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雁在凌霄山住了七日,夏蓝抽空带她去拜见了清梦师叔和元景师尊。
元景只淡淡扫了小姑娘一眼,略一点头,便不再关注,仿佛这只是徒弟捡回来的又一只小动物。清梦师叔的反应却截然不同。
她一见阿雁那粉雕玉琢、眼神灵动的模样,眼睛就亮了。平日里因她气质太高冷,慕名而来拜师的仙子们也多是清冷性子,规矩守礼,无趣得紧。
清梦本人实则是个爱玩爱闹的,憋了许久,此刻见到活泼不怕生的阿雁,简直如获至宝。
“哎哟!这是哪儿来的小仙童?真真可人疼!”清梦师叔蹲下身,捏捏阿雁的小脸,又从袖中摸出个会自行飞舞的琉璃蝴蝶塞给她,“拿去玩儿!”
阿雁惊喜地接过,眼睛瞪得圆溜溜的:“谢谢师叔祖!”
接下来的几天,清梦几乎要把阿雁宠上天。
各式各样流光溢彩的仙裙、精巧别致的首饰、稀奇古怪的灵宠玩具,如同流水般送到阿雁暂住的小院。
夏蓝看着那堆得快比阿雁还高的礼物,哭笑不得地拦着还要继续翻找乾坤袋的清梦:“师叔,师叔!够了够了,孩子还小,乾坤袋都装不下这许多了。”
清梦正拿着一对用月光石和星屑雕成的小耳铛比划着阿雁的耳朵,闻言遗憾地撇嘴:
“我们阿雁生得这般好,合该好好打扮嘛!”她越看越喜欢,忽然道,“要不,让阿雁跟我回雪漪峰住些时日?我那儿清净,好玩的东西也多!”
夏蓝赶忙婉拒:“这孩子顽皮,怕扰了师叔清修。再说,她娘亲还在魔界等她……”
清梦眼珠一转,又生一计:“那等她回魔界时,我同你一道去送!正好也瞧瞧那魔尊夜烬是个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能把我们玉烟……”
她话说到一半,意味深长地瞟了夏蓝一眼。
夏蓝心头猛地一跳,立刻想起与夜烬那“大礼”之约,背后莫名泛起一丝热意,赶忙截住话头,语气尽量自然:
“师叔说笑了!魔尊性情阴晴不定,近来尤其古怪,何必去惹那份不痛快?送阿雁回去之事,弟子一人足矣,不敢劳烦师叔。”
清梦狐疑地打量他片刻,见他神色坚定,只得悻悻作罢,转头又去逗弄阿雁了。
几日后,阿雁该回魔界了。
夏蓝依言亲自相送。这次,夜烬并未亲自前来接人,出现在两界交界处的,是那位真正的女魔修。
她同样身着暗色衣裙,但款式更为精致繁复,以银线绣着繁复的魔纹,勾勒出窈窕而富有力量感的身段。
面容冷艳,肌肤胜雪,唇色却秾丽如血,一双美眸深邃,眼尾微微上挑,带着几分疏离与傲气。
从发间斜插的墨玉簪,到指尖修剪得宜、染着暗蔻的指甲,无一处不透露着精心打理的痕迹与身处高位的雍容气度。
与夜烬假扮的那版“晚玉”相比,这位正主的气质更冷,也更具有一种沉淀下来的、不容置疑的威严。
她见到夏蓝,微微颔首,声音比起夜烬的伪装更为清冽沉稳:
“晚玉奉尊上之命,特来迎接阿雁姑娘。有劳仙尊相送。”
夏蓝看着这位真正的晚玉魔主,由衷赞道:“魔尊座下果然能人辈出。晚玉姑娘风采非凡。”
晚玉再次微微欠身:“仙尊过誉。”
她目光转向依依不舍拉着夏蓝衣角的阿雁,语气放缓了些,“阿雁姑娘,我们该回去了。你母亲已在宫中等候。”
阿雁点点头,乖巧地松开夏蓝的衣角,走到晚玉身边,又回头对夏蓝挥挥手:“仙尊师尊,我下次再来看您!”
