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测者被一颗“抽象派混沌蛋”给暂时糊弄走了，废墟坟场再次侥幸续费成功。劫后余生的修士和残魂们围着那颗灰扑扑、时不时还抽搐一下的蛋，开始了新一轮的学术研讨（主要是争论这玩意儿到底是煎着吃还是煮着吃更有益于规则稳定）。
林默没参与这场关乎宇宙未来的美食讨论。他蹲在逃生舱旁边，感觉身体被掏空，不是饿的，是吓的。刚才直面观测者格式化伟力的那一刻，灵魂都在颤抖，现在后劲儿上来了，腿肚子还有点转筋。
“妈的，这天道当得……太刺激了……”他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嘀咕着，“天天在猝死边缘反复横跳，功德点没见着，心脏病快吓出来了。”
他下意识地内视了一下自己那点可怜的、馊味的天道本源。经过刚才那场极致压力下的爆发和最后的“创意喷发”，似乎……发生了一点微妙的变化？
原本只是被动接收、杂乱堆砌的“缓存盘”仓库，此刻竟然……稍微规整了那么一丝丝？虽然还是堆得乱七八糟，但至少那些信息箱子不再像之前那样随时要塌方了，甚至隐隐散发出一种……被强行“压缩”过的凝实感？
而他那天道灵力，似乎也带上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那颗“混沌蛋”的、混乱中透着点奇异的“包容”特性？
最奇怪的是，他感觉自己与脚下这片废墟坟场，乃至与更远处那片冰冷虚无的宇宙空间之间，似乎多了一种模糊的、若有若无的联系。
仿佛……他只要愿意，就能稍微“拨动”一下它们？
这个念头一起，林默自己都吓了一跳。
拨动空间？他现在这德行？拿头拨？
但好奇心就像猫爪子，挠得他心里痒痒。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尝试着调动那一丝发生了微妙变化的馊味灵力，集中意念，对着面前空无一物的空气，轻轻地……一戳。
嗡~
一声微不可察的轻响。
他指尖前方的空间，竟然真的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般，荡漾开了一圈极其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涟漪！
涟漪扩散开来，扫过旁边那半截炮管上长出来的烧烤味电子苔藓。
苔藓没事。
扫过地上那本《入门到入土》。
书页轻微动了一下。
扫过他自己。
然后，林默就感觉自己的脚底板……好像有点痒？
不是生理上的痒，而是一种……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下面挠的错觉？而且挠的还不是实体地板，是一种更虚无的、空间的“底层”？
他疑惑地低头看去。
啥也没有。
但他抬了抬脚，那种被挠痒痒的感觉又消失了。
“啥玩意儿？”林默皱了皱眉，又尝试着调动灵力，这次稍微加了点力，对着脚下——那片承载着逃生舱和无数垃圾的、坚实的（？）金属大地——意念集中：“给爷……起！”
他本来只是想再试试那空间涟漪，根本没指望能干嘛。
结果——
哗啦！！！
他脚下那一小块，大概方圆三五米的金属地面，连同上面的逃生舱和他自己，猛地向下一沉！仿佛下面的支撑物突然消失了！
“卧槽！”林默惊呼一声，差点没站稳。
但这下沉只持续了一瞬间，就好像触底了似的，猛地又顿住了。
然而，就是这一顿的功夫，林默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脚下踩着的……不再是冰冷的金属！而是一种……冰凉、光滑、仿佛某种玉石、但又没有任何实体触感的玩意儿！
他低头一看，头皮瞬间炸开！
脚下哪还有什么金属地面？！
他此刻，竟然站在一片无边无际、光滑如镜、倒映着扭曲星空背景的、漆黑的“平面”之上！
这平面漆黑无比，却又能倒映出上方那昏沉的星空和金色的狗爪印星辰，诡异非常。而刚才他踩着的那块金属地面和逃生舱，早就不知道沉到哪个犄角旮旯去了！
“这……这什么鬼地方？！”林默慌了，下意识地想迈步，却发现身体轻飘飘的，仿佛没有重量，动作也变得极其缓慢和……飘逸？
他就像是被扔进了一个没有重力、或者重力极其微弱的环境，随便一动就有种要飘起来的感觉。
嗡~滋啦！灵力副作用虽迟但到！
这次没有合金墙壁了，但那漆黑如镜的“地面”上，却自动浮现出由微光构成的文字：
【欢迎来到：虚空表层（临时接口）】
【状态：非法接入（权限等级：临时工试用期）】
【当前坐标：（乱码），（乱码），（乱码）】
【警告：虚空环境复杂，规则稀薄，注意脚下，小心迷路。】
【温馨提示：漫步有益身心健康，但建议购买‘虚空漫步险’（暂无保险公司承接此业务）。】
