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长歌一惊,眸中满是不可思议。
她呆愣愣的看向诸葛泠桉握住自己脉搏的地方,诧异道:
“只是靠摸个脉搏,你就能知道?”
“这么厉害的吗?”
要知道,此前言浅之也为她延请过无数名医,可每个人都只说,她中了一种奇怪的毒。
至于是什么毒,如何解,那些人都说不出一个有用的字,就连宫中那个医术高明的秦太医都不例外。
但现在……
诸葛泠桉索性抓起她的手腕,直接站在月色下仔仔细细的号起她的脉搏来。
可越往后,诸葛泠桉的神色就越难看。
她还翻看了下夜长歌瞳孔的颜色,好半晌才道了声,“你自己都快没命了,竟还有空替别人求救?”
夜长歌笑着回应,“不是别人,是我姐姐,我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
诸葛泠桉瘪瘪嘴,一时间竟不知该感动还是该夸这女孩儿傻了。
“她比你还严重?”诸葛泠桉只能这般反问。
夜长歌又再嗯了一声。
“她也被人投了毒,如今身体每况日下,还常常呕血,我很担心……”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诸葛泠桉也不再耽搁,“那快走吧,可别晚了。”
夜长歌点头,很快就将诸葛泠桉带到了夜惊鸿所居的厢房。
房门推开的那一刻,两人立刻对上了言思瑾那双担忧的眼。
此刻他正坐在床畔,用干净的毛巾一点点擦去夜惊鸿额头的冷汗。
但瞧见两人进来的那一刹,言思瑾脸色涨红,赶忙起身,拉开了自己同夜惊鸿的距离。
此举,倒让诸葛泠桉有些看不明白了,她转头就问,“这是你姐夫?”
言思瑾低头,脸更红了……
“谁知道呢。”夜长歌冷声,转头就略过言思瑾,将诸葛泠桉拉到了自己姐姐床前。
“诸葛神医,你快看看我姐姐,她都昏迷好几个时辰了。”
诸葛泠桉自是能分得清孰轻孰重,不过片刻就进入了状态。
她搭上夜惊鸿的脉搏,霎那间只觉这脉搏气若游丝,的确是不太乐观。
不过……
诸葛泠桉一边取出银针,一边询问道:
“她之前的确中过毒,还毒入骨髓,差点离世对吧?”
夜长歌点头,“嗯嗯。”
“所以,有法子解毒吗?”
诸葛泠桉抽出一根银针,格外娴熟的将其刺入夜惊鸿的穴位。
渐渐地,她身上的银针越来越多,仅仅只是如此,夜惊鸿的脸色就已经不如原先那般惨白了。
终于,诸葛泠桉回应道,“不出意外的话,她中的毒,当场便解了一大半。”
“只是这毒刁钻,她当场服用的那个解药也不百分百的对症,所以在体内留下余毒。”
“加上太过殚精竭虑,伤心又伤身,这才让余毒蔓延了。”
夜长歌眨眨眼,语气十分坚定,“神医,您有办法救她的对吧!”
诸葛泠桉落下最后一针,之后便活动了下手腕,轻叹道:
“她的情况,得连续针灸半个月,还要配上我开的解毒汤,一次都不能落下。”
“那……”言思瑾急匆匆的插上话,“那就烦请神医在府中住上半个月吧,省得来回奔波。”
他说的诚意满满,但诸葛泠桉却落寞的低下了头。
自从经历了上次被诬陷的事,她有些怕了……
自己明明只是行医救人,却要被人扣上勾搭有妇之夫,还害人性命的罪名……
“不……不必了。”
诸葛泠桉低声道,“在离开京城之前,我每日都会来给她复诊的……”
“离开?”夜长歌惊呼,“为什么?”
“神医不是才回京城吗,好多有疑难杂症的病患都盼星星盼月亮的……”
诸葛泠桉摇摇头,“别叫我神医了……以后,我或许也不会看诊了。”
因为这次的事,这世间只怕没有几人再愿意信任她的医术了。
来此之前,言浅之早就跟夜长歌交代过了。
她大抵知道诸葛泠桉沮丧的原因,于是悄悄跟了上去,同她一起去了旁边的书房写药方。
诸葛泠桉执笔,疑惑道,“你跟着干嘛?”
夜长歌指了指自己的手腕,“神医别那么着急走呗~你这一走,我的蛊毒便无人能解,铁定没命……”
她伸出两根手指,可怜巴巴的揪住诸葛泠桉的衣袖,“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神医真要不管我这濒死的可怜人吗……”
清冷的眼眸不急不缓的瞥了她一眼,诸葛泠桉向来心软,只得补了句:
“这半个月,我会尽力为你续命的。”
“只是蛊毒并非寻常毒物,若非找到蛊母,我便只能为你缓解,而不是根治。”
“蛊母?”夜长歌一喜,“这还真有!”
“那就说定了,待治好我姐姐,神医便同我一起去取蛊母!!”
“诶?”诸葛泠桉迷茫,“什么时候……说定了?”
夜长歌选择性的忽略了这句话,还学着言浅之的模样,伸手轻轻挠了挠诸葛泠桉的下巴。
“诸葛神医真是我在这世上见过最好的人了~”
“一定会有好报的~”
诸葛泠桉从未如此近的跟别人接触,无论男女。
包括被挠下巴的动作……
她心里想着,这不是逗弄小猫小狗的动作嘛?
怎么……还能对自己做呢?
很快,一抹红晕悄无声息的爬上了她的耳廓……
诸葛泠桉正欲低头,垂眸间,目光却不经意落在了夜长歌下半张脸的面具上。
“你……”
“脸上也受伤了吗?”
夜长歌轻飘飘的点头,明显没太放在心上。
“早坏透了,丑得要命,不过不打紧,我都习惯了。”
诸葛泠桉眨眨眼,眸中满是好奇,“要不,”她提议,“我帮你看看?”
夜长歌歪歪头,似是有些不明所以。
“啊?”
“你确定?”
虽然这伤对她自己来说无所谓,但是吓着别人总归不好。
尤其还是一个能救姐姐和自己性命的好人。
“嗯,看看。”还没等夜长歌说出更多劝诫的话,诸葛泠桉就已经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既如此,夜长歌也只能半推半就的摘下了那张还算精致的银白面具。
她眼神飘忽,有些不敢去看诸葛泠桉的眼睛,但……
那人只是镇定的捧起她的下巴,仔仔细细的打量着那张沟壑遍布,形同枯骨的下半张脸。
良久,她终于说了句,“或许……我可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