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陈胜所料,仅仅过了一盏茶不到的功夫,帐篷的门帘再次被掀开。巫凡率先走了出来,跟在她身后的,正是阿洛。
虽然小脸上还带着一丝大病初愈的憔悴和苍白,但阿洛的精神明显好了很多,那双大眼睛里重新焕发出了久违的光彩。她一看到陈胜,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如同归巢的小鸟般,开心地扑进了陈胜的怀里!
“胜哥!胜哥!我真的可以说话了!你听!你听!”阿洛的声音依旧有些沙哑,却清晰无比,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和激动,抱着陈胜的腰,仰着小脸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喉咙里那种堵着的东西没有了!真的没有了!”
陈胜连忙接住她,仔细打量着她的气色,虽然心疼她的憔悴,但更多的是为她恢复声音而感到由衷的高兴。他用力点了点头,配合着她露出笑容,声音都有些哽咽:“听到了,听到了!太好了!阿洛,真的太好了!”
阿洛又转向巫凡,乖巧地行了一礼,声音甜甜的:“谢谢巫凡姐姐!”
陈胜也收敛了笑容,对着巫凡郑重地再次抱拳:“多谢姑娘出手相助。”虽然诊金没谈拢,但对方确实缓解了阿洛的痛苦,这份情他记着。
巫凡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脸上又恢复了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行了行了,客套话就省了。跟紧我,带你们出去,这地方外人待久了不好。”
她不再多言,转身在前面带路。陈胜紧紧拉着阿洛的手,跟着她再次穿过那片诡异而危险的药坊丛林,七拐八绕地走出了那条隐蔽的小巷,重新回到了骸骨港喧嚣混乱的主街道上。
“就送到这儿了,以后……没事别来找我。”巫凡站在巷口,对着两人摆了摆手,表情有些复杂,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撇了撇嘴,转身钻回了巷子深处,消失不见。
告别了神秘的巫凡,重新呼吸到港口那混杂着各种气味的空气,阿洛显得格外兴奋。几个月的失语,此刻重新获得声音,她仿佛有说不完的话,看什么都新鲜。
“胜哥你看那个!好漂亮的羽毛!”
“哇!那个人长得好奇特,头发是金色的!”
“胜哥胜哥,那是什么味道?好香啊!”
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像只快乐的小麻雀,拉着陈胜的手在拥挤的街道上东看看西看看,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陈胜看着她开心的样子,心中既欣慰又担忧。他拉紧阿洛的手,柔声道:“阿洛,慢点走,小心人多。我们先回石喉部落脚的地方,给砾族长报个平安,然后我们再……”
“不嘛不嘛!”阿洛正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撒娇地晃着陈胜的胳膊,“我们再逛一会儿嘛!我就想再多说说话,多看看!就一会儿,好不好嘛,胜哥!”
她太久没能用声音表达自己的情绪,此刻恨不得把过去几个月没说的话都补回来。
陈胜看着她难得撒娇的样子,心一软,刚要答应,阿洛却趁他分神,嘻嘻一笑,猛地挣脱了他的手,像只灵活的小鹿般,朝着前面一个小摊位小跑过去,还回头冲着陈胜俏皮地喊道:“胜哥!来追我呀!”
“阿洛!慢点跑!小心别摔着!”陈胜吓了一跳,连忙快步跟上,在拥挤的人群中穿梭,目光紧紧追着那抹欢快的身影。
阿洛一边回头笑着,一边倒退着小跑,根本没看前面的路。
就在她又一次回头看向陈胜的瞬间——
“嘭!”
她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堵坚硬如铁、散发着浓烈血腥气和汗臭的“墙”上!巨大的反作用力让她惊呼一声,整个人向后摔倒在地,屁股摔得生疼,额头也撞得发懵。
她捂着被撞痛的额头,甚至都没看清撞到了谁,就赶忙低着头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的对不起!”
陈胜看到阿洛摔倒,心中一急,立刻加快脚步就要冲上前去扶起她。
然而,他刚迈出两步,旁边一个摆摊的老猎人突然极其隐晦地、飞快地拉了一下他的衣角,用几乎只有气声的音量急促地警告道:“后生……别去!千万别过去!那是……那是‘血颅’的人!惹不起!去了会死的!”
血颅?!
陈胜的心脏猛地一沉!族长砾的警告瞬间在耳边响起!他脚步下意识地一顿,目光骇然地望向阿洛撞到的那个人——
那根本不是一个普通人!那是一个身高超过九尺、如同铁塔般的巨汉!他浑身覆盖着简陋却厚重的金属甲片,裸露出的皮肤上布满了狰狞的伤疤和暗红色的诡异图腾纹身。肌肉虬结的手臂比陈胜的大腿还粗,仅仅是站在那里,就散发出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和血腥味。
最令人心悸的是他那双眼睛——瞳孔深处,竟然隐隐闪烁着如同野兽般的、嗜血的暗红色光芒!此刻,这双可怕的眼睛正缓缓低下,冷漠地、如同打量一只蝼蚁般,看向摔倒在地、正捂着额头道歉的阿洛。
就在陈胜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警告而分神、迟疑的刹那!
那血颅巨汉已经动了!他那只如同蒲扇般巨大的、带着金属护手的手掌,快如闪电般向下探出,一把就抓住了阿洛的后衣领!
阿洛甚至没来得及发出惊呼,整个人就像一只毫无重量的小鸡仔般,被轻而易举地拎到了半空中!她吓得小脸煞白,四肢徒劳地挣扎着,却根本无法撼动那铁钳般的手指分毫!
巨汉将她拎到自己面前,那双闪烁着红光的眼睛凑近,如同打量一件奇怪的物品,鼻子里发出沉闷的哼声,一股带着血腥气的热浪喷在阿洛脸上。
周围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在下意识地后退,让出了一片空地,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幸灾乐祸,没有人敢上前一步。
陈胜目眦欲裂,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冲上了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