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华脸色一沉,眉头微微蹙起,没好气的数落着:“秋月,你嫁进白家都有十几年,女儿一个接一个生,现在家里赚到银子,你就多吃一点,多补补身子,赶紧给青峰生个儿子,你要是让我儿子断了后,你就是白家的罪人,这辈子别想挺直腰板做人。”
周华眼中没有一丝犹豫,给二儿子青峰纳个妾的主意,她心里已经盘算的明明白白。
周华越想越觉得,这是唯一的法子,绝不能让青峰没有一个儿子,要是被村里人,指着脊梁骨骂“绝户”。
将来白青峰老了,没有儿子养老送终,也没有儿子给他上坟。
白家的脸面和血脉,不就全断送在秋月手里,这事要尽早解决,必须尽快找个能生养的姑娘,把这事尽快定下来。
秋月低下头,肩膀一抽一抽的抖着,泪水犹如断了线的珠子,不停的砸在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湿痕,连一声呜咽,都不敢泄露出来。
秋月心里又酸又涩,一边愧疚自己,没有给相公生个儿子,总觉得真应了周华的话,她就是个白家的罪人。
一边又非常委屈,成亲十几年,秋月操持家务,带着三个女儿,从来不敢有一丝懈怠,在“生儿子”这件事上,却像一个永远迈不过去坎,都没有一点辩解的勇气。
周华一眼瞧见,秋月那一副缩着肩膀,只敢低头流泪的模样,她火气“蹭”地一下,就窜到头顶,她破口大骂:“秋月,你就知道哭,我跟你说正事,你倒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是想让外人知道我欺负你。”
周华眼神冷得像是淬了冰的刀子,直往秋月身上扎,眼底闪过一丝鄙夷,哭有什么用,哭能哭出一个儿子来,真是一个没有出息的软骨头。
周华胸口剧烈起伏着,先前压下去的怒火,彻底冒了出来,声音像惊雷一般,大吼道:“秋月,你是聋了,还是哑巴了,没有听见我说的话吗?”
吼完之后,周华还不解气,她双手重重拍在桌子上,茶杯被震得“咣当”作响,眼中闪烁着滔天的怒火,仿佛要把秋月生吞活剥一般,她这个软骨头,连一句话都不敢说,真能把人活活气死。
秋月缩在那里哭的模样,周华气不打一处来,心中的火气,蹭蹭往上涨,她暗自咬牙,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么就点头,让三儿子娶了这么个玩意儿。
秋月遇事只会哭哭啼啼,连一句硬气的话,都不敢说,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真是太晦气了。
周华越想越后悔,满心都是对这门亲事的懊恼,要是当初多看看,多打听一下,哪会有如今青峰没有儿子的烦心事。
周华这一吼,像炸雷一般,在秋月耳边炸响,她控制不住瑟瑟发抖的身子,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秋月头埋得更低,泪水不停的滑落,声音的像蚊子叫,带着空腔说道:“婆婆,我听见了,我一定会努力生儿子。”
话音刚落,怕惹婆婆生气,秋月赶紧把剩下的哽咽声,咽了下去,她只敢用手帕,偷偷擦了一下泪痕。
云霜悄悄抬眼望去,目光掠过秋月颤抖的身子,眼底藏着一丝说不出的同情,她心里清楚,秋月是家里最勤快的人,天不亮就起来,挑水做饭,田地里的活计,从不落后于人,家里大小事,打理的井井有条,性子又软和,从不与人红脸。
可这又有什么用,在“生儿子”这件事上,不管有多勤快,再好的性子,都没有一点分量,云霜轻轻叹了一口气,终究不敢多说什么,她只是默默低下头。
看着秋月缩成一团的身影,云霜心中泛起同情的同时,她又忍不住暗自庆幸,幸好自己当初肚子非常争气,接连生了两个儿子,不然以婆婆的性子,如今恐怕比秋月还要难过。
云霜心里门清,女子再会做事,性子再好,也没有用,只有生出儿子,才能在婆家站稳脚跟。
云霜有两个儿子撑腰,婆婆就算再挑剔,也不会动“休弃”的念头,自己这日子才能过得踏实,又有底气。
周华眼中满是嫌恶,懒得多看秋月一眼,不耐烦的说道:“秋月,瞧你那死样子,一天到晚就会哭哭啼啼,像是死了爹娘一般,我看见就头疼,真不知道白家造了什么孽,竟然娶了你这样的丧门星。”
周华说的还嫌不够,狠狠剜了秋月一眼,像是在发泄心中的怒火,只有满屋的压抑,还有秋月的哭泣声。
秋月身子不受控制地发抖,嘴里满是说不出的苦涩,像是吃了黄连,从舌尖苦到心口,他垂着头,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轻轻叫了一声,“娘……”
秋月一声呼唤里,藏着太多委屈,不敢再发出声音,只敢在喉咙里打个转,又被硬生生压成细碎的哭腔,她多希望娘能在身边,哪怕拍着她的背,说一句宽心的话,也比在这里受气强。
周诗搬了个椅子,坐在角落里,眼中满是看戏的得意,大房白青山一家人日子的鸡飞狗跳;
二房的秋月被婆婆骂的抬不起头,她瞧着只觉得心里舒坦,嘴角忍不住上扬。
周诗毫不同情秋月,她暗自得意,谁让自己肚子争气,一口气生了三个儿子,还生了一个小女儿,儿女双全,凑成了一个“好”字。女儿是周诗的心肝宝贝,走到哪里都要说,白青青是白家小福星。
周诗越想越觉得,自己是白家的大功臣,腰杆挺的笔直,谁有她这么有福气,能生的出三个儿子,还生一个“福星”女儿,以后在白家,她的地位谁也比不过。
周华目光扫过角落里,见周诗走神了,方才压下去的火气,又冒了出来,声音陡然拔高吼道:“周诗,你发什么呆,没听见我叫你吗?”