林默：“……”
虚空表层？！他他妈怎么跑到虚空来了？！就因为刚才那一下？！
非法接入？临时工试用期？！这都什么跟什么！
他尝试着感受了一下，发现自己与废墟坟场的联系还没断，极其微弱，但还能感知到老码农他们正围着那颗蛋争论不休。可他自己，的的确确是站在了这个莫名其妙的“虚空表层”！
也就是说……他刚才那随便一戳，居然歪打正着，打开了一个临时的“虚空接口”，把自己传送到宇宙的“地板”下面来了？！
这算什么？天道特权之——卡bUG穿模？！
他小心翼翼地、尝试着在这光滑如镜的“地面”上迈出一步。
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太空漫步，脚落下时，那漆黑的“镜面”上荡开一圈细微的涟漪，他的倒影也随之扭曲。
一步，两步……
他发现自己真的可以在这上面行走！虽然感觉怪怪的，轻飘飘的，但确实能走！
而且，随着他的行走，下方倒映的星空景象也在不断变化，仿佛他正以一种奇异的视角，在宇宙的“底部”漫步。
这种感觉……有点诡异，又有点……新奇？
他走着走着，好奇心渐渐压过了恐惧。
他尝试着蹲下身，想摸摸这“地面”到底是什么材质。
手指触碰到那漆黑的“镜面”，入手一片冰凉，没有任何纹理，也按不下去，仿佛是最坚硬的物质，但又诡异得能产生涟漪。
嗡~滋啦！
因为他接触“地面”，副作用又触发了。
他手指触碰的地方，涟漪扩散开来，镜面下倒映的星空景象突然模糊，然后浮现出另一组监控画面！
画面中显示的，正是废墟坟场的景象，但视角极其诡异，像是从地底往上拍的！
他能看到老码农的脚底板（虚影状态下的脚底板），看到炸炉丹师正对着那颗混沌蛋指指点点的手（从下面看），甚至能看到拾荒小子抠鼻屎（幸好是虚影，不然更恶心）……
“卧槽？！这是……地下视角？！”林默惊了。这虚空表层还能当监控用？还是偷窥狂专属视角？！
他觉得这能力有点变态，赶紧抬起手。
画面消失了，又变回了倒映的星空。
他松了口气，继续往前走，心里琢磨着这“虚空漫步”到底有啥实际用处。总不能真就用来偷窥别人脚底板吧？
又走了一段，他来到一片区域，这里的“镜面”似乎不那么平整了，微微有些起伏和褶皱。
他好奇地踩上去。
嗡~！
脚下的感觉猛地一变！仿佛踩在了某种富有弹性的玩意儿上！甚至还微微向下凹陷了一点！
同时，下方倒映的星空景象也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不断翻滚、扭曲的、由各种杂乱色彩和代码构成的混沌景象！还伴随着极其微弱、但异常嘈杂的噪音！
【错误！错误！规则冲突！】
【警告！底层协议校验失败！】
【#￥%……&*（）——+】
【咕噜咕噜……（疑似某种宇宙级胃酸的声音？）】
林默吓得赶紧跳开！
他刚才踩到的……难道是宇宙规则的“溃疡面”或者“便秘点”？！这虚空下面也不全是光滑的，还有这种“病灶区”？
他心有余悸地绕开那片区域，决定还是走平坦点的地方。
不知不觉，他走了挺远。回头望去，早已看不到“上来”时的那个点了，四周都是一望无际的、倒映着扭曲星空的漆黑镜面。
他有点慌了。这要是迷路了，找不着回去的“接口”，岂不是要永远在这虚空表层飘着？
他赶紧集中意念，努力感知着与废墟坟场的那丝微弱联系，试图定位方向。
嗡~滋啦！副作用再次贴心服务。
他脚下的镜面上，浮现出一个极其简略的、箭头歪歪扭扭的导航指示：
【→ 返回‘废墟坟场’临时接口 （距离：未知；路径稳定性：低）】
【附近景点：无】
【危险区域：↑ 前方三公里处有规则乱流 ↑】
【（本导航由‘见习天道虚空漫步辅助系统β版’提供，概不负责指错路带来的任何损失。）】
林默：“……”
还有导航？虽然看起来极其不靠谱。
还有危险区域提示？算你有点用。
他叹了口气，只好跟着那歪歪扭扭的箭头指示，小心翼翼地往前“飘”。
走了一会儿，果然感觉到前方的“镜面”开始微微震动，倒映的星空景象也出现了不正常的拉扯和扭曲。他赶紧远远绕开。
又走了一段，导航箭头突然开始疯狂闪烁，然后猛地调转方向，指向了他的侧后方！
【警告！检测到高能量反应接近！建议规避！】
【类型分析：未知！快跑啊！】
林默头皮一麻，想都没想，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朝着侧后方“飘”去！
刚离开原地，就看到一道极其黯淡、但速度惊人的阴影，无声无息地从他刚才的位置“滑”了过去！
那阴影没有具体形状，就像是一滴浓墨滴入了清水，瞬间染黑了一小片区域的“镜面”，然后又如退潮般迅速消失，只留下那片区域的倒影变得模糊不清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恢复。
林默看得心脏砰砰直跳。
