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壁前，九色霞光一闪而逝，令牌的温热感也随即消失，仿佛刚才的共鸣只是幻觉。
王凡与白芷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与好奇。
白璃的令牌竟与此地产生感应，这绝非偶然。
“王道友，你这令牌……”白芷欲言又止，她能感觉到那令牌的不凡，气息古老而尊贵，绝非琉璃大陆之物。
“一位故人所赠。”王凡没有多解释，将令牌重新贴身收好，“先按古图方法进去。”
他收敛心神，按照古图上记载的秘法，将自身混沌神力调整到独特的频率，缓缓注入镜壁。
混沌神力包容万象，模拟这种特定空间波动并不困难。
镜壁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荡起圈圈涟漪。
涟漪中心逐渐扩大，形成一个可供通行的圆形入口，内部景象更加清晰——那是一片悬浮在虚空中的破碎陆地，笼罩在朦胧的银色光晕中。
“走。”王凡率先踏入。白芷紧随其后。
穿过镜壁的瞬间，仿佛跨越了某个界限。
外界的压抑感和空间乱流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宁静。
他们站在一块漂浮的陆地上，脚下是坚实的地面，长着一些散发微光的奇异苔藓。
抬头望去，头顶并非天空，而是一片浩瀚无垠的银色星云，无数细碎的光点在其中明灭，那是高度凝聚的空间能量结晶。
四周漂浮着大大小小的陆地碎片，有的如同山峰倒悬，有的如平台平整，彼此间是由藤蔓或凝固的空间能量连接，构成一个立体的迷宫世界。
空气中弥漫着化不开的空间能量，每一次呼吸都仿佛有细小的空间粒子涌入体内，让人通体舒坦，却又隐隐感到刺痛——这是能量过于精纯狂暴的表现。
远处，隐约传来低沉的兽吼，以及空间撕裂的细微声响。
“这里就是虚空之巢的外围了。”
白芷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些不适，她修炼的冰系功法与这里的空间能量略有冲突，
“空间能量太浓，我需要运转功法适应一下。王道友你似乎毫无影响？”
王凡的确感觉如鱼得水。
他的混沌神力本就融合了空间属性，不灭金身更贪婪吸收着周围的空间能量，淬炼自身。
“我功法特殊，无碍。我们先探查一下周围，确认吴家那队人的踪迹，再决定下一步。”
他的混沌神识在这里依旧受到压制，但比在通道中好一些，能覆盖约三百里范围。
神识如网撒开，迅速扫描着漂浮的陆地和能量流。
很快，他发现了异常。
在前方约两百里处，一块较大的悬浮陆地上，残留着明显的战斗痕迹和阵法波动。
几具残破尸体散落在地，看服饰正是吴家修士，其中还有一名神仙境初期的。尸体旁的地面上，刻画着一个被暴力破坏了的复杂阵法，阵眼处还镶嵌着几块耗尽能量的神晶。
“有情况。”王凡指了个方向，与白芷迅速赶去。
片刻后，两人来到这片陆地上。
地面坑洼不平，到处都是能量冲击和利爪撕扯的痕迹。
除了吴家修士的尸体，还有几具形如巨蜥的怪兽尸体。
“是‘虚空蜥’，虚空之巢中常见的守卫兽，成年的实力堪比神仙境初期，喜好群居。”
白芷辨认道，“看这痕迹，吴家的人在这里触动了什么禁制，引来了虚空蜥群的攻击。
他们仓促布阵防御，但阵法似乎被从内部破坏了？”
王凡蹲下身，仔细检查那被破坏的阵法。
阵纹确实是被一股力量由内而外撕裂的，不像是外力攻击。
他目光扫过那几具尸体，发现他们脸上还残留着惊恐和难以置信的表情，仿佛临死前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
“不是被虚空蜥攻破的。”王凡站起身，眼神微冷，
