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梦魇初现裂心防
翌日清晨,靖王府书房旁的小茶房内,药罐咕嘟作响,弥漫着苦涩的药香。负责煎药的老仆小心翼翼地扇着火,不敢有丝毫怠慢。李铮按例巡视而过,锐利的目光扫过药罐和垂首的老仆,并未发现任何异常,便转身离去。
他并不知道,就在半个时辰前,一滴无色无味、精心调配的“梦魇散”,已经混入了煎药所用的泉水之中。
药煎好后,老仆将漆黑的药汁倒入瓷碗,由一名心腹侍卫端着,送往靳无渊的书房。
书房内,靳无渊正批阅着堆积如山的公文。连日的操劳和风寒侵袭,让他冷峻的面容染上了一丝疲惫,眼底有着淡淡的阴影。他揉了揉眉心,接过侍卫奉上的药碗。
药汁温热,苦涩的气味冲入鼻腔。靳无渊并无迟疑,仰头将药一饮而尽。对他而言,这点病痛算不得什么,江南大局未定,朝中虎视眈眈,他不能倒下。
然而,就在药汁入腹不久,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忽然从脊椎骨窜起!眼前的公文上的字迹似乎开始扭曲、模糊,耳边仿佛响起阵阵虚幻的低语和呜咽声。
靳无渊猛地甩了甩头,试图驱散这不适感,只当是过于疲惫所致。他强打精神,继续拿起一份关于漕粮运输的奏报。
可渐渐地,那幻觉越来越清晰。他仿佛看到奏报上的墨字化作了一张张扭曲的人脸,有被他查办抄家的盐商在哭嚎,有在战场上死在他令旗下的敌兵在咆哮,甚至……还有一张他曾无比熟悉、如今却不愿忆起的、带着血污的苍白脸庞——如意的脸!
“贱奴不配痛快死……”他仿佛听到自己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闭嘴!”靳无渊低吼一声,一拳砸在书案上,震得笔架晃动。他额角青筋暴起,呼吸变得粗重。不对劲!这绝不是普通的疲惫!
“李铮!”他厉声喝道。
李铮应声而入,看到靳无渊脸色铁青、眼神涣散的模样,心中大惊:“王爷!您怎么了?”
“药……那碗药……”靳无渊死死抓住桌沿,指节泛白,眼中布满了血丝,“查!给本王查清楚!”
李铮瞬间明白过来,脸色剧变:“是!属下立刻去办!”他转身冲出书房,下令封锁茶房,扣押所有接触过药材和煎药过程的人,包括那个老仆。
然而,此时的靳无渊,已经开始陷入“梦魇散”制造的更深层幻境之中。
书房不再是书房,仿佛变成了阴森恐怖的刑场。他看见如意被铁链锁在刑柱上,浑身是血,却对他露出一个凄厉而嘲讽的笑容:“靳无渊,你看得见我吗?我来找你了……”
他看见慕容雪站在不远处,一身大红嫁衣,笑容温婉,手中却握着一把滴血的匕首:“王爷,您累了,该休息了……”
他甚至看见了龙椅上那个模糊而威严的身影,正用冰冷的目光注视着他,仿佛在说:“逆子,尔敢觊觎大位?”
“滚开!都给我滚开!”靳无渊状若疯魔,抽出腰间佩剑,在书房内胡乱劈砍,桌椅摆设被砍得七零八落。他英明神武的形象荡然无存,只剩下被恐惧和幻觉吞噬的狼狈。
外面的侍卫听到动静,却不敢贸然闯入,只能紧张地守在外面。
消息如同插了翅膀,迅速传遍了王府。
芷萝苑内,慕容雪正在对镜梳妆。挽月(神秘女子伪装)快步走进,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慕容雪描眉的手微微一顿,镜中那双美眸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冰冷的笑意和深深的疑惑:“哦?竟有此事?是走火入魔,还是……遭了报应?”她放下眉笔,“走,我们去‘探望’一下王爷。”
她很好奇,是谁抢在她前面,对靳无渊动了手?是那个神秘的“薛青”?还是……其他潜伏在暗处的势力?
