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张家主殿的气氛比上一次更加凝重肃杀。
不再是家族内部的审视与刁难,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剑拔弩张。
以司徒家三长老司徒剡为首的一行人,足有十数位,毫不客气地立在殿心。他们人人气息彪悍,周身灵力涌动带着一股嗜血的锋锐,与张家子弟的清灵飘逸截然不同,明显是经过无数杀伐磨砺出来的。司徒剡更是面色阴鸷,眼神如毒蛇般扫视着殿内每一位张家长老,最后定格在上首的三长老身上,毫不掩饰其咄咄逼人的姿态。
“张老三,”司徒剡声音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废话不多说。你族圣女与外姓凡人所生的那个孽种,杨毅,现在就在你张家地界。此子心狠手辣,在世俗界重伤我司徒家嫡系子弟司徒弘,此乃其一。其二,他身怀之物,关乎重大,必须由我司徒家收回。”
他往前踏了一步,周身煞气弥漫,压得殿内一些修为较低的张家子弟呼吸不畅:“今日,你张家必须将此子及其身上玉佩,一并交出!否则……”
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殿内张家长老们面色各异。赤面长老(五长老)眉头紧锁,似乎对司徒家的强势极为不满,却又有些犹豫。阴鸷长老(四长老)眼观鼻鼻观心,不知在想什么。其余几位长老也多是面色沉重,显然不愿与司徒家彻底撕破脸。
三长老面色阴沉,缓缓开口:“司徒剡,此地是张家,不是你司徒家可以肆意咆哮的地方。杨洋之事,乃我张家内部事务,如何处置,还轮不到你司徒家指手画脚。”
“内部事务?”司徒剡狞笑一声,“他伤我司徒家子弟时,可曾想过是两家事务?他身怀那玉佩,就更不是你们一家之事了!张老三,别给脸不要脸!为了一个血脉不纯、被遗弃的孽种,你要与我司徒家开战不成?!”
“战”字一出,他身后的司徒家众人齐齐踏前一步,灵力勃发,杀气腾腾,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架势。
张家子弟们纷纷色变,紧张地握紧了法器。
就在气氛紧绷到极致之时,一道清冷的声音自殿外传来,斩碎了凝滞的空气:
“谁告诉你,他是被遗弃的孽种?”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张凝一袭白衣,缓步踏入殿中。她身后,跟着的正是杨洋。
杨毅面色平静,甚至嘴角还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弧度。他一步步走来,无视那几乎凝成实质的杀意和无数道或震惊、或厌恶、或担忧的目光,径直走到殿前,与司徒剡等人遥遥相对。
他先是扫了一眼司徒家那群人,眼神里的轻蔑毫不掩饰,仿佛在看一群土鸡瓦狗。然后,他转向殿上的张家长老们,声音清晰,甚至带着点懒洋洋的调子:
“刚才好像听到有狗在叫?说什么交出我?还要我的玉佩?”
他嗤笑一声,摇了摇头:“我说你们司徒家的人,是不是在自家横行霸道惯了,脑子都坏掉了?跑别人家里来要人要东西,谁给你们的勇气?梁静茹吗?”(注:此处保留用户原话中的现代梗,以符合杨洋的人设)
“噗——”有几个年轻的张家子弟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又赶紧死死捂住嘴。
司徒家众人顿时暴怒,脸色铁青。司徒剡眼中杀机爆闪:“小杂种,你找死!”
杨毅却根本不理他,反而看向张凝,语气带着点委屈似的:“小姨,你看,我就说司徒家没一个好东西吧?不仅脑子不好,还耳朵聋,听不懂人话。”
张凝面无表情,但周身的气息愈发冰寒。
“放肆!”司徒剡怒吼,就要动手。
“够了!”
上首的三长老猛地一拍座椅,一股庞大的威压瞬间笼罩全场,暂时压制住了即将爆发的冲突。他脸色极其难看,先是狠狠瞪了杨洋一眼,怪他火上浇油,然后盯着司徒剡:“司徒剡,此子再如何,他体内也流着一半我张家的血!岂容你司徒家说拿就拿?当我张家是什么!”
这话一出,几位原本有些摇摆的长老也微微颔首。内部如何争斗是内部的事,但被外人欺上门来强行索要自家血脉(哪怕只是半血),这触及了家族的底线和尊严。
司徒剡眼神阴冷:“这么说,张家是决意要包庇此孽种,与我司徒家为敌了?”
“不是包庇。”张凝上前一步,与杨毅并肩而立,声音斩钉截铁,清晰地传遍大殿每一个角落,“而是清理门户,还轮不到外人插手。”
她目光冰寒地刺向司徒剡:“杨毅母亲是我张家圣女,他便是圣女的子嗣。他的过错,自有张家族规处置。他所持之物,亦是张家之物。何时轮到司徒家来越俎代庖?”
她微微侧头,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对杨洋冷声道:“虽然你是个惹祸精,血脉不纯,还是个混账小子……”
然后,她转回头,面向司徒剡和所有张家人,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但既然他过了问心碑,站到了这里。”
“那他,生是我张家的人,死——”
“也是我张家的鬼!”
“外人,”她一字一顿,冰棱般砸向司徒家众人,“动、他、一、下、试、试?”
话音落下,整个大殿鸦雀无声。
杨毅怔了一下,看向身旁那冰冷坚毅的侧脸,心中某根弦被轻轻拨动。
司徒剡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怒到了极点,但在张凝和三长老明确的态度下,在张家地盘上,他终究不敢真的立刻撕破脸全面开战。
“好!好!好!”他连说三个好字,阴毒的目光死死剐过杨洋和张凝,“张家!你们好的很!今日之辱,我司徒家记下了!我们走!”
他猛一挥手,带着满腔怒火和不甘的司徒家众人,悻悻离去。
殿内压力骤减,但气氛依旧凝重。
三长老看着张凝和杨毅,重重叹了口气,眼神复杂,最终挥挥手:“都散了吧。”
张凝不再多言,转身向外走去。
杨毅摸了摸鼻子,看着小姨的背影,又瞥了一眼殿上神色各异的长老和子弟们,忽然扬声,仿佛自言自语,又确保每个人都能听见:
“啧,看来这张家……也不全是软蛋嘛。”
说完,不等那些怒目而视的目光聚焦,他双手插兜,吹着不成调的口哨,晃晃悠悠地跟上了前方那抹白色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