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维提出的最后一个条件,让咖啡馆里的空气再次凝固。
【红旗互联设备有限公司】必须在中国研发,产品必须在中国生产。
这个条件让桑迪·勒纳和伦纳德·波萨克脸上的激动,渐渐冷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犹豫和挣扎。
他们是美国人,生在美国,长在美国。
他们所有的事业根基、人脉关系,都在硅谷这片土地上。
让他们放弃这一切,去一个遥远的红色中国,重新开始一段事业。
这个决定,太过重大。
“何先生,”桑-迪·勒纳的眉头紧锁,“我理解你的想法。但是,你必须知道,最顶尖的网络工程师,最完善的芯片供应链,都集中在硅谷。离开这里,就像鱼儿离开了水,我们的研发效率,会大打折扣。”
“你说的,是过去。”何维摇了摇头,他的眼神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而我邀请你们去创造的,是未来。”
他看着两人,开始为他们,描绘一幅全新的,来自东方的产业画卷。
“勒纳女士,波萨克先生。你们说的供应链,指的是基于x86架构的,旧有的供应链。而我们即将开创的是基于ARm架构的全新生态。”
“在这条新的赛道上,我们拥有全世界最先进的芯片设计能力。我们拥有全世界最强大的工业制造母机。我们还有,那个即将由英特尔和我们联手打造的,全世界最庞大的【红旗英特尔】芯片生产基地。”
“换句话说,”何维的语气,平静而又充满了力量,“在未来的网络设备领域,我们就是供应链本身。”
“至于人才,”何维笑了笑,“我们红旗工业,是一个可以让天才,尽情施展才华,而不用担心被资本家赶走的自由环境。对全世界任何一个真正的工程师来说,都应该比加州那昂贵的阳光更有吸引力吧?”
这番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勒纳夫妇心中,最后一扇尘封的大门。
是啊。
他们当初,不就是因为无法忍受资本的贪婪和短视,才愤然离开的吗?
而现在,眼前这个年轻人,给他们的,恰恰就是他们最渴望,也最珍视的东西——尊重,信任,和绝对的创新自由。
桑迪·勒纳,这位性格刚毅果决的女人,看着自己的丈夫,点了点头。
“好。”
“何先生,我们跟你走。”
……
一个星期后,一架隶属于“未来科技基金”的波音747专机,从圣何塞国际机场,悄然起飞。
飞机上,除了勒纳夫妇,还有他们召集来的,曾经追随他们一起创建思科,后来又因为种种原因被迫离开的,几十名最顶尖的网络工程师。
他们的脸上,带着对过去的告别,和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他们像一群,找到了新家园的“技术难民”,飞向了那个他们曾经无比陌生的遥远东方。
他们的到来,为何维的“信息高速公路”计划,补上了关键的一块技术拼图。
【红旗互联设备有限公司】
这家注册在洛城,研发总部设在红旗集团总部的新公司,在低调中挂牌成立。
何维为他们,提供了最好的办公环境,和国内最顶尖的软硬件工程师团队,与他们进行协同开发。
一场旨在彻底颠覆网络设备行业的“风暴计划”,在京城西郊的一栋办公楼里秘密地启动了。
有了“大脑”和“神经中枢”的设计图纸。
何维那庞大的“信息高速公路”建设计划,可以甩开膀子大干一场了。
在接下来的两年里。
整个中国,变成了热火朝天的建设工地。
代号为“东方快车”的中美海底光缆,在法国阿尔卡特和德国西门子的鼎力相助下,以一种超乎想象的速度完成了铺设。
1994年的春天,来自北美大陆的互联网信号,通过这条海底光缆,传输到了位于洛城红旗工业的数据中心。
中国的互联网实现了与世界的连接。
而与此同时,由铁道部和红旗联盟共同建设的,那张覆盖全国的“八纵八横”高速光纤骨干网络,也正式竣工。
它像一条条巨大的信息动脉,将互联网的触角,延伸到了这个国家的每一个角落。
在万润南和他的信通公司里,基于Linux内核和NextStEp图形界面的中文图形操作系统——【红旗oS 1.0】正式发布。
它以其无与伦比的稳定性和华丽的用户体验,迅速成为了国内所有“青苹果”电脑用户的首选。
而万润南团队开发的,“开拓者”中文浏览器成为【红旗oS 1.0】的自带浏览器。
1994年的夏天。
一个注定要被载入中国互联网史册的日子。
中国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门户网站——【红旗万维网】,在信通公司悄然上线。
网站的页面,很简单。
只有几个简单的栏目——新闻,体育,邮箱。
何维在洛城的办公室通过拨号上网,在熟悉的电话线里听到一阵“滋滋啦啦”的奇妙声响之后,成功地在自己的“青苹果”电脑上打开了【红旗万维网】网站。
当他看到,那些来自世界各地的新闻呈现在【青苹果电脑】屏幕上的时候。
他知道,互联网时代在中已提前来临。
就在国内互联网事业,如同雨后春笋般,蓬勃发展的时候。
一场更大的,也更深刻的变革,正在悄然发生。
何维的办公室里。
他看着一份,由ARm公司cEo赫尔曼·豪瑟,从英国剑桥发来的加密邮件。
邮件的内容,是关于ARm架构在全球范围内的授权报告。
报告显示,在过去的两年里,得益于何维制定的,那种极其开放和廉价的“技术授权”模式。
ARm架构,在全球的嵌入式芯片和移动设备领域,正以一种病毒式的速度,疯狂地扩张着。
德州仪器,三星,东芝,飞利浦……
几乎所有主流的半导体巨头,都放弃了自己原有的封闭的芯片架构。
转而投向了ARm这个开放,高效,而且成本低廉的架构。
一个以ARm为核心的,庞大的跨国硬件生态联盟,正在悄然形成。
而它的“盟主”,就是何维。
“何,我的朋友。”豪瑟在邮件的最后,用一种充满了敬佩和一丝不解的语气写道。
“我们的开放授权路线,取得了伟大的胜利。整个世界,都在拥抱我们的标准。”
何维看着豪瑟的邮件,脸上露出了布局者看到成果的微笑。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京城,半导体实验室的号码。
“钱老,陈老。我们的‘神之手’,经过这两年的磨练,和无数次的迭代升级,现在,可以稳定地,量产多少纳米制程的芯片了?”
电话那头,传来钱立群那充满了自信的声音。
“报告何总工!我们的【红旗三号·浸没式光刻机】,已经可以稳定地量产90纳米制程的芯片!良品率,超过百分之八十五!”
90纳米!
这个数字,在1994年的地球上,是一个足以让全世界所有半导体巨头都感到绝望的神迹!
这意味着,中国的芯片制造工艺,已经悄无声息地领先了他们的对手至少两个时代。
“很好。”何维点了点头。
他挂断电话,林秋宜拿着一份财务报表,急匆匆地走了进来,竟然忘了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