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岩营地的生存状况,因道一的加入确实得到了改善。外围游荡的低阶天魔被清理了不少,收集“骨磷精粹”的效率和安全性也提高了。
但道一心中清楚,这点改善,不过是让沉船漏水的速度稍缓一些。想要真正改变命运,必须找到新的出路,或者……更强大的力量。
他对《噬煞诀》的修炼从未停止。第一重境界已然稳固,但他能感觉到,若想应对更强大的天魔,乃至未来可能遭遇的“魔将”,以及探索那神秘的墟城,目前的煞气强度与储量还远远不够。
他需要更精纯、更庞大的湮灭煞气,需要将《噬煞诀》推演至更高层次。
这一日,他向铁岩和冰魄提出,想独自前往营地西侧那片更为深邃、据说连他们都不敢轻易深入的巨大骨丘探索。
“那片区域很危险,”铁岩面色凝重地告诫,
“不仅仅是低阶天魔,我们曾远远感应到,里面盘踞着几头气息异常强大的‘骨魔’,其实力恐怕接近大乘后期,而且似乎具备一定的领地意识,不像外围那些漫无目的游荡的家伙。”
冰魄也蹙眉道:“而且那里的能量更为狂暴混乱,骨磷精粹虽可能更多,但收集起来风险极大。”
道一平静回应:“我需要更强大的煞气来磨砺功法。一味在安全区域徘徊,终非长久之计。《噬煞诀》的突破,或许就在险境之中。”
见他心意已决,铁岩也不再劝阻,只是沉声道:“万事小心,若事不可为,立刻退回。营地需要你这份力量。”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道一展现出的实力与心性,已赢得了这位营地首领真正的尊重。
道一点头,辞别众人,身影没入了西侧那片更加阴森、骸骨堆积如山的区域。
一踏入这片区域,道一便感到不同。空气中的死寂与混乱气息浓烈了数倍,灰霾几乎化为实质,神识被压制得更加厉害。
脚下的骨骸不再是零散分布,而是层层叠压,形成了一座座令人心悸的骨山。一些巨大的、不知是何种种族的头骨空洞的眼窝,如同深渊般凝视着闯入者。
他更加小心,将《噬煞诀》运转到极致,一丝丝精纯的湮灭煞气在经脉中流转,随时可以发出致命一击。
地元雷山也在丹田内微微震动,散发出淡淡的秩序辉光,帮他抵御着外界无孔不入的精神侵蚀。
深入约莫百里,周围已几乎不见任何其他色彩,只有无边无际的惨白与灰黑。
“主人,左前方,有很强的能量反应,而且……带着敌意!”地元雷山的警示突然传来。
道一立刻停下脚步,凝神望去。只见前方一座由无数粗壮脊椎骨堆砌而成的骨山后方,缓缓站起一个庞大的身影。
那同样是一具骸骨,但与其说是骨魔,不如说是一具披着骨骼铠甲的巨人!
它身高超过十丈,通体骨骼呈现出一种暗沉的金铁色泽,眼眶中燃烧着两团凝实如液体般的猩红魂火。
它手中,还握着一柄由不知名巨兽腿骨打磨而成的、布满尖刺的骨锤!其散发出的能量波动,赫然达到了大乘后期的层次!
这绝非那些依靠本能行动的普通天魔,它更像是一个……守卫!
巨型骨魔发现了道一,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强大的精神冲击直接撼动道一识海,抡起那庞大的骨锤,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当头砸下!威势之猛,远超道一之前遇到的所有敌人!
道一不敢硬接,身形化作一道残影疾退。
轰!!!
骨锤砸落之处,大地剧震,无数骸骨被震为齑粉,留下一个深坑。
“好强的力量!”道一心中暗惊。这骨魔不仅力量恐怖,速度也丝毫不慢,而且那骨锤似乎能引动此地混乱的法则,形成某种禁锢力场。
他尝试以《噬煞诀》的煞气攻击,灰黑色细丝击中骨魔的骨骼,却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痕迹,并未能像之前那样轻易湮灭。它的骨骼强度和对湮灭煞气的抗性,都远超预期!