“是他们自己人出了问题。阵法核心被从内部破坏，导致防御崩溃，然后被蜥群围攻致死。”
“内讧？”白芷皱眉，“吴震治下极严，不太可能在这种时候发生内讧。除非……”
“除非有人被控制了，或者……根本就不是人。”
王凡接口道。他想起了周通记忆中关于吴震的一些信息，此人除了精通阵法，似乎还擅长傀儡和御兽术。
他继续扩大神识搜索，很快在深处——约五百里外的一片森林边缘，捕捉到几道气息。
其中一道气息尤为强大晦涩，正是神仙境后期的吴震！他们似乎正在与什么东西对峙。
“找到他们了，在那边。”王凡看向森林方向，
“好像遇到了麻烦。我们悄悄靠近，见机行事。”
两人收敛气息，借助漂浮陆地和能量流的掩护，悄无声息朝那片区域潜去。
越是深入，周围的景象越发奇异。
那些银色晶簇大的高达数百丈，小的也有数人合抱那么粗，通体晶莹剔透，内部仿佛有液体般的能量在缓缓流动。
晶簇之间，生长着许多发光的藤蔓和奇花异草，散发出沁人心脾的香气，但也蕴含着未知的危险。
偶尔能看到一些奇特的生物在晶簇间穿梭，有巴掌大小形如蝴蝶般长着翅膀，也有缓慢蠕动。
这些生物大多实力不强，都散发着独特的空间波动。
前行约三百里，已经能清晰听到前方传来的打斗声和嘶吼声。
王凡和白芷藏身在一根巨大的晶柱后，探出神识观察。
只见前方开阔的林间空地上，吴震带领剩下的七名手下，与三头庞然大物激战！
那三头怪物如穿山甲，但浑身覆盖着厚厚的银色骨甲，尾巴如同流星锤，头颅似龙，口中喷吐着银色的能量气息。
它们的体型比虚空蜥庞大数倍，气息达到神仙境中期！
“是虚空龙甲兽！成年的龙甲兽实力堪比神仙境中期，防御极强，对护体神光和法宝有极强的侵蚀作用！”
白芷传音道，语气带着震惊，“吴震竟然惹上了这种东西？
看情形，他们似乎想突破龙甲兽的封锁，进入后面的区域。”
空地后方，隐约可见一个被霞光笼罩的山洞！
那霞光的颜色，与之前令牌和镜壁上的光芒极其相似！
王凡心中一动，难道虚空源液就在那山洞里？而白璃令牌的感应，也指向那里？
此时，战场上的情况对吴家很不利。
三头龙甲兽皮糙肉厚，吴震等人的攻击打在它们骨甲上，大多只能留下浅浅白痕。
而龙甲兽的虚空瓦解射线和势大力沉的扑击、甩尾，却让吴家修士险象环生。
就这么一会工夫，又有一名神仙境初期的不慎被射线擦中，护体神光瞬间溃散，半个身子都被消融，惨叫毙命。
吴震脸色阴沉，他手持一杆阵旗，不断挥动，在周围布下防御阵法，勉强困住两头龙甲兽，自己则亲自对上最强壮的那头。
他修为深厚，手中一柄红色长剑挥舞间带起道道血色剑气，能破开龙甲兽的防御，但想短时间斩杀也是很难。
“不能再拖了！”吴震眼中闪过一丝肉痛，厉喝道：“祭血煞破阵锥！”
剩下的五名手下闻言，立刻聚拢到他身后，各自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同时将神力注入吴震体内。
吴震身前浮现出一枚尺许长、通体血红、布满尖刺的锥形法宝，散发出浓郁的血腥气和惊人的破灭波动。
“去！”吴震将全身神力注入血锥，血锥化作一道刺目的血光，撕裂空气，带着凄厉的尖啸，狠狠射向那头龙甲兽的头颅！
那龙甲兽似乎也感到了致命威胁，狂吼一声，全身骨甲光芒大放，在头前凝聚成一面银色骨盾，同时张口喷出一道射线！
轰——！！！
血锥与骨盾、射线悍然碰撞！
恐怖的能量爆炸将周围数十丈的晶簇都震得粉碎！
烟尘弥漫中，传来龙甲兽痛苦的嘶吼。
待烟尘稍散，只见那头龙甲兽头颅的骨盾已破碎，血锥深深嵌入它的额头，鲜血汩汩流出，但并不致命。
龙甲兽陷入更狂暴，疯狂扑向吴震。
另外两头龙甲兽也趁机摆脱阵法束缚，狂冲而来。
吴家修士见状，脸色发白。
血煞破阵锥是他们准备用来破除禁制的大杀器，消耗巨大，没想到一击未能击毙敌人。
“就是现在！”王凡对白芷传音，
