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欢第一个从座位上跳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脸上绽放着如释重负的灿烂笑容,声音里都带着雀跃:“啊——!终于可以准时下班一回了!感觉像过年一样!”
她一眼瞥见旁边还在慢吞吞收拾东西的徐子航,立刻像只快乐的小鸟一样飞扑过去,拉住他的胳膊:“徐子航!别磨蹭了!走,请我吃饭去!这段时间天天吃外卖,我都快变成外卖盒子了!今天必须好好补一顿,慰劳一下我快被掏空的小心灵和胃!”
徐子航被她拽得一个趔趄,脸上却带着纵容的笑意,嘴上依旧不饶人:“喂喂喂,大小姐,你这哪是请求,分明是抢劫!凭什么我请啊?”
“就凭我帮你核对了那么多数据!就凭我替你挨了领导好几次问询!就凭……就凭我是曾欢!”曾欢理直气壮,叉着腰,一副“你不答应我就不罢休”的架势。
徐子航无奈地摇摇头,眼底却藏着宠溺:“行行行,怕了你了。想吃什么?先说好,太贵的可不行,我这个月工资都快见底了。”
“放心,宰不死你!就去新开的那家烤鱼店,听说味道超赞!”曾欢笑嘻嘻地,已经开始憧憬美食了。
另一边,徐进和王勇也收拾好了公文包。两人相视一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归心似箭。
“总算能早点回去了,”徐进感慨道,“我家那小子,都快不认识我这个爹了。”
王勇也点头:“是啊,我老婆昨天还抱怨,说我再这么忙下去,家里都快成旅馆了。今天得赶紧回去表现表现,陪老婆孩子吃顿饭。”
他们和姜南星打了声招呼:“南星,我们先走了啊!”
姜南星笑着回应:“快回去吧,好好陪陪家人。”
顿时,热闹的办公室就只剩下姜南星一人。她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不紧不慢地将桌面上的文件整理归类,将电脑里的资料备份保存。窗外的夕阳将她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显得有些安静。
她的心,并不像表面那么平静。这一个月来,为了迎接接连不断的考察,她和周惟清都像旋转的陀螺,忙得脚不沾地。虽然同在一栋大楼,但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往往只是在走廊里匆匆一瞥,或者是在会议上短暂的眼神交流。更多的联系,是靠那深夜工作结束后,简短却充满牵挂的电话。
思念,如同悄无声息的藤蔓,在忙碌的间隙里悄然滋生,缠绕在心间,越勒越紧。 她记得他深夜电话里沙哑疲惫的声音,记得他下乡归来时眉宇间的风尘,也记得他在签约仪式上,虽然疲惫却眼神发亮的样子。如今,重要的一项工作终于圆满落地,大家心里都松了一口气,她那颗一直为他悬着的心,也终于可以稍稍放下,随之涌起的,是更加强烈的、想要见到他的渴望。
她知道,周惟清此刻肯定还在办公室处理后续事宜。她决定留下来等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办公楼里渐渐安静下来。当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敛入地平线,天色转为靛蓝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了。
她抬起头,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门推开,周惟清站在门口。他脱下了西装外套,只穿着白色的衬衫,领口微微松开,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但那双深邃的眼睛在看到她的瞬间,立刻亮起了温柔的光芒。
“南星”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工作后的沙哑,却异常柔和。
“嗯,在等你。”姜南星站起身,轻声回答,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周惟清走进来,反手轻轻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空旷的走廊。他走到她面前,没有立刻说话,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她,目光细细地描摹着她的眉眼,仿佛要将这段时间错过的都补回来。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变得粘稠而温暖。夕阳虽已落山,但城市华灯初上的微光透过窗户,勾勒出彼此朦胧的轮廓。
“他们都走了?”周惟清低声问,向前靠近了一步。
“嗯,曾欢拉着子航去吃饭了,徐进和王勇也回家陪家人了。”姜南星感觉到他温热的气息拂面而来,脸颊微微发热。
“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周惟清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放在桌边的手。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你更辛苦。”姜南星回握住他,指尖传来他清晰的骨节和微热的体温,“嗓子好像还有点哑,是不是又没好好喝水?”