那是什么鬼东西？！虚空里的清道夫？还是某种以规则为食的生物？！
这虚空漫步也太危险了！不光有路面坑洼，还有不明生物袭击！连个路灯都没有！
他再也不敢大意，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一边紧盯着不靠谱的导航，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又坚持着走了一段，就在他感觉那丝与废墟坟场的联系越来越清晰，快要看到“回家”的希望时——
咔！
一声轻微的、仿佛玻璃碎裂的声响，从他脚下传来！
林默低头一看，魂飞魄散！
他踩着的这片“镜面”，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而且裂痕正在迅速扩大！
【警告！临时接口不稳定！虚空表层出现破损！】
【请用户立即离开当前区域！立即离开！】
导航发出了凄厉的警报（文字形式）。
“我日！”林默怪叫一声，想跳开，却发现自己在这地方根本跳不起来，只能拼命往前“飘”！
但裂痕扩张的速度更快！
眨眼间，他脚下就碎开了一个脸盆大的黑洞！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从黑洞中传来，就要将他吞进去！
那黑洞深处，不是星空，也不是规则，而是一种更加原始的、冰冷的虚无！掉进去绝对没好果子吃！
危急关头，林默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求生本能爆发！
他将体内那点馊味天道灵力疯狂注入双脚，同时脑子里闪过一个极其强烈的念头：“堵上！给老子堵上！用最硬的东西堵！”
嗡！！！
他灵力副作用再次被极限激发！
这一次，引动的不是缓存盘里的信息，而是……直接联通了远在废墟坟场的那颗——混沌蛋！
只见那灰扑扑的蛋猛地一震！蛋壳表面那流淌的混乱代码和冰冷数据瞬间亮起！
下一刻，一股混合了“创意喷发”残留物、格式化之力、以及蛋本身混沌特性的奇异物质，跨越了空间距离，顺着林默与坟场的联系，猛地灌注到了他脚下那破裂的黑洞之中！
嗤——！
那种奇异物质遇到黑洞的吸力，瞬间膨胀、固化，变成了一滩……灰扑扑的、冒着细碎电火花的、看起来像是水泥又像是数据乱麻的……补丁？!
这“补丁”粗暴地糊在了黑洞上，硬生生堵住了裂口，还将周围的“镜面”都染灰了一小片。
吸力瞬间消失。
林默瘫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感觉自己又死里逃生一次。
他看着脚下那块灰扑扑的、还在冒电火花的“补丁”，嘴角疯狂抽搐。
用混沌蛋的边角料……补虚空？
这他妈……
也行？！
导航箭头虚弱地闪烁了几下，更新了信息：
【危机……解除……】
【临时接口……已修复……（修复材料：未知混沌物质，评级：凑合能用）】
【距离目的地：还剩100米……】
【（备注：用户下次漫步请自行携带补天材料，本系统不提供保修服务。）】
林默骂骂咧咧地爬起来，跟着导航，小心翼翼地绕开那块“混沌补丁”，继续前进。
终于，在前方，他看到了一个微微扭曲的、散发着熟悉废墟坟场气息的“光圈”——那应该就是回去的“接口”了。
他加快速度，“飘”了过去。
在即将踏入光圈的前一秒，他忍不住回头，最后望了一眼这片无边无际、倒映着扭曲星空、隐藏着无数危险和诡异的漆黑镜面。
虚空漫步……
刺激是真刺激。
危险也是真危险。
但好像……也挺有意思？
至少，以后偷窥……呃，是监控坟场情况，多了个角度。
他一步迈入了光圈。
天旋地转的感觉再次传来。
等他回过神来，已经一屁股摔在了熟悉的、冰冷的金属地面上——正是之前他脚下消失的那一块！逃生舱也好端端地就在旁边！
老码农他们还在围着那颗混沌蛋争论，似乎根本没发现他刚才消失了一小会儿。
只有那颗混沌蛋，在他回来之后，微微震动了一下，蛋壳表面那灰扑扑的颜色，似乎……更黯淡了一点？仿佛刚才那点“补天”消耗了它不少能量。
林默喘匀了气，爬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
这次意外的“虚空漫步”，虽然惊险万分，但也让他对自己这个“天道”的权限（和副作用）有了新的认识。
好像……不止能在地上折腾了？
他抬起头，望着那轮金色的狗爪印星辰，又看了看脚下，露出了一个有点牙疼、又有点跃跃欲试的笑容。
“死狗，看见没。”
“爷现在……”
“能上天（花板），也能入地（板）了。”
“下次更新……”
“说不定能给你整点……更花的？”
星辰闪烁，金光柔和。
仿佛一声带笑的回应。
“汪。”
“等你。”
“别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