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密邮件抵达时，苏晚晴正在调试场力探测器的谐振频率。屏幕右下角弹出的紫色信封图标闪烁不定，像热带雨林夜间飞舞的萤火虫。她瞥了眼实验室墙上的时钟——格林尼治时间03:17，这个时间点发来的信息通常带着血腥味。
“匿名服务器，三次跳转加密，”她滑动指尖解开动态密码锁，全息投影中浮现出一串经纬度坐标和简短留言：“亚马逊盆地，废弃钼矿。新秩序联盟的玩具工厂，周正雄的人每个满月都来送货。”
窗外的暴雨正捶打着实验室的防弹玻璃，新加坡的季风季总带着股潮湿的铁锈味。苏晚晴调出卫星地图，坐标指向巴西与秘鲁边境的无人区，那里除了绵延的热带雨林，只有标注着“1987年关闭”的废弃矿场标记。
“有意思。”她将坐标输入便携终端，金属外壳突然泛起微弱的蓝光——这是林远舟给所有核心设备加装的紧急联络装置。三小时前，他们刚确认中东战场上的时间缓滞弹核心部件与天元集团特种合金的分子结构完全匹配，现在就有人送来更直接的证据。
“谁的匿名信？”陈宇端着两杯热可可走进来，机械义肢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他的右臂在去年阻止天元集团间谍时被场力灼伤，现在的钛合金义肢能承受3000高斯的强磁场。
苏晚晴转动终端，让坐标投影在空气中：“自称是‘新秩序联盟’的内部人员，说亚马逊有惊喜等着我们。”
陈宇的机械手指在杯沿轻轻敲击，热可可表面泛起涟漪：“陷阱的可能性高达78%。周正雄最近在南美动作频繁，上周还有三个调查记者在雨林里失踪。”
“但如果是真的呢？”苏晚晴调出矿场的历史资料，1987年关闭报告的附件里藏着模糊的地下结构示意图，“废弃矿洞的纵深超过500米，正好避开卫星扫描。新秩序联盟要量产场力武器，必须找这种既隐蔽又有现成电力系统的地方。”
实验室的自动门滑开，林远舟抱着一摞场力武器分析报告走进来，额前的碎发还在滴水。他刚冒雨从国际原子能机构驻新加坡办事处回来，那里的专家确认了时间缓滞弹的核心算法源自他们被盗的实验数据。
“你们看这个。”他把报告拍在桌上，其中一页标注着红色波浪线——场力武器的能量转换效率稳定在89.7%，这个数值只有用天元集团特供的超导材料才能实现。“周正雄不仅卖技术，还在垄断核心材料供应链。”
苏晚晴将匿名邮件推到他面前：“有人说在亚马逊找到了证据。”
林远舟的目光在坐标上停留片刻，伸手摩挲着下巴上的胡茬：“我让卫星扫描过这片区域，植被覆盖率98%，没有异常热源。”
“那是因为他们用了相变冷却系统。”苏晚晴调出矿场的地质剖面图，在岩层深处画出蓝色线条，“废弃矿洞的地下水脉可以直接带走热量，地表根本测不到温度异常。就像……就像把冰块藏在瀑布底下。”
陈宇突然嗤笑一声，机械义肢的关节发出轻微的齿轮转动声：“我刚黑进了巴西海关的数据库，过去三个月，有七批‘工业熔炉配件’被运到马瑙斯港，收货方是家空壳公司，注册地址在巴拿马。这些配件的尺寸，正好能组装出场力发生器的谐振腔。”
林远舟的手指在桌面上敲出急促的节奏，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我跟你们一起去。”
“不行。”苏晚晴立刻否决，她调出实验室的日程表，明天有场与欧洲核子研究中心的视频会议，“你必须留在基地完善场力中和公式，上次模拟显示我们的防御系统还存在0.3秒的响应延迟。”她顿了顿，指尖划过屏幕上的矿洞示意图，“而且匿名信特别强调，只愿意和我接触。”
争论持续了十七分钟，最终林远舟妥协了。他给苏晚晴的战术背包加装了三个微型场力护盾发生器，每个都能抵御一次湮灭力场炮的近距离冲击。当他调试最后一个护盾的谐振频率时，黑石突然从口袋里滑出，在桌面上滚动着停在苏晚晴脚边。
“带上它。”林远舟捡起黑石塞进她手心，这块外星石头的温度比平时高了0.5摄氏度，表面的纹路像呼吸般微微起伏，“它能感知到异常的场力波动，比任何探测器都灵敏。”
苏晚晴握紧黑石，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到心脏。她想起三年前在废弃仓库第一次见到林远舟时，他也是这样把黑石递给自己，说“宇宙的秘密有时候就藏在一块石头里”。