第二十八章:乱局求生兄弟危
王府突如其来的混乱,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我藏身于大杂院,很快通过特殊渠道得知了靳无渊“突发恶疾”、疑似中毒的消息。
成功了!“梦魇散”起效了!
但我心中并无多少喜悦,反而充满了紧张和担忧。靳无渊中毒,王府必然大乱,搜查会更加严密。如意安身处其中,极其危险!他负责下毒,虽然手段隐秘,但难保不会在严查下露出马脚。
我必须立刻确认他的安全!
我换上最不起眼的衣衫,混迹在前往码头讨生活的人流中,来到了与如意安约定的联络点——运河码头西侧的废弃货仓。我吹响了那只特殊的竹哨,声音尖锐却短暂,融入嘈杂的码头噪音中。
我焦急地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却始终不见如意安的身影。
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毒蛇般缠绕上我的心。出事了!他一定出事了!
我不能在此久留,必须立刻离开!就在我转身欲走的刹那,货仓角落的阴影里,传来一声极其微弱的呻吟!
我心头一紧,迅速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影蜷缩在破烂的麻袋后面,浑身是血,正是如意安!
“阿弟!”我冲过去,扶起他。他脸色惨白如纸,胸前一道深刻的刀伤还在汩汩冒血,气息微弱。
“阿……阿姐……”他看到我,艰难地开口,眼中充满了愧疚和急切,“快……快走……他们发现……发现了我……李铮……带人追来了……”
原来,靳无渊中毒发狂后,李铮彻查所有相关人员,虽然如意安下毒的手段高明,但在盘问那个煎药老仆时,李铮敏锐地察觉到老仆回忆中的一个细节:清晨取水时,似乎瞥见一个模糊的影子在水缸附近一闪而过。结合近期王府内外的异常,李铮立刻将怀疑目标锁定在内部人员,尤其是行动相对自由的暗卫身上。
经过秘密排查和严刑拷问其他可能知情的仆役,线索最终指向了如意安扮演的“暗影”。在抓捕过程中,如意安凭借高超的身手和对我(他声称是为了钱财被外人收买)的拼死掩护,才勉强杀出重围,逃到这处联络点,但自己也身受重伤。
“别说话!我先帮你止血!”我眼眶通红,手忙脚乱地撕下衣襟,按压住他胸前的伤口,又将身上携带的止血药粉尽数撒上。鬼医谷的药粉效果奇佳,血流暂时缓住了,但他的伤势太重,必须立刻得到更好的救治!
“走……阿姐……别管我……”如意安用力推我,“他们很快……就追来了……你不能……被发现……”
“闭嘴!”我低吼道,声音带着哭腔,“我绝不会再丢下你!”
我试图背起他,但他伤得太重,稍微移动就会牵扯伤口,鲜血再次涌出。
就在这时,货仓外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和呼喝声!
“搜!他受了重伤,跑不远!肯定就在这附近!”
是李铮的声音!他们追来了!
我心如死灰,看着怀中气息奄奄的弟弟,又看向货仓唯一的出口已经被脚步声堵住。难道……我们姐弟今日真要命丧于此?
不!我绝不认命!
我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将如意安轻轻放回角落,用麻袋仔细掩盖好。“阿弟,撑住!等我引开他们!”
我抓起地上一根锈蚀的铁棍,深吸一口气,猛地从货仓另一个破洞窜了出去,同时故意弄出巨大的声响!
“在那边!追!”李铮的厉喝声立刻响起,脚步声朝着我逃离的方向追去。
我拼命奔跑,将追兵引向码头堆满货物的复杂区域。我知道这可能是送死,但这是唯一能救阿弟的机会!
