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总会大厅内,一片死寂。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汗水味和一种名为“恐惧”的味道。
身高近两米,壮硕如熊的坦克,此刻正站在林风面前,那张一向写满凶悍的脸上,只剩下敬畏与骇然。
他看着满地哀嚎的兄弟,又看了看那个毫发无伤,甚至连呼吸都没有一丝紊乱的男人,心中最后的一丝侥幸,也彻底湮灭。
这不是人。
这是怪物!
反抗?拿什么反抗?拿自己的命去填吗?
坦克混迹江湖二十年,最懂一个道理——识时务者为俊杰。
他深吸一口气,做出了一个让门外王萧然目眦欲裂的动作。
他对着比自己矮了整整一个头的林风,缓缓地、恭敬地低下了他那颗高傲的头颅。
“风……风哥!”
这一声“风哥”,发自肺腑,带着颤音,却也带着一种彻底的臣服!
“从今往后,我坦克这条命,就是您的!”
他身后,那些还能站起来的壮汉,也都挣扎着、互相搀扶着站起,学着老大的样子,齐刷刷地向林风低下了头。
“风哥!”
声音虽然参差不齐,却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绝对力量的顺从。
林风,只用了一脚,和不到三十秒的时间,就彻底收服了这群连王萧然都啃不下的硬骨头!
而这一切,就发生在王萧然和他的上百名手下眼前!
夜总会门外。
王萧然的脸,已经由铁青变成了猪肝色,又从猪肝色,变成了惨白。
他看到了,他全都看到了!
他看到了林风非人的一脚,看到了他如砍瓜切菜般放倒了坦克所有的手下,更看到了坦克……那个连自己都敢顶撞的坦克,像条狗一样对林风低下了头!
耻辱!
前所未有的耻辱!
这已经不是打脸了,这是把他的脸按在地上,用钢丝球反复摩擦!
就在这时,林风从破碎的玻璃幕墙中,缓缓走了出来。
他看都没看王萧然一眼,仿佛他只是一团碍事的空气。
这无视的态度,比任何羞辱性的语言,都更让王萧然抓狂!
“林风!”
王萧然终于从极致的震惊与羞辱中回过神来,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咆哮。
“你他妈想造反吗?!你别忘了,你的车是谁给的!你的钱是谁给的!你是我王萧然的一条狗!”
林风的脚步,终于停下。
他缓缓转过身,那双漆黑的眸子,平静地注视着状若癫狂的王萧然。
那眼神,没有愤怒,没有杀意,只有一种看小丑般的漠然与怜悯。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把法拉利的车钥匙,随手向前一抛。
钥匙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叮当一声,落在了王萧然的脚下。
“你的钱,只够付我帮你收拾了一次烂摊子的跑腿费。”
林风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充满了极致的轻蔑。
“从现在起,我们两清了。”
没错,在王萧然看来,林风之前的所有行动,都是在为他这个太子爷“办事”,是在帮他“收拾烂摊子”,巩固地位。
而林风这句话,直接将王萧然自以为的“恩主”身份,贬低成了“雇人跑腿的客户”,还是个出手寒酸的客户!
轰!!!
这句话,如同一记无形的耳光,比之前所有的场面都更狠、更响亮,狠狠地抽在了王萧然的脸上!
周围所有的小弟,都下意识地倒抽了一口凉气,看向林风的眼神,已经从看疯子,变成了看神明!
狂!
太他妈狂了!
而这,还没完!
林风看了一眼那台火红的超跑,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嫌弃。
“至于这辆车……里面那股廉价的女人香水味,太浓了,我嫌脏。”
当着太子爷的面,说他赏赐的钱只配当跑腿费!
说他引以为傲的法拉利脏!说他玩的女人廉价!
这已经不是撕碎尊严了,这是把王萧然的尊严彻底焚烧成灰,再狠狠地朝上面吐了一口唾沫!
“你……你……”
王萧然指着林风,气得浑身哆嗦,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林风却不再理他,转头对刚刚走出门的坦克说道:“坦克。”
“风哥,我在!”坦克立刻躬身应道。
“把太子爷和他的朋友们,‘请’出我们的地盘。”
林风特意在那个“请”字上,加重了读音。
坦克瞬间心领神会,他猛地一挥手,脸上重新露出了凶悍的表情,对着王萧然和他身后那群早已吓破了胆的小弟们,狞笑道:
“太子爷,风哥发话了,请吧!”
“请!”
他身后几十名刚刚还被打倒在地的壮汉,此刻却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拖着伤痛的身体,汇成一道人墙,齐声怒吼!
那股悍不畏死的气势,压得王萧然的手下们节节后退。
王萧然看着眼前这群昨天还对自己不屑一顾,今天却对林风惟命是从的恶犬,看着林风那孤高冷漠的背影,一股巨大的无力感与恐惧感,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
他知道,自己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我们走!”
