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院子里就热闹起来,该进山的、留家忙活的,各自手脚麻利地动了身。
灶房门口,阿奶早把昨日摘的山楂按大小分了三堆,坐在小矮凳上挑拣得仔细:“个头匀实的留着串冰糖葫芦,卖相好;稍小些的做糖雪球,省得浪费;那些压破碰伤的,全倒进石臼里,正好熬果丹皮。”
阿娘杨氏往大铁锅里添了半锅清水,刚把柴火架上,大伯娘就端着个粗瓷碗过来了,碗里的白糖堆得冒尖:“他二婶,糖都称好了,还是按上次那量放不?”
“再多加二两!”阿奶头也没抬,手里的山楂挑得飞快,“上回的糖霜薄了点,这回多放些,裹得厚实,看着亮堂,吃着也更甜。”
说着朝院角喊:“桃丫、杏丫,快把竹筛搬出来,等会儿糖雪球炒好得立马晾上,不然就粘一块儿了!”
桃丫闻言立马搬来竹筛:“阿奶,筛子来啦!等会儿我能吃颗端糖雪球不?”
“你呀,先把小手洗干净再说。”阿奶笑着应道。
这时姜月妍端着洗好的山楂过来,手里还举着一串刚串好的糖葫芦:“阿奶,您瞧瞧我这串得如何?是不是跟镇上卖的一样齐整?”
阿奶凑过去瞅了瞅,山楂颗颗饱满,间距也匀称,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子:“哟,我们月妍手艺越发好了,串得真整齐!比你娘头回串的强多了。”
灶膛里的火苗“噼啪”作响,锅里的清水渐渐热起来,大伯娘把白糖倒进去,竹铲搅了几下,清甜的糖香很快就飘了出来。
另一边,阿爷扛着锄头走在最前头,阿爹、大伯背着空背篓,永平、永吉几个男孩跟在后面,一个个精神头十足。刚绕过一道山梁,永吉突然指着岩壁喊:“阿爷!快看那儿!是不是酸枣?”
大家抬头一瞧,岩壁上的酸枣树枝桠伸出来,挂满了指甲盖大的果子,看着就酸甜。阿爹赶紧放下背篓,找来根长竹竿:“可不是酸枣嘛!这东西晒干了泡水喝,比山楂还解腻,回头让你阿奶做点酸枣糕,准好吃。”
他踮着脚,用竹竿小心翼翼地把枝条勾过来,永吉在底下举着竹篮接着,酸枣“噼里啪啦”掉进去,不一会儿就攒了小半篮。
往前走了没多远,永平扒开路边的树丛,突然惊喜地喊:“阿爹!这儿有野生猕猴桃!”
藤蔓上挂着一串串青绿色的果子,虽没成熟,却透着一股子清劲。阿爷走过去摸了摸果子,又捏了捏硬度:“这果子还生着呢,记着这地方,过个十天半月再来摘,熟了准能卖不少钱。”
几人一路走一路留意,路边的野核桃捡了不少,松树下还发现了几簇松蘑,永平小心地把蘑菇割下来,生怕碰坏了伞盖。正午歇脚时,永安坐在石头上啃饼子,突然指着远处喊:“快看!那边有片柿树林!”
大伙儿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成片的柿子树在阳光下闪着光,青绿色的果子挂在枝头,像一个个小灯笼晃悠。
阿爷眼睛一亮,磕了磕烟袋锅:“好家伙!这下月妍念叨的柿饼有着落了!等这柿子再挂几天,糖分足了再摘,做出来的柿饼才甜。”
等到夕阳西下,进山的队伍才往回走,背篓里早已装得满满当当,野核桃、松蘑、酸枣堆得冒尖。刚到院门口,甜丝丝的糖香就钻了鼻孔。院子里,竹编晒匾上摆满了裹着白霜的糖雪球,屋檐下的稻草上插着一串串冰糖葫芦,红得亮眼,阿奶正和杨氏把晒得半干的果丹皮往木板上摊。
姜月妍老远就迎上来,一眼瞅见背篓里的酸枣:“阿爷!你们摘了酸枣呀!是不是能做酸枣糕了?”
阿爹放下背篓,掀开上面的松蘑,露出里面的猕猴桃:“不光有酸枣,还找着片猕猴桃藤,过些日子摘回来做猕猴桃干。对了,那边还有片柿树林,等柿子熟了就摘回来做柿饼!”
阿奶凑过来扒拉着背篓里的山货,笑得眼角起了褶:“这趟进山真是没白去!有了这些东西,冬天的吃食和进项,这下都稳当了!晚上咱先把酸枣淘洗干净,明天就晒上。”
杨氏擦了擦手,往灶房走:“我去把松蘑泡上,晚上来个松蘑炖鸡,给孩子们解解馋!”院子里的笑声、说话声混着糖香,满是过日子的烟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