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箭矢破空之声不绝于耳。我凭借对地形的熟悉和幽冥诀带来的速度,在集装箱和货船之间亡命穿梭,险象环生。
就在我几乎被逼入绝境,一支利箭擦着我脸颊飞过的瞬间,一道灰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天而降,袖袍一挥,一股强大的气劲将追在最前面的几名侍卫震飞出去!
来人身形佝偻,脸上蒙着灰布,只露出一双沧桑却锐利如鹰的眼睛。
桑婆婆!
她怎么会在这里?!
桑婆婆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没有多言,只是低喝一声:“走!”
她出手如电,招式诡异狠辣,瞬间便挡住了李铮等人的去路。
我不敢犹豫,知道这是桑婆婆为我创造的逃生机会,立刻转身,朝着与货仓相反的方向,拼尽全力逃去。
身后传来激烈的打斗声和李铮又惊又怒的吼声。
我心中牵挂着生死未卜的弟弟,却又不得不逃离。眼泪模糊了视线,但我咬紧牙关,不敢停下。
桑婆婆的出现,是意外,还是早有安排?她再次救了我,目的究竟是什么?
而我的阿弟,他还能撑到我回去救他的那一刻吗?
扬州城的天空,阴云密布,仿佛也承载不住这沉重的悲伤与绝望。
第二十九章:幽冥显踪真相白
我借着桑婆婆制造的混乱,如同惊弓之鸟,在扬州城错综复杂的小巷中亡命奔逃。脸颊被箭矢划破的地方火辣辣地疼,但比起心中的剧痛,这根本微不足道。阿弟浑身是血的模样在我眼前挥之不去,他还活着吗?桑婆婆能挡住李铮吗?我不敢去想最坏的结果。
我不能回大杂院,那里必然已被监视。仓促间,我躲进了城南最混乱、污水横流的乞丐聚集地,这里气味刺鼻,人蛇混杂,反而是最好的藏身之所。我撕下更破烂的布条裹住头脸,混入一群蜷缩在墙角的乞丐中,将气息收敛到最低,如同真正无家可归的流浪者。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耳朵却竖起来,捕捉着远处隐约传来的搜捕声和街面的议论。
“听说了吗?靖王府出大事了!”
“可不是,说是王爷突发恶疾,疯了似的在书房砍东西呢!”
“还有刺客!李护卫正在全城搜捕,码头那边都见血了!”
“啧啧,这扬州城的天,怕是要变了……”
每一句议论都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靳无渊的疯狂在意料之中,但阿弟的安危却让我心如刀绞。我必须知道结果!
我在乞丐窝里煎熬了整整一天一夜,靠着一股顽强的意志力支撑着。次日黄昏,搜捕的风声似乎略松了一些,我冒险溜到靠近码头的一处暗桩——一个我曾施过小恩惠的渔家小子家。
那小子见到我狼狈的样子吓了一跳,我塞给他一块碎银子,急切地问:“码头货仓那边……昨天后来怎么样了?抓到人了吗?”
小子压低声音,心有余悸:“柳娘子,你可别提了!昨天那边打得可凶了!李护卫带着好多官兵,围着一个灰衣服的老太婆打,那老太婆厉害得很,伤了好多人!后来……后来好像被她跑掉了!没抓到!不过听说有个受了重伤的刺客掉河里了,没捞着尸首,估计是喂鱼了……”
掉河里了?没找到尸首?
我心中猛地一沉,又有一丝微弱的希望升起。掉进运河,生死难料,但总比被当场格杀或生擒要好!阿弟水性不错,或许……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谢谢!”我顾不上多说,转身又没入昏暗的巷道。现在,我必须想办法确认阿弟的下落,同时,王府那边的戏码,也该轮到我去收场了!
靳无渊,你的噩梦,该醒了——用你最恐惧的真相来唤醒!