王萧然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几乎是落荒而逃。
……
“君临天下”顶层,总统套房。
“啪!”
一个价值不菲的青花瓷瓶,被苏晴影狠狠地摔在地上,粉身碎骨。
她那张永远清冷如冰山的脸上,此刻布满了震惊、愤怒,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无法控制的慌乱。
她的心腹,那位戴着金丝眼镜的干练女人,正站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喘。
就在五分钟前,她向苏晴影汇报了发生在“潘多拉”夜总会的一切。
林风,那把她以为自己可以掌控的刀,用一种她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方式,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他没有来向她解释福伯的事情。
他没有来向她寻求庇护。
他直接用最暴力的手段,抢下了黑虎帮内部一块最肥的肉,并且当众羞辱了王萧然,彻底站到了王萧然的对立面!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他已经不满足于当一把刀了。
他要亲自下场,成为一名棋手!
“好……好一个林风!”
苏晴影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
“我还是小看你了!你不是刀,你是一条……想要连棋手都一起吞掉的龙!”
她第一次感觉到,事情彻底脱离了她的掌控。
她精心布置的棋盘上,出现了一个横冲直撞,不按常理出牌的变数。
她无法再命令他,甚至无法预测他下一步会做什么。
而最可怕的是,她现在不能把他怎么样。
杀了他?
先不说能不能杀掉,就算能,她也失去了一把对抗王天龙最锋利的武器。
拉拢他?
他已经用行动表明,他不会再听任何人的命令。
一个无法掌控,又不能得罪的恐怖存在。
苏晴影第一次体会到了这种进退两难的无力感。
她和林风之间,形成了一种微妙而危险的平衡。
……
龙城,市郊,一处戒备森严的中式庄园。
书房内,檀香袅袅。
黑虎帮的真正龙头,“笑面虎”王天龙,正气定神闲地练习着书法。
福伯恭敬地站在一旁,将刚刚收到的情报,一字不漏地汇报了一遍。
从林风一脚踹碎承重柱,到他当众羞辱王萧然,再到他逼得坦克俯首称臣,整个过程,福伯都描述得详尽无比。
然而,王天龙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波澜。
他握着毛笔的手,稳如磐石,笔走龙蛇,在宣纸上写下了一个苍劲有力的“霸”字!
写完最后一笔,他才缓缓放下毛笔,端起手边的茶杯,轻轻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呵呵,有意思,真有意思。”
他先是轻蔑地评价了自己的儿子:“萧然这个废物,连条狗都管不住,被人当众骑在头上拉屎,丢尽了我王家的脸。”
随即,他的话锋一转,深邃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墙壁,落在了遥远的“君临天下”顶楼。
“有趣的是,这条‘疯狗’,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是在彪爷死后,萧然和元老派斗得最凶的时候冒了头。而我那位好夫人,最近,也安静得有些过分了。”
王天龙的语气很平淡,却让一旁的福伯心中猛地一寒!
他知道,老爷这是起了疑心!
他没有直接说林风是苏晴影的人,但他把“林风冒头”和“苏晴影安静”这两件看似毫不相干的事联系在了一起!
这就是枭雄的直觉!
他不需要证据,只需要蛛丝马迹,就能嗅到阴谋的味道!
福伯低着头,轻声问道:“老爷,这条‘疯狗’已经成了气候,不再受任何人控制。需不需要……老奴去处理一下?”
“处理?”
王天龙闻言,笑了起来,那笑容里,充满了枭雄的深邃与冷酷。
“不。”
“一条好狗,打断了腿,就只能看家护院了,没什么用。可一头饿极了的猛虎,你只要给它指一个方向,它就能替你去咬死更肥的猎物。”
王天龙走到窗边,望着远处城市的璀璨灯火,眼中精光闪烁。
“龙城这潭水,太静了,静得让一些人都忘了,谁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
“现在,这条‘疯狗’跳出来,自成一派,不属于萧然,也不属于任何人……这样,才好玩嘛。”
王天龙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传我的话下去,‘潘多拉’那边,谁都不许去动。我倒要看看,这条过江猛龙,能在这龙城里,掀起多大的浪!”
他不但不打压,反而要默许林风的存在!
他要用林风这颗不受控制的棋子,去搅乱整个棋局!
他要看林风这头猛虎,会先咬向谁!是冲动的王萧然,还是那些心怀鬼胎的元老?
更重要的,他要借这头猛虎,去试探!
去试探他那位于高楼之上,看似与世无争,却总在关键时刻出现在风暴中心的,年轻貌美的妻子——苏晴影,到底藏着多少他不知道的秘密!
王萧然的愤怒,苏晴影的失控,林风的崛起……
这一切,都在王天龙这个顶级棋手的眼中,汇聚成了一盘全新的、更加危险,也更加有趣的棋局。
一个由三方构成的,脆弱而危险的平衡,就此形成。
而林风,正是这个平衡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