夏蓝笑着点头目送她们身影消失在两界通道的流光之中。
待阿雁离去,晚玉并未立刻离开,而是对夏蓝道:“仙尊若无急事,尊上请您移步一叙。”
夏蓝心知肚明那“大礼”约莫就在眼前,从善如流地点头:“有劳姑娘带路。”
晚玉引着夏蓝穿过熟悉的魔宫路径,却并未前往正殿或夜烬常用的书房,而是绕至一处相对僻静的宫苑,将他引入一间陈设雅致的偏殿。
“仙尊请在此稍候,尊上片刻便至。”晚玉说罢,躬身退下,细心地将殿门合拢。
夏蓝环顾四周。这间偏殿与他处魔宫的奢靡阴郁风格迥异,布置得极为清雅舒适,鲛绡为帘,暖玉铺地,沉香木的家具散发着淡淡幽香,甚至在一旁还设了一张软榻,榻上铺着厚厚的雪貂皮。
更让他惊讶的是,这殿内的布局、色调、乃至一些摆件的风格,竟与他凌霄山的寝殿有七八分相似!
夜烬何时…竟将他的喜好与居所风格记得如此清楚?还特意在此处布置了这样一间屋子?
夏蓝抚过桌案上的一只白玉镇纸,与他常用的那只几乎一模一样,心底泛起一丝奇异的涟漪。
这家伙,表面看着恣意随性,心思竟细到这种地步。
他踱步到内间,目光掠过那张宽大舒适的床榻,以及床柱上…那明显是后来加上的、雕刻着繁复魔纹的金属环扣。
夏蓝脚步顿住,看着那环扣,再想起这屋子的方位——似乎正在那间他曾被意外束缚的审讯室隔壁。
一个大胆又香艳的念头骤然窜入脑海。
等待似乎变得有些枯燥,又或许是被这处处透着用心的布置撩动了心弦,夏蓝眼中掠过一丝狡黠的光。
既然魔尊大人如此费心准备了“大礼”,他不妨…也回赠一点小小的“惊喜”?
他唇角弯起,从袖中取出那段夜烬先前塞给他的、触手微凉的特制绳索。
红绳在他白皙的指尖缠绕,显得格外醒目。
当夜烬处理完公务,带着几分期待与不易察觉的急切推开偏殿门时,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呼吸猛地一滞,眸色瞬间沉得如同最浓的墨。
殿内明珠光线柔和,空气中弥漫着与那人身上相似的冷香。
而那人——仙尊蓝玉烟,此刻正斜倚在那张宽大床榻的锦缎堆里。一身雪色道袍依旧整齐地穿在身上,纤尘不染,衬得他面容愈发清冷出尘。
然而,与此形成极致反差的是,他的一双手腕,却被一截鲜艳的红绳并拢缠绕着,举过头顶,松松地系在了床头那雕刻着魔纹的金属环扣上。
红绳与他白皙的腕骨形成强烈对比,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脆弱与诱惑。
他似乎等待已久,听到开门声,缓缓转过头来。
墨发铺散在深色的锦缎上,眼尾微微上挑,平日里清冷的眼眸此刻氤氲着一层水色,带着几分慵懒,几分挑衅,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羞赧,就那样直直地看向僵在门口的夜烬。
唇角勾着一抹极淡却勾魂摄魄的笑意。
“魔尊大人……”夏蓝的声音比平时低哑几分,带着刻意拉长的调子,“你准备的‘大礼’…莫非就是让本尊在此空等?”
夜烬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反手重重关上了殿门,将一切隔绝在外。
他一步步走向床榻,目光如同实质,贪婪地舔舐过被红绳束缚的手腕,那截脆弱的脖颈,以及道袍下隐约起伏的线条。
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火花噼啪作响。
他停在床边,俯下身,阴影将夏蓝完全笼罩。指尖带着灼人的温度,轻轻碰了碰那紧缚的红绳,声音沙哑得厉害:
“看来…仙尊是等得不耐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