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裕杂货铺”后院藏着硬茬子的消息,像颗种子在林野心里发了芽。他不敢直接去碰,但他可以想办法让别人去碰。
借刀杀人,这招他以前不屑,现在却觉得无比契合他这条“阴沟里的老鼠”的身份。
借谁的刀?疤脸熊是最合适的人选。他跟钱经理本就不和,而且性子暴躁,一点就着。
但怎么把消息递过去,还是个技术活。直接跑去告诉疤脸熊?那是找死。通过第三方?风险同样不小,容易把自已绕进去。
林野在几个鬼市之间又辗转了几天,像幽魂一样飘忽,最终把目标锁定在了一个专门在码头和赌场之间倒卖消息的“中间人”身上。这人外号“篾片黄”,是个见钱眼开、嘴巴不太严实的角色,跟疤脸熊手下一个管赌场的小头目有点远房亲戚关系。
这天晚上,林野刻意改变了走路姿态,用破布蒙住半张脸,在一个鱼龙混杂的小酒馆角落里找到了正独自喝闷酒的“篾片黄”。
林野走过去,坐在他对面,压着嗓子:“黄爷,打听个事。”
“篾片黄”醉眼朦胧地抬起头,看到是个穿着寒酸的生面孔,不耐烦地挥挥手:“去去去,没空!”
林野把一块提前准备好的、成色还不错的银元(是他用之前攒下的铜板在黑市换的)轻轻放在桌上,推到对方面前。
“篾片黄”的眼睛瞬间亮了一下,酒意都醒了几分,飞快地把银元扫进袖子里,脸上堆起笑容:“哎哟,这位兄弟面生啊,想问什么?不是我吹,这江城地面上,就没我‘篾片黄’不知道的事儿!”
林野凑近一点,声音压得更低:“听说……‘丰裕杂货铺’最近挺热闹?后院晚上好像不太平?”
“篾片黄”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眼神闪烁起来:“丰裕杂货铺?就城西那个?没什么特别的啊,卖点针头线脑……”
“我有个兄弟,前几天晚上想进去借个火,”林野打断他,语气带着一丝后怕,“差点让人把腿打断。他说里面藏着好几个好手,不像做买卖的。”
“篾片黄”不说话了,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眼神有些游移。
林野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不再追问,而是装作无意地感慨道:“唉,这世道,真是啥人都有。你说钱经理生意做那么大,怎么还看得上一个小杂货铺?还在里面藏那么多人手?难不成……是防着什么人?还是里面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宝贝,连自家兄弟都信不过?”
他说完,也不等“篾片黄”反应,站起身,拍了拍屁股:“谢了黄爷,您慢喝。”
留下“篾片黄”一个人坐在那里,脸色变幻不定。林野最后那几句“连自家兄弟都信不过”、“见不得光的宝贝”,像小虫子一样钻进了他心里。他可是知道疤脸熊跟钱经理不对付的……
林野走出酒馆,融入夜色,心里清楚,种子已经种下了。“篾片黄”这种靠贩卖消息为生的人,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既能讨好疤脸熊(或者卖个好价钱),又能给钱经理上眼药的机会。消息很快就会以某种方式,传到疤脸熊耳朵里。
他能做的,已经做了。接下来,就是等待,以及保护好自已。
他连夜更换了落脚点,躲到了更靠近城郊的一个废弃石灰窑里,这里气味刺鼻,平时根本没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