当夜,月黑风高。我换上一身夜行衣,再次潜向靖王府。经历了白天的混乱和搜捕,王府的守卫更加森严,但我知道一条连如意安都未必清楚的、更为隐秘的路径——那是当年我作为他身边最亲近的婢女时,偶然发现的一条废弃的排水暗道,直通王府最核心区域的下方。
我如同地鼠般在潮湿肮脏的暗道中爬行,忍受着污秽和恶臭,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复仇!
终于,我找到了一个出口,上方正是靳无渊书房的地下!我小心翼翼地顶开一块松动的石板,透过缝隙,能听到上面传来粗重而混乱的喘息声,以及梦呓般的低吼。
“滚开!你们这些魑魅魍魉!朕是真龙天子!尔等安敢犯上!”是靳无渊的声音,嘶哑癫狂,充满了恐惧和暴戾。
看来“梦魇散”的药效仍在持续,并且因为他的精神紧绷和虚弱而加剧了。
我悄无声息地钻出暗道,置身于书房地板之下一个狭小的空间。这里堆放着一些废弃的卷宗和杂物。我屏住呼吸,调整内息,开始运转幽冥诀。
这一次,我不再刻意隐藏幽冥诀那特有的阴寒气息,反而将其缓缓释放出去,如同无形的寒雾,透过地板的缝隙,弥漫向上方的书房。
同时,我压低了嗓音,用一种飘忽不定、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带着无尽怨恨的腔调,幽幽开口:
“靳……无……渊……”
正在幻觉中与“妖魔鬼怪”搏斗的靳无渊,猛地僵住!这个声音……这个他刻骨铭心、又极力想要遗忘的声音!
“是……是谁?!”他厉声喝问,挥舞着手中的剑(或许只是想象中的剑),眼神惊恐地扫视四周,“如意?!是你这个贱人阴魂不散?!”
“呵呵……哈哈哈……”我发出凄厉而嘲讽的笑声,“靳无渊……你怕了吗?你看得见我,对吗?就在你身边……无处不在……”
幽冥诀的气息更加浓郁,书房内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分。烛火开始明灭不定,投下摇曳扭曲的影子。
“闭嘴!朕杀了你一次,就能让你魂飞魄散!”靳无渊色厉内荏地嘶吼,但他的身体却在微微颤抖。梦魇散的幻觉与我这“真实”的鬼魅之声交织在一起,彻底击溃了他坚固的心理防线。
“杀我?”我声音转冷,带着刻骨的恨意,“你以为我为什么回来?我是来告诉你真相的……告诉你,你有多么可笑,多么可悲!”
我顿了顿,一字一句,如同淬毒的冰锥,刺向他最脆弱的地方:
“你以为慕容雪真的爱你吗?她手腕上的月牙疤,是你当年为了控制她,亲手烙下的奴隶印记吧?她与你虚与委蛇,不过是为了伺机杀你,夺你江山!”
“你以为你运筹帷幄,掌控一切?殊不知,你身边的暗卫‘暗影’,就是你以为早已死去的、我的亲弟弟如意安!他潜伏在你身边多年,今日之毒,便是他的手笔!”
“还有桑婆婆……你可知她是谁?她是前朝遗孤,与你靳氏皇族有血海深仇!她救我,教我,就是为了今日,看你众叛亲离,死无葬身之地!”
