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事件后的第三天,安全屋内的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李诗寒的伤势在“灵蕴丹”和自身调息下已好了七七八八,但精神上的疲惫和对未来不确定性的忧虑,却难以迅速消除。他大部分时间都花在巩固新获得的灵纹知识上,试图将那浩瀚的信息洪流梳理、吸收,转化为真正属于自己的力量。与“源初之书”的深度链接,让他对灵纹本质的理解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许多以往晦涩难懂之处如今豁然开朗,甚至能举一反三,推演出一些简易灵纹的新应用。但这种提升,在即将到来的巨大风险面前,依然显得杯水车薪。
陈教授再次出现时,脸色比上次更加严峻。他甚至没有寒暄,直接切入主题,声音低沉而急促:“情况有变,比预想的更糟。”
李诗寒心中一凛,放下手中的能量轨迹推演图。
“我们清理现场时,发现欧阳惊羽撤离前,在特藏库的能量乱流中,留下了一个极其隐蔽的‘追踪印记’。”陈教授眉头紧锁,“这印记非常特殊,并非直接锁定个人,而是锚定了与‘源初之书’产生深度共鸣的‘特殊能量频率’。也就是说……”
“他们能追踪到我?”李诗寒脸色微变。
“不是精确的实时定位,而是一种大范围的感应。”影七从阴影中现身,接过话头,语气冰冷,“一旦你出现在他们感应范围的边缘,或者动用与‘源初之书’同源的力量,就很可能被捕捉到模糊的方位。欧阳惊羽这次吃了大亏,‘蚀月’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们一定会动用所有资源,在南陵布下天罗地网。”
李诗寒的心沉了下去。这意味着,只要他还在南陵,甚至只要动用灵纹力量,就随时可能暴露行踪,面临无休止的追杀。
“学校不能再待了。”陈教授斩钉截铁地说,“我们必须立刻送你离开南陵。”
“离开?去哪里?”李诗寒愕然,他没想到情况已经危急到需要背井离乡的地步。
“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我们会安排。”陈教授没有透露具体地点,显然是为了绝对保密,“你需要暂时消失一段时间,避过这阵风头。同时,这也是一个机会,一个让你远离漩涡中心,安心修炼,真正掌握‘钥匙’力量的机会。”
李诗寒沉默了片刻。离开熟悉的校园,离开刚刚结识的朋友,前往一个未知的地方,这无疑是一个艰难的决定。但他也清楚,这是目前最理智的选择。留在南陵,他不仅是自己的累赘,更可能连累王教授、周明轩、唐璐,甚至苏晚晴。
“我明白了。”他抬起头,目光恢复了冷静,“什么时候走?”
“今晚。”影七言简意赅,“路线和身份已经安排好。你只需要配合。”
“走之前,有几件事要交代。”陈教授神色严肃,“第一,你的学籍会暂时保留,我们会对外宣称你因家庭变故休学一段时间。第二,与‘源初之书’的沟通不可间断,但务必谨慎,没有绝对把握前,绝不可轻易尝试引动其本源力量。第三,影七会护送你到目的地,并在初期指导你一些必要的……生存技能和战斗技巧。你要用心学。”
生存技能?战斗技巧?李诗寒深吸一口气,意识到未来的路,恐怕远不止是安静的修炼那么简单。
“周明轩、唐璐他们……”李诗寒忍不住问道。
“我们会妥善处理,不会让他们受到牵连。你也不必主动联系他们,这是对他们最好的保护。”陈教授的语气不容置疑,“记住,从现在起,忘掉‘李诗寒’这个身份的一切社会关系,直到危机解除。”
最后通牒已经下达。李诗寒知道,自己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他点了点头,开始默默收拾那少得可怜的行李——几件换洗衣物、那些珍贵的灵纹笔记和材料,以及,那个装着“源初之书”的紫檀木匣。
傍晚,天色渐暗。在影七的示意下,李诗寒换上了一套毫不起眼的深色运动服,戴上了一顶鸭舌帽和一副黑框平光镜,容貌顿时平凡了不少。影七递给他一个新的身份证和学生证,上面的名字是“林默”,某外地大学交换生的身份。
“走吧。”影七检查了一遍安全屋,抹去所有痕迹,率先走向那扇暗门。
李诗寒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庇护了他数日的小屋,深吸一口气,跟了上去。暗门后是一条更加隐蔽、似乎废弃已久的地下通道,空气潮湿,弥漫着霉味。两人一前一后,在昏暗中 silent 前行,只有脚步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响。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现微光,是一个废弃地铁通风井的出口。影七警惕地观察了片刻,打了个手势,两人敏捷地攀爬而出,外面是一条僻静无人的后巷。
一辆看似普通的灰色面包车悄无声息地滑到巷口。影七拉开车门,示意李诗寒上车。车内除了司机,空无一人。司机是个面容普通、毫无表情的中年男子,对两人的到来视若无睹。
车子缓缓驶入夜色中的车流,远离了南陵大学,远离了那个他重生后奋斗、成长,也充满了危机与秘密的地方。李诗寒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渐渐陌生的街景,心中五味杂陈。有对未来的迷茫,有对朋友的不舍,但更多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这是你新的通讯器,加密频道,只能联系特定号码。”影七递过来一个厚重的黑色手机,“抵达目的地前,保持静默。”
李诗寒接过手机,握在手中,冰冷的触感让他更加清醒。他闭上眼睛,开始在心中默默规划。离开,不是结束,而是另一场征途的开始。他必须利用这段“消失”的时间,尽快变强,强到足以面对“蚀月”的威胁,强到能够掌控自己的命运。
面包车汇入高速公路的车流,向着未知的远方驶去。车窗外,城市的灯火逐渐稀疏,最终被浓郁的夜色吞没。
新的起点,始于离别的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