二
“极光号”运输机在亚马逊雨林上空颠簸穿行，机身两侧的隐形涂层让它在红外扫描仪上看起来就像一朵特别大的积雨云。苏晚晴盯着舷窗外飞速掠过的绿色树冠，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战术背心上的场力探测器——这是她根据张祥前统一场论的猜想改装的设备，能捕捉到空间曲率的微小变化。
“还有十分钟抵达坐标点。”飞行员老马的声音从对讲机传来，他戴着的护目镜上倒映着导航系统的绿色光点，“下面是卡雅布部落的领地，他们不喜欢外人，我们只能在预定坐标外三公里降落。”
苏晚晴点头，打开战术平板调出队员资料：五人都是“场域守护者”组织的核心成员，其中两人曾是国际空间站的机械师，擅长破解复杂的安保系统；另外三人来自巴西联邦警察的反恐部队，对雨林地形了如指掌。
“检查装备。”她站起身，腰间的激光手枪滑入掌心，“记住，我们的任务是取证，不是交战。场力护盾的能量只能维持47分钟，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启动。”
运输机在一条干涸的河床着陆时，苏晚晴的靴底陷入两厘米厚的腐殖质。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味和某种兰花的甜香，远处传来吼猴的悠长叫声。她取出黑石，此刻它正散发着微弱的震颤，像有只小蜜蜂在里面振翅。
“它有反应。”苏晚晴举起黑石，其表面的纹路正沿着逆时针方向流转，“场力源头在西北方向，距离约2.7公里。”
带队的巴西警察卡洛斯掏出砍刀劈开挡路的藤蔓：“那是莫罗山脉的余脉，有很多废弃矿洞。七十年代淘金热的时候，这里到处都是非法开采点。”
穿过茂密的次生林时，场力探测器的蜂鸣声越来越急促。苏晚晴注意到树干上有新鲜的砍痕，断口处渗出的树汁还没凝固，显然有人刚从这里经过。更奇怪的是，周围的蝴蝶都在朝着同一个方向飞行，翅膀振动的频率完全一致——这是强磁场干扰的典型特征。
“就在前面。”卡洛斯突然停下脚步，拨开眼前的蕨类植物。一道被藤蔓掩盖的金属门出现在岩壁上，门楣处的锈蚀铁板隐约能看到“安全出口”的英文涂鸦。
苏晚晴将黑石贴在门上，纹路的流转速度骤然加快。她掏出便携式光谱仪，激光束扫过门锁时，屏幕上跳出“钛合金+超导线圈”的检测结果：“电磁锁，需要特定频率的场力脉冲才能打开。”
机械师安娜立刻组装起小型场力发生器，铜线圈在她手中绕成三叶螺旋状：“根据统一场论的推导，空间曲率的变化会影响电磁场的传播速度。如果我没算错……”她按下启动键，发声器发出一阵蜂鸣，“应该用1.7Ghz的谐振频率。”
金属门缓缓滑开的瞬间，一股混合着机油和臭氧的气味扑面而来。苏晚晴打开夜视仪，矿洞深处的景象在绿色光屏上展开：数百个银色金属箱整齐排列，每个箱子里都嵌着幽蓝色的场力核心，像沉睡的萤火虫；岩壁上悬挂着巨大的全息投影，滚动显示着生产计划——“湮灭立场炮，第37批次，交付新秩序联盟欧洲分部”。
“上帝啊。”卡洛斯的呼吸变得粗重，夜视仪映出他瞳孔的收缩，“这至少能武装三个机械化师。”
苏晚晴走到最近的金属箱前，用激光笔切开外壳。里面的场力核心上刻着微小的菱形标记，这是天元集团的质量认证标志。她启动微型无人机，让它沿着矿洞中轴线飞行，实时传输的画面显示，这个地下基地的纵深超过一公里，尽头的组装线上正有工人焊接某种管状武器。
“看墙上的计划表。”安娜突然指向东侧岩壁，那里用红色荧光笔标注着“满月交货”的字样，旁边还有串加密代码，“这是天元集团的物流暗号，我在他们的海外仓库见过。”
无人机升至三十米高度时，突然捕捉到一个意外画面——矿洞中心的临时会议室内，两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正对着全息沙盘交谈。其中一人的侧脸在灯光下清晰可辨，正是天元集团的首席运营官戴维斯。
“把画面拉近。”苏晚晴的心跳漏了一拍，无人机的镜头开始聚焦，戴维斯手中把玩的金属球引起了她的注意——那是场力武器的安全密钥，上面刻着新秩序联盟的徽章。