骨魔一击不中,猩红魂火跳动,再次扑来,骨锤挥舞间,道道充满死寂与毁灭气息的黑红色能量波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封锁道一所有闪避空间。
道一眼神一厉,知道不能再留手。他心念一动,一直温养在丹田的地元雷山骤然飞出!虽受此地规则压制,无法展现通天灵宝的全部威能,但那紫金山体出现的刹那,依旧引动了周围能量的剧烈波动,山体表面雷纹闪耀,散发出煌煌正气与毁灭雷意,暂时驱散了部分令人窒息的死气。
“镇!”
道一低喝,地元雷山化作一道紫金流光,并非硬撼骨锤,而是巧妙地绕过攻击,携带着万钧之势,狠狠撞向骨魔的胸膛!
咚!!!
如同洪钟大吕般的巨响在骨丘中回荡。骨魔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撞得踉跄后退,胸膛处的暗金骨骼出现了明显的裂纹,魂火也剧烈摇曳了一下。
趁此机会,道一将《噬煞诀》催动到极致,体内临时开辟的微小“煞窍”中储存的煞气尽数涌出,凝聚于指尖,化作一道几乎凝成实质、颜色深黑、散发着绝对寂灭气息的煞气箭矢!
“破!”
他身形如电,趁着骨魔被地元雷山撞击后身形不稳、能量运转出现滞涩的瞬间,煞气箭矢精准无比地射入了其胸膛的裂纹之中!
这一次,湮灭煞气没有再被阻挡。如同水滴渗入干燥的沙地,煞气箭矢瞬间没入骨魔体内。
骨魔庞大的身躯猛地僵住,挥舞骨锤的动作停滞在半空。它眼眶中的猩红魂火疯狂闪烁,发出无声的哀嚎。
下一刻,从它胸膛的裂纹开始,暗金色的骨骼迅速失去光泽,裂纹如同蛛网般蔓延全身,最终,在一声轻微的“咔嚓”声中,整个庞大的骨架轰然崩塌,化作一堆毫无灵性的碎骨,那柄骨锤也随之断裂。
战斗结束。道一微微喘息,召回地元雷山。刚才那一击,几乎耗尽了他储存的所有煞气,神识消耗也极大。这头骨魔的实力,确实恐怖。
他走到那堆碎骨前,仔细探查。在碎骨之中,他发现了一枚约莫巴掌大小、非金非玉、边缘有些残破的阵盘。
阵盘之上,刻着极为古老复杂的符文,中心处,还有一个模糊的、似乎与“镇”字有关的印记。
他拿起阵盘,尝试以神识探入。阵盘微微一亮,一段残缺不全、充满悲怆与决然的信息碎片,涌入他的脑海:
“……玄通……于此……终末……布万象……巡天……监察……叛徒……窃位……道陨……镜碎……以待……后来者……”
信息断断续续,且许多关键之处已然模糊。但“玄通”、“万象”、“巡天”、“监察”、“叛徒”、“镜碎”这几个词,却如同惊雷般在道一心中炸响!
玄通真人!万象天巡镜!监察万界!叛徒窃位!
这残破阵盘,竟是上古那位大能玄通真人在此地最终布置时留下的信物或记录碎片!它证实了墟城的传说,更指向了一个惊天秘密——上古时期,曾有叛徒作乱,导致玄通真人道陨,监察万界的至宝“万象天巡镜”也因此破碎!
而自己体内的青石……莫非就是那“万象天巡镜”的碎片之一?
道一握着这枚残破阵盘,心中浪潮翻涌。他感觉自己似乎触摸到了此界,乃至上古时期巨大阴谋的冰山一角。
三大宗门,与那上古“叛徒”,是否有所关联?
他收起阵盘,目光变得更加坚定。
墟城,他必须去!
那里,或许不仅有离开的线索,更有关于自身使命与这片天地真相的答案!
他看了一眼更深处的骨丘,没有继续深入。今日收获已然巨大,需先返回营地,消化所得,进一步提升实力。
转身,他向着来路走去,背影在无尽的骸骨背景中,显得愈发挺拔与决绝。前方的迷雾,似乎被这偶然所得的遗秘,驱散了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