“你拖住左边那头受伤的，右边那头和吴震交给我！速战速决，抢入山洞！”
话音未落，他如一道闪电般冲出！《虚空遁术》全力施展，配合咫尺天涯，瞬间跨越数百丈距离，出现在右边那头龙甲兽侧方！
那龙甲兽注意力都在吴震身上，猝不及防，被王凡蓄势已久的“混沌破山拳”狠狠轰在脖颈与背甲连接处！
砰！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龙甲兽竟被这一拳砸得骨头凹陷碎裂！庞大的身躯被轰得横移数丈，发出痛苦的哀嚎！
“什么人？！”吴震大惊，他完全没察觉旁边还藏着人！
王凡根本不理他，身形再闪，到了那头受伤最重的龙甲兽头顶，双手虚抱，混沌神力疯狂涌出，引动周围空间能量！
“混沌——乱空绞杀！”
无数细密的空间裂缝以龙甲兽头颅为中心生成、绞杀！
本就受创的龙甲兽根本无力抵抗，硕大的头颅瞬间被切割得千疮百孔，轰然倒地，生机断绝！
秒杀一头神仙境中期的龙甲兽！
吴震和剩下的吴家修士看得头皮发麻！这是什么实力？！
与此同时，白芷也如一道白色冰风般掠出，截住左边那头龙甲兽。
她双手掐诀，寒气爆发，地面上瞬间凝结出厚厚的冰层，无数冰刺从地下刺出，缠绕那龙甲兽四肢，同时天空落下密集的冰锥，虽然难以破防，却有效限制了行动。
王凡解决掉一头，毫不停留，转身面向吴震和另外两头龙甲兽，眼神冰冷。
“阁下是谁？为何插手我吴家的事？”
吴震强压惊怒，沉声问道。
他看不透王凡修为，但刚才那恐怖的一拳和诡异的空间绞杀，让他心生忌惮。
“杀你的人。”王凡懒得废话，身形一动，直接冲向吴震！
他时间宝贵，必须尽快解决战斗，进入那霞光山洞。
“狂妄！结阵！”吴震厉喝，剩余四名手下迅速围绕他站定，结成一个五星战阵，气息相连，神力涌动，显然是训练有素。
两头龙甲兽也咆哮着从两侧夹击而来。
王凡面色不变，直接冲入战阵中！
他要以一己之力，硬撼吴家战阵和两头龙甲兽！
“找死！”吴震眼中凶光一闪，战阵运转，五道剑光从不同角度斩向王凡，封死所有退路！
两头龙甲兽的巨爪和吐息也同时攻到！
面对这必杀之局，王凡眼中混沌气旋转，左眼银芒大盛。
“时间……迟缓！”
他低声吐出四个字，周围十丈范围内的时间流速，在这一刻仿佛被定格了！
虽然只有短暂的一刹那，连半息都不到，且消耗了他近三成的神魂力量，就是这刹那的迟缓，让那五道剑光和龙甲兽的攻击现了致命的偏差！
王凡如游鱼般从攻击缝隙中穿过，瞬间出现在那名神仙境中期面前，在他惊骇的目光中，一指洞穿了他的眉心！
战阵瞬间崩溃一人，其余四人气息反噬，齐齐闷哼。
王凡身形再现，“混沌空刃”无声划过，又一名神仙境初期捂着喉咙倒下。
“时间法则？！你竟然……”吴震惊得魂飞魄散，时间法则，那可是传说中的大能才能触摸的至高法则！
此人怎么可能掌握？哪怕只是一丝皮毛，也足以颠覆战局！
他彻底失去了斗志，转身就逃，连手下和龙甲兽都不管了。
“逃得掉吗？”王凡的声音如同附骨之蛆。
他并指如剑，一道空间折叠力量“混沌空刃”以远超之前的速度打出，瞬间追上吴震，从后心没入，前胸穿出！
吴震身体一僵，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前的血洞，随即生机断绝，尸体坠落。
剩下的两名和两头龙甲兽，被王凡和白芷联手，迅速解决。
战斗结束，前后不过十几个呼吸。
王凡脸色微微发白，刚才强行施展那雏形的时间迟缓，消耗巨大。
但他眼中却充满兴奋。在刚才生死搏杀的压力下，他对刚刚触摸到的时间法则，有了更深的理解。
虽然距离真正掌控还遥不可及，但已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他迅速打扫战场，将吴震等人的储物袋和那枚“血煞破阵锥”收起。
白芷也解决了那头被拖住的龙甲兽，走了过来，看向王凡的目光带着深深的敬畏。