突然，矿洞的应急灯全部亮起，红色光芒将整个空间染成血色。无人机的信号突然中断，最后传回的画面是戴维斯抬头看向镜头的冷笑。
“我们被发现了！”卡洛斯猛地将苏晚晴扑倒在地，一道能量束擦着她的头顶击中岩壁，炸出漫天碎石。这是湮灭力场炮的测试模式，能量强度只有实战的百分之一。
苏晚晴翻滚着躲到金属箱后，掏出激光手枪：“安娜，启动干扰器！”
场力干扰器发出刺耳的尖啸，矿洞中的设备开始出现紊乱。那些待组装的武器核心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幽蓝色光芒忽明忽暗。苏晚晴趁机掏出加密终端，将刚才录制的视频和生产计划表压缩上传，云盘的进度条在红色灯光下缓慢爬升。
“南面有出口！”安娜大喊着扔出烟雾弹，白色浓雾中，她的机械义眼闪烁着红外光，“矿道结构图显示可以通到河谷！”
撤退途中，苏晚晴回头望了一眼——戴维斯正站在会议室外，手中举着一个黑色装置。那东西的形状让她脊背发凉，与林远舟模拟过的“时间锚定仪”完全一致，能在特定区域制造时空褶皱。
三
冲出矿洞时，雨林的暴雨正倾盆而下。苏晚晴抹掉脸上的雨水，发现战术背包的信号器在疯狂闪烁——这是林远舟设置的紧急联络频道。她按下接听键，林远舟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从里面传来，像被揉皱的铝箔纸。
“立刻检查你的导航系统！”他的语速快得几乎咬字不清，“我们刚截获天元集团的加密通讯，有人在你的飞机上装了‘空间坐标偏移器’！”
苏晚晴的心猛地沉下去，她狂奔到停机点，只见“极光号”的驾驶舱玻璃上凝结着诡异的蓝色冰晶。这是场力紊乱的特征，说明导航系统已经被篡改。
“老马！”她冲向驾驶舱，却发现飞行员倒在操纵杆旁，脖颈处有圈淡淡的紫色勒痕——这是微型场力发生器造成的气压伤。
“他还有呼吸！”卡洛斯摸了摸老马的颈动脉，将急救包扔给安娜，“但需要立刻送医院。”
苏晚晴的手指在导航面板上飞舞，屏幕上的经纬度正在疯狂跳动，从亚马逊雨林跳到了太平洋上空。她突然想起林远舟说过的话：“场力导航就像在湍急的河流上架桥，只要改变一个支点的坐标，整座桥就会塌进漩涡。”
“坐标偏移器的原理是制造局部时空扭曲。”她调出系统日志，最新的修改记录显示来自“地面控制中心”，“他们伪造成总部信号，修改了返航路线。如果按这个导航飞行，我们会一头扎进马里亚纳海沟。”
安娜突然指向天空，云层中隐约露出机翼的轮廓：“那是天元集团的‘猎鹰’运输机！他们早就等着我们了！”
苏晚晴迅速做出决断：“卡洛斯，你带老马去找附近的部落求援，用这个信号器联系总部。”她扯下战术背心上的紧急信标塞进他手里，“安娜，跟我来，我们要毁掉这架飞机。”
冲进机舱时，场力探测器发出凄厉的警报。苏晚晴直奔货舱，那里堆放着他们从矿洞带出来的场力武器组件。她掏出激光切割器，对准组件的能量核心：“根据统一场论，当多个场力源的谐振频率同步时，会引发连锁坍缩。”
安娜的手指在组件上飞快操作，将六个核心排成正六边形：“就像往平静的湖面同时扔六块石头，涟漪交汇的地方会形成漩涡。”
猎鹰运输机的阴影笼罩在“极光号”上空时，苏晚晴按下了引爆器。场力核心在瞬间爆发出刺眼的白光，六个能量旋涡相互撕扯，形成一个不断扩大的黑色球体——这是微型黑洞的雏形，只能维持0.3秒，却足以摧毁周围的电子设备。
“跳机！”她拽着安娜跃出机舱，身后传来能量坍缩的轰鸣。下落过程中，苏晚晴看见猎鹰运输机的左翼被黑洞引力捕捉，像被无形的手拧成了麻花。
坠入雨林树冠的瞬间，她紧紧攥着口袋里的黑石。这块外星石头此刻烫得惊人，表面的纹路组成了一个完整的星图——那是伊瑟尔星的坐标，仿佛在指引某种新的可能性。
“我们得找到林远舟。”苏晚晴拨开身上的藤蔓，发现手腕上的通讯器还在闪烁，“他需要知道新秩序联盟的真正计划。”
远处的天空中，被摧毁的运输机残骸正在燃烧，像一颗坠落的流星。苏晚晴知道，这只是开始。当场力技术落入野心家手中，雨林里的这场小小交锋，终将演变成席卷整个世界的风暴。而她口袋里的黑石，或许就是阻止这场风暴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