周华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三个儿媳妇中,只有周诗肚子非常争气,叫她也是有话说,没想到她在走神,真是个没眼色的东西。
周华叫三声“周诗”,都没有等到一句回应,她心中的怒火,“轰”的一下,窜了起来,手指着周诗的方向。
周华气的大吼道:“周诗,你耳朵被驴毛塞住了,叫你这么多声,都听不见。”
周华越想越生气,她在心里把三个儿媳妇挨个骂了个遍,大儿媳妇云霜满肚子小心思,处处算计;
二儿媳妇秋月是个软骨头,遇到事只会哭哭啼啼;三儿媳妇更是奸懒馋滑,没有一个让我省心,怎么就给三个儿子,娶了这三个丧门星,真是要把我气死了。
被周华这一声怒吼,周诗吓得一激灵,瞬间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来,她慌忙站起身,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慌乱的说道:“娘,您刚才说什么了,我刚才没有听清楚,您再跟我说一遍。”
周诗下意识往周华身边凑了凑,眼中满是小心翼翼,生怕再惹婆婆动怒,刚才顾着得意,竟没有听见,她叫自己,这要让婆婆记在心里,可不是什么好事。
刚才周诗的心思,早已飘到九霄云外,在心里美滋滋盘算着,自己是最有福气的人,不仅生了三个儿子,还生了一个“小福星”女儿,没有哪个妇人比得上。
周诗越想越得意,嘴角忍不住上扬,连周华叫她的声音,都没有听进耳朵里,只沉浸在自己“儿女双全,地位稳固”的美事里,直到一道怒吼声,传了过来,才猛然回过神来。
看向周诗时,周华眼中带着几分旁人没有的温和,一来是娘家侄女,亲上加亲;二来周诗肚子特别争气,三个儿子镇得住场面,连带着白青青,都成了周华的心头宝。周华对三儿子白青松多了几分偏爱,对周诗依然另眼相待。
可在怎么偏爱,也架不住“婆媳是天生的仇人”,周华心里藏着无数的不满,周诗嘴甜会哄人,她私下里非常懒,家里的活计,总喜欢推给秋月。
周诗仗着自己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说话带着不自觉的得意,这些都让周华心生不满。
周诗那一副刚回过神来的模样,周华心中的怒火又冒出过来,语气里带着几分嗔怪,开口说道:“周诗,你这个贪吃鬼,是不是又在想吃什么东西,都一把年纪了,一天到晚想着吃,对正经事一点都不上心。”
周华眼中满是嫌弃,比对云霜与秋月好太多了,周诗是自己的侄女,还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她有一点奸懒馋滑的小毛病,周华愿意多担待几分。
被这话噎的一怔,周诗脸上讨好的笑容,瞬间僵住,脸色阴沉下来,青一阵白一阵,她不满的说道:“娘,您又看我哪里不顺眼了,反正您只想找个理由训斥我,何必说我是个贪吃鬼。”
周诗话里话外带着几分委屈,又有一点不服气,她明明在想自己是有福气的人,怎么就成了惦记吃的,这训斥来的莫名其妙,让她心中的火气,忍不住往上冒。
听到周诗顶嘴,周华心里的火气,“噌”的又窜了上来,她直接开口:“你本就喜欢吃,顿顿吃肉,点心更是没有断过,说你是贪吃鬼,都算是给你留面子,那是抬举你了。”
周华眼神冷了几分,她盯着周诗的脸,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要不是看在她生了三个儿子,又是娘俩侄女的份上,就凭这两点,早该好好教训一顿。
周华刚要发作,她脑海里闪过家里蒸蒸日上的腐竹生意,酱油生意,两个生意,让白家日子越过越红火,全是宝贝孙女想出来的法子。
周华又瞥了一眼周诗,想到她是孙女的娘亲,到了嘴边的狠话,又咽了回去,她暗自叹了一口气,罢了,就算不给三儿媳妇面子,也得给宝贝孙女留一点情面。
周华随意说了几句,“你们以后做事要上心,别总是让人操心”的话,就摆了摆手,把三个儿媳妇都打发走了。
周华心里门清,方才的训斥,不过是敲打一番,让三个儿媳妇不要忘了本分,真要做的太过分,传出去会落个“恶婆婆”的名声,有可能会搅得家宅不宁,实在犯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