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自离开黑豺部,已是两年多的光阴在跋涉与风霜中流逝。
陈胜的面容被岁月和艰辛雕刻得更加深刻,古铜色的皮肤上添了许多细小的新痕,眼神却愈发沉凝,如同深潭,敛去了所有锋芒,只余下历经生死磨砺后的沉稳与洞察。他身上的兽皮衣换了一茬又一茬,如今的一套是用某种韧性极强的暗色兽皮粗糙缝制,却打理得干净利落,仿佛他这个人一样,与环境融为一体,却又透着不容忽视的坚韧。
阿洛也长大了不少,身量抽高,褪去了不少孩童的稚气,虽然依旧清瘦,但眉宇间多了几分沉静与坚韧。长期的奔波和陈胜的悉心调理,让她的身体基本恢复,骨折早已痊愈,行动如常,甚至因为长期的野外生活,动作比寻常部落女孩更加敏捷伶俐。唯有两处旧伤依旧顽固:她依旧无法发出任何声音,那双清澈的大眼睛成为了她表达情绪和想法的主要窗口,配合着日益娴熟的手势;而她肩头那道深可见骨的狰狞爪痕,非但没有随着时间淡化愈合,反而颜色变得愈发深暗,边缘隐隐透着一种不祥的紫黑色,偶尔在阴雨天气或夜深人静时,会散发出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阴冷气息,让附近的嗅金鼬不安地躁动,也让陈胜心中的忧虑日益加深。他尝试过无数种草药,甚至在一些友善部落请教过他们的巫医,却都对这道诡异的伤痕束手无策。
在这漫长的两年多时间里,他们犹如勇敢的探险家一般,穿越了夷洲那广袤无垠、苍茫无尽的山林、沼泽和河谷。这一路上,他们遭遇了大大小小不下数十个部落,每个部落都展现出独特的风貌和文化特色。
这些部落的图腾崇拜更是千奇百怪,有的部落崇拜威猛的野兽,有的则对神秘的自然力量充满敬畏。而这些部落对待外来者的态度也截然不同,有的部落对外来者充满敌意,戒备森严;有的则表现出友善和热情,愿意与他们分享火堆和食物。
其中,陈胜他们遇到过像黑豺部这样的部落。一开始,黑豺部对外来者持有戒心,但当陈胜他们展示出自身的价值后,便成功换取了所需的资源。然而,他们也遇到过一些真正热情好客的部落,这些部落的人们毫不吝啬地与他们分享自己的食物和住所,让他们在艰苦的旅途中感受到了温暖。
通过与这些部落的接触和交流,陈胜不仅得到了宝贵的休整和补给,还小心翼翼地从他们那里搜集到了关于夷洲更深层次的传说、地理信息,以及最为关键的——关于“山外人”和“骸骨港”的模糊线索。每一次信息的确认,都如同拼图中的一块,使得他们离目标越来越近。
然而,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存在着更多极端排外的部落。他们将所有外来者都视为入侵者或猎物,充满敌意和攻击性。对于这样的部落,陈胜总是保持高度警惕,并尽可能提前规避。他依靠嗅金鼬对灵气和危险的敏锐感知,远远地绕过他们的领地范围,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和冲突。
陈胜对夷洲的丛林法则早已了如指掌,深知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不必要的冲突只会给自己带来更多的危险。因此,他一直秉持着能避则避的原则,尽量不与其他部落发生正面冲突。
然而,尽管他如此小心翼翼,事情并不总是如他所愿。有时候,他可能会不小心误入某个部落的边界,或者对方巡逻的战士过于警觉,将他误认为敌人,从而引发冲突。面对这些突如其来的袭击,陈胜的原则始终如一:只伤不杀。
经过多年的历练,陈胜的身手已经远远超过了当年在黑豺部的时候。面对普通部落战士的攻击,他往往能够在瞬间做出反应,以精准的击打技巧,让对方的关节脱臼或者瞬间窒息昏迷,使其暂时失去行动能力。然后,他会迅速带着阿洛逃离现场,不给对方留下任何后患。
陈胜并不想与这些部落结下死仇,他的目的只是尽快穿越这片危险的区域,继续前行。因此,他在应对袭击时总是尽量手下留情,避免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如今,他们终于抵达了离目标最近的一片区域。根据最后一个友善部落老巫医的模糊指引和沿途地形的对照,陈胜确信,那座传说中的“骸骨港”,就在东方最多几日路程之外。
此刻,他们正身处一个名为“石喉”的小型部落外围。这个部落以开采一种坚硬的青灰色岩石和冶炼粗糙金属器皿而闻名,规模不大,但族人个个身材敦实,性格如同他们敲打的石头一样冷硬排外。陈胜没有试图接触,只是用几块路上猎取的优质燧石,在一个边缘的小型交易点(类似黑市,由一些胆大的族人私下进行),换取了最后一点清水和耐储存的硬面饼。
他带着阿洛,隐蔽在石喉部领地外的一处岩壁缝隙里,远远望着东方那片被薄雾笼罩、地势开始明显降低的区域。空气中,似乎已经能隐约嗅到一丝与山林深处截然不同的、湿咸而微腥的风的气息。
“阿洛,”陈胜压低声音,指着东方,“快了。最多再有三四天,我们就能到那个叫‘骸骨港’的地方了。”
阿洛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大眼睛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有期待,有紧张,也有一丝深藏的痛苦。她用力点了点头,小手不自觉的抚上肩头那道冰冷的疤痕。
希望在那里,能找到治愈她伤痕的方法,也能找到……关于雾林部那一日惨剧的蛛丝马迹。
陈胜收回目光,检查了一下所剩无几的物资和依旧锋利的石斧(如今斧刃边缘隐约能看到一些金属镶嵌的痕迹,显然经过改进),眼神锐利而沉静。
最后的这段路,或许并不会太平静。越是接近目的地,越需万分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