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玄澈神色一肃,语气变得斩钉截铁。
“本皇子在此,可对天立誓。本皇子向侯爷提出求娶卿鸢,只为与她携手此生,护她一世周全,绝无半分利用永宁侯府权势之心!若存此心,天地共弃!”
君玄澈目光灼灼,继续说道。
“储位之争,风云诡谲,本皇子从来不否认自己身处其中。但也正因如此,本皇子更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本皇子想要去争那至高之位,并非只是为权力,更是为了有能力守护想守护之人,践行心中之道。”
君玄澈神情严肃,语气郑重。
“而卿鸢,便是本皇子想倾尽所有去守护的人。若连心爱之人都护不住,又有何资格去争天下?”
他没有空泛的承诺,而是将自己的野心与对楚卿鸢的感情紧密相连,毫无保留地说给楚廷听......
“本皇子知道侯爷担心卿鸢受到伤害。”
君玄澈语气放缓,却更加诚恳。
“但请侯爷相信,只要本皇子在一日,便绝不会让她因我而受到任何伤害。本皇子会用自己的方式,为她撑起一片天地,让她可以依旧保持她的纯善与锋芒,不必委屈求全,无需担惊受怕。无论是来自东宫的明枪,还是来自朝堂上的暗箭,本皇子都会一一为她挡下!”
君玄澈顿了顿,看向楚廷,眼神清澈而坦荡。
“不瞒侯爷,卿鸢......亦已对本皇子倾心。但本皇子今日过来,绝对不是以此作为博弈的筹码,胁迫侯爷答应。本皇子尊重她是您的女儿,婚姻大事,父母之命至关重要。本皇子希望得到的,是侯爷您发自内心的认可与祝福,而非因任何外界因素做出的妥协。”
这番话,彻底表明了君玄澈的态度。
他并未因已经知道了楚卿鸢心意而有恃无恐,反而更加谦逊和尊重,这无疑极大地赢得了楚廷的好感。
楚廷沉默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轻响。
锐利的目光久久停留在君玄澈脸上,似乎要穿透他那张俊美无双的面容,看清掩藏在其下的真心究竟有几分......
书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君玄澈并不催促,只是安静地等待着,姿态恭敬而不卑微,眼神坚定而不逼人。
良久,楚廷长长地地叹了口气,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了些许。
他不得不承认,君玄澈的话,句句敲在他的心坎上。
他的坦诚、他的担当、他对女儿那份显而易见的珍视,都做不得假。
尤其是他并未凭借女儿的心意来施压,这份品性,难得......
“殿下之言,恳切至此,微臣......若再一味拒绝,倒显得不近人情,亦是对殿下与小女的不尊重。”
楚廷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只是,殿下应当知道,天家之路,荆棘丛生。鸢儿性子刚烈,宁折不弯,微臣实在担心......”
“侯爷。”
君玄澈打断了楚廷,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
“空口无凭,时间会证明一切。本皇子不敢奢求侯爷立刻对我全然信任,只是恳请侯爷,能给本皇子一个机会,一个向您、也向卿鸢证明本皇子心意的机会。如果在此期间,本皇子有丝毫辜负卿鸢之处,或是有任何行为让侯爷您觉得不足以托付,侯爷随时可以收回成命,本皇子绝无怨言!”
君玄澈站起身,对着楚廷,竟是拱手深深一揖。
“请侯爷,成全!”
这一揖,并非皇子对臣子,而是一个真心求娶的男子,对未来岳父最诚挚的请求......
楚廷看着眼前这位身份尊贵、却为自己鸢儿折腰的皇子,心中最后那道坚固的壁垒,终于松动了一道裂缝。
他想起曾经鸢儿提起君玄澈时,眼中那不自觉流露出的光彩与信任;
想起北域时,君玄澈对鸢儿不动声色的回护;
想起方才在花厅,君玄澈毫不犹豫对沈柔母女的斥责,以及对鸢儿的回护......
或许,他真的可以......试着相信一次?
楚廷也站起身,伸手虚扶了君玄澈一下,神色复杂,终是化作一声长叹。
“罢了......殿下既已说到这个份上,微臣若是再固执己见,反倒成了恶人。”
楚廷目光深沉地看着君玄澈。
“机会,微臣可以给。但请殿下记住今日所言。若他日......殿下让鸢儿受了半分委屈,无论殿下身份如何,微臣便是拼尽永宁侯府百年基业与这项上人头,也绝不会与殿下善罢甘休!”
楚廷这话已是重逾千斤的警告,却也意味着,他松口了。
君玄澈眼中瞬间迸发出难以抑制的喜色,他直起身,再次郑重承诺。
“侯爷放心!君玄澈在此立誓,必不负卿鸢,亦不负侯爷今日信任!”
楚廷点了点头,脸上并无多少喜色,反而更添凝重。
他答应给君玄澈一个机会,并不意味着前方的路就此平坦。
相反,他的这番决定,或许是将鸢儿推向了一个更加复杂和危险的漩涡中心......
“此事......暂且不宜声张。”
楚廷沉声道,“皇上那边......”
“侯爷放心,晚辈明白。”
君玄澈立刻接口,又迅速改了称呼。
“在未有万全把握,能确保卿鸢绝对安全,并能给她最风光的婚礼之前,晚辈不会让任何人以此事妄议侯府与她。”
楚廷听出了君玄澈称呼的改变,却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认了君玄澈如此称呼......
两人又低声商议了几句,定下了暂且秘而不宣的默契......
当书房的门再次打开时,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照了进来,驱散了室内些许的沉凝。
君玄澈与楚廷一前一后走出,两人面色都已恢复平静,但彼此眼神交汇时,二人之间却多了一份心照不宣的凝重与约定。
楚卿鸢一直在倾云院中忐忑等待着,直到沉香进来禀报,说殿下已经离府,爹爹也回了自己的院子,她悬着的心才稍稍落下。
她不知道书房内具体谈了什么,但爹爹没有立刻来找她,君玄澈也迅速离去,这本身似乎就是一个积极的信号......
然而,楚卿鸢指尖抚过桌上那柄君玄澈送来的、带着他名字刻印的短匕,冰凉的触感让她清醒地认识到,从君玄澈踏入书房的那一刻起,她的人生轨迹,或许已经不可避免地与那条充满未知与风险的至尊之路,紧密地缠绕在了一起......
前路是荆棘还是繁花,此刻,无人能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