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圣之旅,已经演变成了一场由“神谕”指引的寻宝远征。
整支队伍的气氛,被一种混杂着宗教狂热与发现未知的兴奋,彻底点燃!
第二天清晨,何维下令弃船。
除了留下两名队员看守船只和大部分物资,“启示号”与所有的独木舟,都被小心地拖拽到了岸上,隐藏在茂密的丛林之中。
一支由何维亲自带领的,囊括了所有探险队员与尼亚族、达雅克族精锐猎手的庞大队伍,正式踏上了陆路,向着京那巴鲁山南麓的深处,徒步前进。
他们沿着那条淡绿色的的溪流,向上攀登。
陈启就像一个打了鸡血的疯子,他走在队伍的最前端,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溪水中的每一块石头。
他的背篓里,很快就装满了各种泛着绿色、蓝色光泽的石头。
而那些尼亚人和达雅克人,则虔诚地跟在他的身后。
陈启每一次从水中捞起一块绿色的石头,都会引来身后土着们一阵充满了敬畏的惊呼。
队伍沿着溪流,翻过了一座又一座的山岭。
越往上游走,周围的景象,就越是奇特。
溪水中,那些泛着绿色“锈迹”的石头,变得越来越多,越来越大。
很快,就连溪流两岸的岩石峭壁上,也开始出现大片大片的、如同翡翠般温润的孔雀石!
紧接着,如同夜空般深邃的蓝铜矿,也开始与孔雀石伴生出现。
绿的、蓝的,两种充满了生命与神秘感的色彩,交织在一起,将这条通往神山深处的道路,点缀得如同神话中的仙境。
岩和金云,还有他们身后的所有土着成员,虔诚得无以复加。
他们的膝盖,几乎是一路跪着走过来的。
每发现一片新的矿石露头,他们都要停下来,向着那片在他们眼中无比神圣的“神之色彩”,进行最虔诚的叩拜。
而队伍中的另一番景象,同样充满了狂热。
陈启的呼吸,变得越来越粗重。
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因为极度的兴奋而涨得通红。
他不断地采集着样本,嘴里喃喃自语。
“没错!没错!蓝铜矿和孔雀石是共生的,它们是铜矿在地表的氧化带。这说明,在它们的下方,一定有更富集的原生矿!”
何维走在他的身边,看着这个已经彻底陷入专业狂热状态的下属,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在徒步进入山区的第三天。
当队伍艰难地爬上一道陡峭的山坡时。
陈启猛地停住了脚步,他的身体,如同被闪电击中般,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伸出手指,指着前方那片在阳光下显得有些刺眼的红色土地。
“铁帽!”
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而变得嘶哑干涩,如同两块砂纸在摩擦。
所有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前方的山坡,植被稀疏,大片大片赭红色的、如同铁锈般的土壤,裸露在外。
那颜色,与他们在婆罗洲西海岸发现的那座“炼不化”的铝土矿,何其相似。
尼亚人和达雅克人,看着那片贫瘠的、与周围的葱郁格格不入的红色土地,眼中露出了困惑和畏惧。
但在陈启的眼中,这片红色,却比世界上最耀眼的黄金,还要珍贵。
“何维大人!”陈启猛地回头,兴奋得过了头,他下意识地抓住了何维的胳膊,说道:“铁帽是硫化矿床氧化后形成的铁帽。这意味着,在这片红土的下面,就是我们要找的主矿体。”
陈启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像一头疯牛般,第一个冲上了那片红色的山坡!
当队伍所有人都抵达那片被陈启视为“宝藏路标”的红色高地时。
他们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在高地的另一侧,是一道深不见底的巨大峡谷。
湍急的溪流,如同神明挥舞的巨斧,在亿万年的时光中,将整座大山,从中间硬生生地劈开!
而在那被劈开的、如同镜面般光滑的巨大断崖之上。
一幅色彩斑斓、充满了视觉冲击力的、堪称史诗级的地质画卷,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那不是一面普通的岩壁。
那是一面完全由各种矿物晶体组成的墙!
整面崖壁,都闪烁着梦幻般的光泽。
有如同祖母绿般璀璨的孔雀石晶簇。
有如同蓝宝石般深邃的蓝铜矿脉络。
有如同黄铁矿般闪耀着黄铜光泽的黄铜矿。
还有如同墨玉般深沉厚重的辉铜矿。
绿的、蓝的、黄的、黑的……无数种梦幻般的色彩,如同抽象的颜料,被肆意地挥洒在这面巨大的崖壁上。
在阳光的照射下,整面崖壁,如同一个被打碎的、装满了亿万宝石的巨大宝箱,散发着一种让所有人都为之窒息的、近乎于妖异的璀璨光芒!
“我的天啊!”
吕宋,这个身经百战的硬汉,此刻也张大了嘴巴,呆呆地看着眼前这面“宝石之墙”,脑子里一片空白。
“噗通!噗通!噗通!”
岩、金云和他们身后的所有尼亚人、达雅克人,再也支撑不住。
他们的精神,彻底被眼前这超乎想象的神迹,冲垮了。
在他们看来,他们看到的,不是什么矿脉。
他们看到的,是他们信仰的源泉!
“山神的心脏!”
岩用一种如同泣血般的、充满了无尽虔诚与狂热的声音,喊出了那个在他心中唯一的答案。
“我们找到了山神的心脏,是大地所有色彩与力量的源泉。”
整个峡谷,都回荡着他们那充满了原始宗教狂热的祷告声。
而在这些祷告声中,还夹杂着另一个同样疯狂的声音。
那是陈启。
这个南洋城最顶尖的工程师,此刻已经彻底失态了。
他连滚带爬地冲到那面崖壁之下,伸出颤抖的双手,如同抚摸着最神圣的圣物一般,抚摸着那些冰冷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矿石。
眼泪,从他那布满血丝的眼中,难以抑制地狂涌而出!
“辉铜矿……黄铜矿……斑铜矿……”
他嘴里念叨着一个个专业的名字,像一个疯子,又哭又笑。
“何维大人!何维大人!”
他猛地回过头,对着山坡上的何维,发出了状若疯狂的嘶吼!
“这不是一个矿脉!这是一个斑岩型铜矿床!一个我们从未见过的、足以挖上一千年的巨型矿床!”
何维缓缓地走下山坡,来到了那面崖壁之下。
他看着眼前这座巨型矿床,看着那些已经彻底陷入癫.狂的土着和同样陷入癫狂的陈启。
他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知道,这趟朝圣之旅,已经达到了它的顶峰。
他没有去纠正那些土着的“错误认知”。
他反而走到了岩的身边,将他扶起。
“没错,岩。”何维的声音,平静而有力,仿佛带着一种能够安抚人心的力量,“我们找到了山神的心脏。这是对你们虔诚的终极赏赐。”
他转过身,面向着那面巨型矿床,拔出了腰间那柄青铜重剑。
在所有人狂热的注视下,何维将那闪烁着古铜色光芒的剑尖,对准了脚下那片赭红色的土地,猛地刺下!
“噗嗤!”
坚硬的剑身,毫不费力地,深深地插入了大地之中!
何维松开手,任由那柄剑,如同一个新生的图腾,骄傲地矗立在这片宝藏之地。
他环视着众人,用一种领地宣告的语气,说道:
“从今天起,这里就是我们南洋城的马穆特矿区!”
“我们将在这里,取出山神的恩赐,熔炼出锋利的武器,铸造出坚固的犁铧!”
何维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峡谷之中。
“我们将用山神的力量,为我们所有的人,铸造一个更强大的、更富足、更美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