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嫂嫂……”江野翻身抱起怀里的人,眼泪一滴滴地砸在那张青白的脸上,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一夜之间,养育之恩与血海深仇搅在一起,悲恸和荒谬几乎将他撕裂:
“啊……”
顾溥眼眸深邃的看着这一幕,声音带着几分沉重的命令:“秦陌,通知本地巡检司,所有涉案人犯,包括江海山、江峰、忠伯,一并带走!详加审讯,依律论处!”
“是!”秦陌沉声应命转身就走。
小满则移到顾溥身边,小声道:“侯爷,可这案子还有些……”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顾溥抬手打断小满的话,望着这院的狼藉:“很多时候最后那么一点点的真像已不重要了,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小满的嘴唇蠕动了几下,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是呀,也许最后那一点点真相对现在江家来说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林禾的尸身收敛入了棺,被摆在正堂,而江海川的灵柩却停到院里,一院两棺,却是放在了两端,如同命运开出的最残酷的玩笑。
江野跪在正堂的棺木前,背脊挺得笔直,却像被抽空了的石像,空洞的眼眶盯着火盆,机械的一张一张添着纸钱。
顾溥负手站在院中,午后的阳光落在他玄色的衣袍上,似乎也驱不散那份沉凝。看见进门的秦陌:“都处理好了?”
“是,已经收押了!”
“嗯!”顾溥转眸看向正堂挺直的身影:“本侯不能在这里多耽搁,江野遭此巨变,这家中也有琐事需人料理,他一人留在这里,本侯不放心,你陪着他处理家中一切事务,待诸事安定后,你们二人再回京”
“是!”
“嗯,小满你呢?”
“我跟侯爷走!”小满上前一步抢道:“这一路,路途遥远,侯爷身也得有个人伺候着不是?!”
“好,那收拾一下,即刻启程。”
“是!”
江野听侯爷要走,整个人才有了反应,起身走到顾溥面前,刚要跪下,就被拉住:
“好了,好好照顾自己,本侯先行一步,秦陌在这里陪着你,处理完了就回来了!”
江野擦着眼角的泪:“谢侯爷!”
顾溥拍了拍他的肩膀,朝着院外走去。
小满上前抱了抱哭得浑身颤抖的身体:“好好的,我在京城等你,你说过要带我吃遍京城的!”
江野嘴角抽动着,却还是挤不出一个笑:“好好照顾侯爷,我回去了,要看见侯爷瘦了,我把你挂墙上!”
“行,侯爷少一根汗毛,你把我挂墙上!”
“走了!”
“嗯!去吧”
小满挥着身走出院子,秦陌从车辕边跳了下来,将马鞭递到她手里:“一路小心,照顾好侯爷!”
刚刚江野说说就算了,连秦陌也这么说,小满真是满脸黑线,他一个大男人,有钱、有权、有功夫,一个呼风唤雨的人物,要她什么都没有的照顾啥。虽然心里腹诽,但小嘴还是甜甜的应道:
“放心吧,一定把侯爷伺候的妥妥贴贴的!”
秦陌满意的点点头,又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慎重的递了过去:“这是我刚写的,时间仓促,不太详尽,但要点都有了!”
小满一脸懵地接过,什么东西,这么严肃,打开一看,瞬间觉得眼前一黑,晃了晃脑袋,这才定睛看着这满满的一页纸
“辰时三刻:饮热姜茶一盏,枣需三颗(去皮),水温七分烫,过烫则不饮,过凉则皱眉……”
“巳时:批阅公文,喜静,周遭需无声……”
“午膳:喜清淡,忌油腻。尤厌肥膘,见之则箸不动。青蔬需嫩,过老则不食……”
“申时:若天晴,必于院中习剑半个时辰。期间,茶水需备于石案……”
“亥时:入睡前必阅书卷,油灯火苗需稳,摇曳则分神,烛芯需勤剪,爆花必扰……”
“……”
小满越看眼睛瞪得越大,嘴巴也越张越圆,气弱道:“秦……秦大哥,这这……”
“嗯,写的仓促,侯爷很好伺候的,你多注意点便是!”
“呵呵……”讪笑的扬着手里的纸,你管这叫好伺候,小满都有点想甩鞭子走人了。
“差不多就出发吧,再晚就到不了驿站了!”顾溥略沉的声音传来。
“是,马上走!”秦陌一把将愣神的她给举上了车辕:“一路小心!”
坐在车辕边的宋小满,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甩了甩手里的鞭子,马车碾过青石板路,缓缓朝前走去。想想后面的路,小满的小脸就挤成一团。
这趟“跟班”之旅,前途……堪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