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华灯初上。林野没有带任何人，只身一人，如同融入夜色的影子，来到了周福家所在的巷子口。这是一片还算体面的居民区，不算豪华，但也不是贫民窟，符合周福一个小吏的身份。
他没有贸然靠近，而是先在巷子对面的一个馄饨摊坐了下来，要了一碗馄饨，慢慢地吃着，目光却始终锁定着周福家那扇紧闭的院门。
院子里黑漆漆的，没有亮灯，透着一股死寂。这很不正常，周福家有老有小，这个时间点，不该如此安静。
馄饨吃完，夜色更浓。林野付了钱，起身，像个晚归的邻居一样，不紧不慢地踱进了巷子。他没有直接去敲周福家的门，而是绕到屋后，那里有一个小小的后院，围墙不高。
他侧耳倾听，院子里依旧没有任何动静。深吸一口气，他如同狸猫般敏捷地翻过围墙，落在松软的泥土地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后院很小，堆着些杂物。主屋的后窗拉着厚厚的窗帘，但靠近厨房的那扇小窗，却透出一丝极其微弱的光线，像是被什么东西刻意遮挡后漏出来的。
有人在里面！
林野屏住呼吸，悄无声息地摸到那扇小窗外。透过窗帘的缝隙，他隐约看到厨房里有一个黑影正蹲在地上，似乎在……烧着什么？纸张？借着那微弱跳跃的火光，林野看清了那张惊慌失措、满是汗水的脸——正是周福！
他在销毁证据！
林野心中一动，不能再等了！
他不再隐藏，直接走到厨房后门，轻轻敲了敲门。
“谁？！”里面立刻传来周福惊恐万状、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尖利的声音。
“周大哥，是我，四海货栈的林野。”林野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力，“开门，我们谈谈。”
里面瞬间死寂，连纸张燃烧的噼啪声都停了。过了好几秒，才传来周福颤抖的声音：“林……林老板？你……你怎么找到这来了？我……我没什么跟你谈的！你赶紧走！”
“周大哥，”林野的声音冷了下来，“黑皮不见了。你觉得，下一个会轮到谁？你烧的那些东西，能保得住你吗？”
这话像一把尖刀，狠狠扎进了周福最恐惧的地方。里面传来他压抑不住的、带着哭腔的抽气声。
“开门吧，周大哥。”林野放缓了语气，带着一丝蛊惑，“或许，我们还能找到一条活路。我知道你也是被逼的。”
又是良久的沉默。就在林野以为周福要顽抗到底，准备强行破门时，里面传来了门栓被慢慢拉动的声音。
“吱呀——”
厨房门被拉开了一条缝，周福那张惨白如纸、布满冷汗和泪痕的脸露了出来，眼睛里充满了血丝和极度的恐惧。
“进……进来……”他声音嘶哑，如同破锣。
林野闪身而入，随手关上门。厨房里弥漫着纸张燃烧后的焦糊味和一种绝望的气息。
周福瘫坐在地上，身边散落着一些未烧完的纸片，他看着林野，嘴唇哆嗦着：“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林野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落在了周福脚边一张只烧掉一角的信纸上。那上面，隐约能看到一个清晰的、让他心头巨震的落款印章——
那印章的样式，他似乎在梁弘远那里见过！
难道……指使周福的，不是赵凯，而是……梁弘远？！
这个突如其来的发现，让林野的脑子嗡的一声，几乎停止了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