人牵着马进去,要了间上房。刚坐下,孟强就说:“大哥,你们在这等着,我去去就回。”
没过多久,孟强兴冲冲地回来了:“搞定了!我找到个能帮咱们进城的人。”
原来他刚才在城门口转悠,看到个赶驴车的汉子,车上挂着花花绿绿的帘子,像是办喜事用的。孟强上去搭话,得知汉子姓孟,因性子直爽,人称孟二愣,专靠赶车接送人进城为生。
“我一开口就给了他十两银子,让他帮忙租车进城。”孟强得意地说,“他说跟守城的官兵熟得很,我又塞了五两,让他分给弟兄们买茶喝,他拍着胸脯保证,保准让咱们顺顺当当进去。”
“你跟他说咱们是谁了吗?”呼延庆问。
“没有,”孟强道,“我只说有个哥哥病重,想进城求神拜佛,怕官兵盘查惊动了病人。他信了。”
三人简单吃了些干粮,孟二愣就来敲门了。“三位小哥,车备好了,咱们趁天亮进城。”
呼延庆换上一身粗布衣服,故意佝偻着背,装作病重的样子,由孟强扶着上了驴车,焦玉则扮成小厮,跟在车边。孟二愣扬着鞭子,赶着驴车往城门去。
到了城门口,果然有官兵拦车:“站住!车里装的什么人?”
孟二愣笑着递上一包银子:“几位官爷辛苦,里面是我远房表弟,得了重病,想进城求菩萨保佑,劳烦各位高抬贵手,别惊着病人。”
官兵掂了掂银子,又掀开车帘一角看了看,见里面果然躺着个“病号”,脸色苍白(呼延庆故意抹了些灰),便挥了挥手:“进去吧进去吧,别耽误事。”
驴车缓缓驶过城门,呼延庆躺在车里,听着外面官兵的吆喝声,心里暗暗松了口气。直到车驶出半里地,孟强才低声说:“大哥,进城了。”
呼延庆坐起身,掀开车帘一角,看着京城繁华的街道,眼眶微微发热。爷爷,爹,我回来了。这一次,我定要在你们坟前磕三个头,告诉你们,呼延家还有后人,总有一天,会为你们报仇雪恨!
孟二愣将他们送到一处僻静的巷子口,孟强又多给了他二两银子,谢过他后,三人找了家不起眼的客栈住下。
“接下来怎么办?”焦玉问。
呼延庆望着窗外,沉声道:“先打听清楚双王坟的位置,等夜深了,咱们再去烧纸。”
夜色渐浓,京城的街道上灯笼渐次亮起,看似繁华,却处处透着危机。三个少年的身影,隐没在巷子深处,一场关乎复仇与勇气的行动,即将在这座古都的夜幕中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