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翎卫——!”
“参见神君!”
九道压抑了万载岁月、如同金石交击般铿锵坚定的声音汇聚在一起,虽不响亮,却带着一种能撕裂虚空、撼动神魂的铁血意志,在这云缈峰顶轰然回荡。
九名单膝跪地的凤翎卫,如同九座沉默的火山,那灼热的目光牢牢锁定在凤临身上,里面翻涌着激动、狂喜、愧疚,以及一种近乎信仰般的绝对忠诚。万载寻觅,万载等待,终于在此刻,得见他们誓死效忠的君主!
这股凝聚不散的铁血煞气与磅礴神力,让站在凤临身侧的星澜都感到一阵心悸。这就是神域精锐的真正气场吗?与她之前见过的所有修士都截然不同,那是真正经历过诸天战火洗礼后沉淀下的力量。
凤临的目光缓缓扫过这九名忠诚的旧部,金色的眼眸深处,一丝极其细微的波澜一闪而逝。他微微抬手,声音带着属于神君的、不容置疑的威严:“平身。”
“谢神君!”
整齐划一的回应,九人如同提线木偶般同时起身,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依旧保持着最标准的军姿,目光灼灼,等待着神君的进一步指令。
然而,他们的目光在掠过凤临之后,便不约而同地、或明或暗地,落在了他身旁的星澜身上。
好奇、审视、探究,甚至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难以置信。
这就是赤炎统领提前传讯所说的……神后?
一个……下界的人族女子?
修为……似乎刚至筑基后期?虽然气息凝练,肉身隐有宝光,但与他们认知中的神后应有的威严与力量,实在相去甚远。
尽管赤炎早已严令,并以自身态度表明了这位“神后”的地位,但刻在骨子里的观念,以及对神君近乎崇拜的维护,还是让这些百战精锐心中不可避免地升起一丝疑虑。神君何等身份?即便流落万载,又岂是寻常女子可以匹配?她……配得上站在神君身侧吗?
这些目光如同无形的探针,若是寻常筑基修士,恐怕早已在这般注视下心神失守,冷汗涔涔。但星澜不同。
她经历过青岚镇的挣扎求生,经历过秘境中的生死一线,更与凤临共同面对过星核守护兽的绝望,许下过同生共死的誓言。她的心志,早已被磨练得坚韧如钢。
面对这些或明或暗、带着审视与压力的目光,星澜非但没有丝毫怯懦,反而微微扬起了下巴,脸上露出一抹从容而自然的浅笑。她没有刻意释放气势,也没有出言解释,只是那么静静地站在凤临身边,身姿挺拔,目光清澈而坦然地迎向那些审视。
她不需要向任何人证明什么,她的身份,由凤临亲口认定,由她自己的心与行动来扞卫。
她甚至向前迈了半步,并非抢风头,而是一种自然而然的、与凤临并肩的姿态。她目光平和地扫过眼前这九位气息彪悍的神域战士,最终落在了为首的赤炎身上,声音清越,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和与不容置疑的尊重:
“诸位将军,万载坚守,辛苦了。”
她没有自称“本后”,也没有刻意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一句“辛苦了”,既肯定了他们的忠诚与功绩,又以“将军”相称,给予了他们应有的尊重,瞬间将彼此的距离拉近了不少,更彰显出一种大气从容的主母风范。
赤炎闻言,心中暗赞,立刻躬身回应:“守护神君,乃末将等本分,不敢言辛苦!” 他身后的九名凤翎卫,见星澜如此气度,眼中的审视之意也稍稍减退,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惊讶与初步的认可。至少,这位“神后”的心性,非同一般。
凤临将这一切看在眼里,金色的眸底掠过一丝几不可查的满意。他没有干涉,任由星澜去应对,这本身也是一种无形的支持与信任。
星澜微微颔首,目光继续缓缓扫过每一位凤翎卫。她在用心感受,不仅仅是感受他们的忠诚与煞气,更是在运用《炼神诀》与混沌灵根那远超常人的敏锐感知,去“触摸”他们周身流转的神力气息。
混沌灵根,演化万法,归于本源。对于能量性质的感知,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前面几人,气息或炽烈如火,或沉稳如山,或锋锐如金,虽然属性各异,但都纯粹而凝练,与赤炎同源,带着鲜明的凤翎卫印记,以及那历经血火磨砺后独有的铁血质感。
她的目光落在了第五名凤翎卫身上。
这名凤翎卫看起来与其他同伴并无二致,同样挺拔的身姿,同样暗红色的制式神铠,同样沉默肃立。但就在星澜的目光掠过他时,她眉心那微不可察的、属于混沌灵根本源印记的地方,极其轻微地悸动了一下。
一种极其隐晦的、近乎本能的排斥感,如同细小的电流,瞬间窜过她的感知。
怎么回事?
星澜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依旧保持着温和从容的笑容。她将更多的感知力,如同无形的触须,悄然聚焦向那名凤翎卫。
在外人看来,她只是在逐一审视这些忠诚的部下。
但在星澜的“感知视野”中,那名凤翎卫周身流淌的、看似与其他同伴一般无二的炽热神力深处,似乎……混杂了一丝极其微弱、几乎与本体神力完美融合、却又在本质上截然不同的气息。
那丝气息,并非凤翎卫那种光明正大、带着煌煌神威与灼热血性的力量,而是透着一股子阴冷、晦涩、仿佛能吞噬光线、扭曲感知的意味。它隐藏得极深,如同滴入清水的墨汁,几乎与整个神力海洋融为一体,若非星澜的混沌灵根对能量本质有着超乎寻常的辨别力,根本无从察觉!
这丝异样气息极其淡薄,而且似乎被某种特殊的力量或器物所掩盖,时隐时现,若非星澜全神贯注,几乎要忽略过去。
他不是故意的?
还是……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
星澜的心缓缓沉了下去。她相信赤炎和这些凤翎卫对凤临的忠诚,但万载颠沛流离,谁能保证他们没有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某些诡异的东西沾染或……标记?
她没有立刻声张,甚至连目光都没有在那名凤翎卫身上多停留半秒,自然而然地移向了下一人。直到将九人全部“审视”完毕,她才收回目光,对凤临露出一个一切如常的浅笑。
然而,在她收回目光的瞬间,她借着侧身靠近凤临的微小动作,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细微如蚊蚋的声音,迅速说了一句:
“第五人,神力有异,极隐晦。”
凤临端着茶杯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金色的眼眸深处,瞬间掠过一道冰寒刺骨的厉芒!但他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只是听着星澜说完了一句无关紧要的闲话。
他轻轻放下茶杯,目光再次扫过眼前的十名凤翎卫(包括赤炎),声音平淡如常:
“既然人到齐了,赤炎,将外界情况,尤其是关于‘巡天殿’最近的动向,详细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