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看过了,要吃饭了。
方糖和小钱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吃饭吃饭。”
牛肉砂锅十八一碗,在南山不算便宜,但是李老太的砂锅没人会觉得贵。
砂锅冒着热气端上来,几大片牛肉盖在灰色透明的红薯粉上,三四颗卤过的鹌鹑蛋,一旁还有榨菜丝。
榨菜丝不是现成的袋装榨菜,而是用咸菜疙瘩切成的细丝,这种榨菜更脆也不是特别咸。
再往下吃还有几乎快要化了的牛筋,吃在嘴里面都有点黏牙,炖煮的时间到了家。
冬日里一碗砂锅,从头吃到尾,也都是热的。
小钱吃的加麻加辣,可能是梧州人不大能够吃辣,对于辣度她觉得不够,又加了一大勺店里面特有的青椒酱。
红油青酱,铺在砂锅上,呼呼啦啦的一大碗,吃到最后脸上微微冒汗。
“舒服了!”小钱将汤都喝了一小半,方糖则是慢慢悠悠的吃着。
她的是不辣的牛肉砂锅,比小钱的又多了一些豆芽和平菇,汤底就是醇厚的牛骨头汤,喝一口鲜的很,需要慢慢吃。
小钱先吃完,耳朵又竖了起。小胖子不哭了,老板也出现在店里面,在桌子上切烀过的牛肉。
“打的可比我们那时候轻多了!”小钱笑道。
“你小时候,爸妈也打你?”
“打怎么不打?我家里面那么多孩子,怎么管的过来,没有那耐心。有矛盾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打一顿!谁给他们找麻烦了再打一顿!要是让我爸妈丢了面子,那更了不得,那得毒打一顿。”小钱不以为然。
“至少要有个理由吧!”
“没有理由。”小钱瘪了瘪嘴,“还记得我小时候,我爸丢了五十块钱,怀疑是我大姐拿的。
我大姐不承认,结果我爸拿一根竹条,将我大姐从楼上抽到楼下,身上的肉暴起。第二天起来,浑身青紫一片!
腿上、后背、还有脸上到处都是。
当时我大姐哭到快要昏厥,我爸也没有停手。
我们只不过探头看了一下,几个人一起被打。
一直打到我妈买菜回来,我爸一问,才发现那五十块钱被我妈拿去买菜了。”
小钱浑身抖了抖,像是又想起那次的经历,“我觉得要是我妈回来的晚一点,我大姐能被我爸打死。”
“后来道歉没有?”
“当然没有,我爸说我大姐又不说她没有拿,他不允许家里面有三只手,他是为了我们好。”
一句为你们好!就能够掩盖一切!
方糖愣在原地,这简直就是强盗逻辑!
小钱挑了挑眉毛,“可笑吧!这些年我能够心疼他们,养了那么多小孩不容易,但是我绝对不会生小孩,我怕像是我这种带着暴力的基因,万一我的小孩不乖,我会下死手揍他。
又或者根本不是乖不乖的问题,生活中的不如意,我都会发泄到他头上。
毕竟他那么弱小,又要依附于我,又不能够反抗。”
方糖呆愣在原地,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回想她自己的家庭。
童年似乎也是这样模模糊糊地过来的。
“现在好了。”
“现在当然好了!”小钱笑了起来,“你看我喜欢吃辣,我赚钱就可以使劲吃辣,以前我妈煮的饭,清汤寡水,连油都不舍得放。要是出去吃碗面条,得被说上好几天!现在我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糖姐我跟你说,其实我当时在大专里面,分数是可以上转本科的。”
“那怎么没转?”
“没钱,家里面不给啊!当时我就在想,你们不给,老娘我还不读了?等我出来工作,有了钱照样读!
嘿!结果又碰上神经病老板!直到今天,有了份稳定给钱的工作。我也存了几千块钱,神经病老板也把欠我的钱给我了,七七八八有个万把块钱,我就开始买书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