她没有问他忙不忙,累不累,因为这些答案彼此心知肚明。她的关心,落在最细微实处。
周惟清心里一暖,摇了摇头:“没事,看到你就不累了。”
简单的一句话,却比任何情话都动听。他抬起另一只手,用指背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动作充满了怜惜:“好像瘦了点。”
这句带着心疼的责备,让姜南星的眼眶有些发热。她低下头,小声说:“你也是。”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站在渐暗的办公室里,手握着手,额头几乎相抵,呼吸交织在一起,无声地诉说着这一个月来的思念与牵挂。不需要过多的言语,此刻的静谧相拥,胜过千言万语。
过了好一会儿,周惟清才低声问:“饿了吗?想吃什么?今天终于有空,我带你去吃点好的。”
姜南星抬起头,眼中闪着光:“不想去外面吃了。我们……回家吧?我去买菜,给你做饭吃。”她想给他一顿真正意义上的、家里的、温暖的饭菜。
周惟清愣了一下,随即眼底涌起巨大的惊喜和感动。他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声音有些哑:“好,回家。”
他们简单收拾了一下,并肩走出空无一人的办公楼。夜色温柔,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又缩短。坐进车里,周惟清没有立刻发动,而是侧过身,在姜南星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轻柔而珍重的吻。
“南星,谢谢你。”他在她耳边低语。
姜南星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只觉得这一个月的所有疲惫和等待,都在这一刻得到了最好的回报。车子缓缓驶出县委大院,驶向那盏为他们而亮的、名为“家”的灯火。这个难得的、不加班夜晚,属于他们彼此,属于久别重逢的温馨,也属于对平凡相伴的深深渴望。
夕阳的余晖彻底消失,城市华灯初上。周惟清将车停在了离她家不远的一家大型生活超市门口。这个时间点的超市,充满了下班后采购晚餐食材的人间烟火气。
推着购物车,穿行在琳琅满目的货架间,这对平日里雷厉风行的“工作搭档”,此刻仿佛化身最寻常的伴侣。姜南星仔细地挑选着食材,时而拿起一条活鱼看看眼睛是否清亮,时而捏一捏西红柿感受熟度。周惟清则推着车跟在她身旁,目光温柔地追随着她忙碌的身影,偶尔在她拿不定主意时给出建议。
“这条鲈鱼看起来不错,很新鲜,清蒸最好。”周惟清指着水族箱里一条游动的鱼说。
“嗯,那就这条。”姜南星点头,又转向肉类区,“再买点牛里脊,和蒜苗一起炒,你爱吃。”
“好。”周惟清嘴角噙着笑,看着她为自己考虑口味,心里暖融融的。
接着,姜南星又挑了翠绿的青菜、嫩红的西红柿和一把新鲜的蒜苗,盘算着:“再做个西红柿鸡蛋汤,齐了。”简单的三菜一汤,却都是他喜欢的家常味道。
购物车里渐渐堆满了食材,也堆满了平淡生活的温馨。周惟清很自然地接过所有重物提着,空出的另一只手,则始终紧紧握着姜南星的手,仿佛生怕她走丢在拥挤的人流中。这种无声的呵护,让姜南星心里甜丝丝的。
回到姜南星温馨的小家,一股熟悉的安心感扑面而来。周惟清放下东西,习惯性地挽起衬衫袖子就要跟进厨房帮忙:“我来给你打下手,洗菜切菜。”
这次,姜南星却异常坚决地拦住了他。她转过身,双手轻轻推着他的胸膛,将他往客厅方向带,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不行,今天你什么都不用管。你去沙发上好好坐着,或者躺一会儿休息。饭好了我叫你。”
她看着他眼下的淡青色阴影和眉宇间尚未散尽的疲惫,心疼得厉害。这一个月,他承受的压力和付出的辛劳,远比她更多。她只想让他彻底放松下来,好好歇一歇。
周惟清还想坚持,但对上她那双写满了关切和坚持的眼睛,心头一软,只好投降:“好,听你的。那我就等着品尝姜大厨的手艺了。” 他顺从地走到客厅,在柔软的沙发上坐下,身体陷进去的那一刻,连日积累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