“王道友……刚才那是时间之力？”白芷忍不住问道。
“一点皮毛，消耗太大，不足为道。”
王凡没有多说，看向那霞光山洞，“我们先进去。”
两人来到山洞前。洞口被九色霞光笼罩，看不清里面。
霞光流转，散发出一种祥和却又至高无上的气息。
王凡尝试靠近，霞光并未阻拦，反而如有灵性般微微分开一条通道。
他怀中的令牌再次微微发热。
他与白芷对视一眼，并肩踏入霞光中。
穿过霞光帷幕，眼前景象再次一变。
这是一个不算太大的天然洞窟，洞窟中央有一个小小的白色水池，池水不过丈许见方，水面上氤氲着九色霞光，池底沉积着一些晶莹的砂砾。
池水散发出无法形容的精纯能量，既有浓郁的生命气息，又有浩瀚的空间之力，甚至还有一丝微不可察的时间韵味。
“虚空源液！”白芷美眸中爆发出璀璨的光彩，声音带着激动，“而且品质极高！”
王凡的目光被池水旁边的一样东西吸引。
那是一个巴掌大小的狐狸雕像，栩栩如生，九条尾巴自然舒展。
狐狸雕像口中，衔着一枚晶莹的珠子。
雕像下方，压着一张薄薄的、不知何种材质的银色书页。
而最让王凡心神震动的是，那白玉狐狸的样貌神态，竟与记忆中的白璃，有七八分神似！
尤其是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灵动而狡黠。
他走上前，拿起那张银色书页。
书页触手温凉，上面以娟秀却蕴含道韵的字迹写着一行字：
“有缘人至此，可取源液，炼化珠中界空秘术。
此术乃吾年少游历时所留，可助你初步掌控空间，穿梭界域。
待汝达神尊之境，可凭此珠气息，寻吾于青岚——白璃留。”
字迹的末尾，勾勒着一只简笔的九尾狐。
王凡心中翻起滔天巨浪。这虚空之巢的核心，竟然是白璃年少时游历所留的一处“别府”？
那虚空源液和这“界空秘术”，都是她留给有缘人的馈赠？
他拿起那枚被狐狸雕像衔着的珠子。
珠子入手，顿时一股庞大的信息流涌入脑海，正是一门名为《界空秘术》的空间神通传承！
此术精深奥妙，远非《虚空遁术》可比，包含了空间感知、穿梭、切割、禁锢、乃至初步构建临时空间通道的法门！
若能修成，跨越大陆间的遥远距离，将不再是梦想！
白芷也看到了书页上的字迹，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青岚大陆？神尊境？留字之人，竟是来自青岚大陆的绝世大能？而且似乎与王凡有旧？
“王道友，你……”白芷看向王凡的眼神彻底变了。
王凡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将书页和玉珠收起，对白芷道：“白姑娘，按照约定，虚空源液归你。
我需要在此地闭关一段时间，炼化传承。你可自取源液疗伤。”
白芷回过神来，连忙道：“此前多亏有道友，我才能到此地。源液我只需三滴即可疗伤，其余的道友可留下修炼。”
她知道这池源液的珍贵，但更明白王凡的潜力和那留字人的恐怖，此刻只想结下善缘。
王凡也不矫情，点头道：
“好。那便请白姑娘为我护法，我需在此闭关。待我出关，再一同离开。”
他走到池边，先以玉瓶取了十滴源液交给白芷，然后将剩下的源液连同池底砂砾全部收起。
接着，他盘膝坐在石台前，手握那枚传承玉珠，神识沉入其中，开始参悟《界空秘术》。
白芷服下一滴源液，开始疗伤，同时警惕守在洞口。
洞窟内，九色霞光氤氲，时间仿佛都变得缓慢。
王凡知道，这次闭关后，他的实力将再次发生质的飞跃。
而前往青岚大陆的道路，也将因这“界空秘术”，真正在他面前展开。
神尊境……白璃……等着我。
他的心神，彻底沉浸在那浩瀚玄奥的空间秘术中。
混沌源珠内，二十倍时间加速悄然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