我将我所知道、所猜测的真相,混杂在一起,用最残忍的方式,铺陈在他面前。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剜割着他自以为是的骄傲和理智。
“不……不可能!你胡说!你骗朕!”靳无渊捂住耳朵,疯狂地摇头,脸色惨白如鬼,冷汗浸透了他的衣衫。他坚固的世界观和权力大厦,在这一刻,随着我揭露的“真相”而寸寸崩塌。
“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我的声音渐渐飘远,幽冥诀的气息也开始收敛,“靳无渊,好好享受你的江山,你的美人吧……我会在地狱……等着你……”
说完最后一句,我迅速收敛所有气息,悄无声息地缩回暗道,盖好石板。
上方书房里,死一般的寂静之后,爆发出靳无渊一声野兽般绝望而痛苦的咆哮,紧接着是器物被疯狂砸碎的巨响……
我知道,他的精神,已经彻底崩溃了。
而我,完成了复仇最关键的一步。接下来,该去收拾残局,寻找我的阿弟了。
第三十章:残局余生路漫长
我沿着原路退出王府,身心俱疲,却有一种大仇得报的空茫。靳无渊疯了,至少是精神上彻底垮了,这比直接杀了他,更让我感到一种冰冷的慰藉。
但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如意安。
我再次来到运河边,沿着下游两岸仔细搜寻,不放过任何一丝痕迹。黎明时分,在距离码头数里外的一处芦苇荡边,我发现了一片被压塌的芦苇,以及岸边石头上残留的些许暗红色血迹!
血迹还很新鲜!阿弟一定在这里停留过!
我心中狂喜,顺着血迹和微弱的痕迹向芦苇荡深处搜寻。终于,在一个隐蔽的浅滩旁,我看到了一个蜷缩在地上的身影!
“阿弟!”我冲过去,扶起他。如意安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但胸口还有微弱的起伏!他还活着!冰冷的河水似乎减缓了他失血的速度,但伤势依然极其严重。
“阿……姐……”他睁开眼,看到我,露出一丝虚弱的笑容,“你……没事……太好了……”
“别说话!撑住!”我眼泪夺眶而出,立刻检查他的伤势。伤口被水泡得发白,需要立刻清理上药。我将他背到一个更隐蔽的干燥处,用随身携带的清水和药粉为他处理伤口,又撕下衣襟仔细包扎。
做完这一切,天已大亮。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靳无渊的人很可能还会沿河搜索。
我搀扶着勉强能走动的如意安,沿着人迹罕至的小路,向着扬州城外的方向艰难跋涉。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数日后,我们辗转来到一处远离扬州、相对安宁的偏僻小镇。我用身上最后的金叶子租下一个小院,暂时安顿下来。如意安的伤势需要长时间静养。
期间,关于扬州的消息断断续续传来。
靖王靳无渊因“突发恶疾,神智失常”,被朝廷紧急召回京城“养病”,江南事务暂由他人接管。据说离城时,他时而癫狂大笑,时而痛哭流涕,状若疯魔,再无往日威严。
靖王妃慕容雪,在靳无渊离城后不久,便向朝廷上书,以“夫君病重,心灰意冷”为由,请求前往皇家寺院带发修行,为夫祈福。朝廷准奏。无人知道她真正的去向,或许,她带着那个神秘女子,去了某个地方,继续着她不为人知的谋划。
而那个神秘的“薛青”郎中,以及码头出现的灰衣老妪,都成了扬州城百姓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传说,最终消散在时间里。
一场轰轰烈烈的权力风波,似乎就这样以一种令人唏嘘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小院里,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如意安的伤势一天天好转,脸上渐渐有了血色。我们姐弟二人,历经磨难,终于得以团聚。
“阿姐,”一日,如意安看着我,认真地说,“大仇已报,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我看着远处天际舒卷的流云,心中一片平静。仇恨曾经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如今大仇得报,却并没有想象中的狂喜,反而有种尘埃落定的释然。
“打算?”我轻轻笑了笑,拍了拍他的手,“先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再说。然后……或许我们可以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开个小医馆?你当伙计,我当郎中。”
如意安也笑了,眼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好!都听阿姐的!”
至于桑婆婆,鬼医谷,慕容雪,以及那些依旧隐藏在迷雾中的势力……或许将来还会有交集,但那都是以后的故事了。
至少此刻,阳光正好,微风不燥,我和我失而复得的弟弟,终于可以喘口气,为自己而活。
《不悔相思意》的故事,或许就在这里告一段落。但人生的路,还很长。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