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的沉眠让陆晨肩头的担子又重了几分,但他没有时间伤感。北境冰川环境恶劣,道标信号模糊,必须尽快出发。在凌霄真人的特许下,他动用宗门贡献,兑换了大量抵御严寒、补充真元和神识的顶级丹药,以及一张标注着北境大致地貌和已知危险区域的古老兽皮地图。
他没有带任何人。王铁锤、叶凌风等人伤势未愈,需要镇守重建中的镇魔关。苏婉清和沐雨更是透支严重,需要长时间调养。此行前途未卜,凶险异常,他不想再连累队友。
告别众人,陆晨独自一人,乘坐宗门提供的、经过特殊加固的【破风舟】,向着大陆极北之地进发。
越是向北,气温骤降,灵气也变得稀薄而狂躁。天空是永恒的铅灰色,鹅毛般的大雪几乎从未停歇。下方的大地逐渐被无垠的冰雪覆盖,连绵的雪山如同沉睡的巨兽,散发着苍凉与死寂的气息。刺骨的寒风如同刀子般刮过,即便有真元护体,依旧能感到那深入骨髓的寒意。
根据地图显示,北境冰川广袤无边,分为外围的“凛风冰原”和核心的“永冻深渊”。传闻永冻深渊之下,埋葬着上一个纪元毁灭的文明遗迹,但也栖息着无数适应了极端环境的恐怖冰系妖兽,甚至有一些古老而邪恶的存在沉睡其中。
零沉睡之前,只给出了“北境冰川”这个大致范围,道标的具体位置需要陆晨自己寻找。
破风舟在狂风暴雪中艰难前行,舟身的防护光罩不断荡漾起涟漪,发出吱嘎的声响。陆晨盘坐舟中,一边操控飞舟,一边将神识最大限度地向外延伸,同时运转“无限王权”,感知着周围环境中可能存在的异常数据波动。
一连数日,入目所及皆是白茫茫一片,除了偶尔遇到几只被风雪逼疯、主动袭击的低阶雪狼或冰蝠,没有任何发现。孤独、寒冷、以及对未知的茫然,不断考验着他的意志。
“这样漫无目的地找下去不是办法……”陆晨看着手中毫无反应的身份玉牌(零在其中沉眠),眉头紧锁。北境太大了,如同大海捞针。
他决定改变策略,寻找可能存在文明痕迹或者能量异常的区域。根据古老地图的模糊标注,在凛风冰原与永冻深渊的交界处,似乎曾有一个名为“寒霜城”的上古城市遗迹。
或许,那里会有些线索。
调整方向,破风舟顶着更加猛烈的暴风雪,向着地图标注的“寒霜城”遗迹方向驶去。越是靠近交界处,环境越发恶劣,空间甚至都出现了不稳定的扭曲现象,偶尔能看到巨大的冰裂缝深不见底,散发出吞噬一切的寒气。
又飞行了半日,在一片巨大的冰崖下方,陆晨终于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那不是自然的冰晶,而是断裂的、雕刻着奇异符文的巨大石柱,以及一些被冻结在冰层中的、风格迥异的建筑残骸!
寒霜城遗迹,到了!
他降下破风舟,踏上了这片被遗忘的土地。脚下的冰层坚硬如铁,狂风卷着冰粒打在护体真元上,发出噼啪的声响。遗迹规模远比想象中宏大,依稀能看出昔日的街道、广场和宫殿的轮廓,但一切都已被厚厚的冰层覆盖、封印,死寂无声。
陆晨小心地行走在遗迹中,神识仔细地扫描着每一寸冰层和残垣断壁。在这里,他的“无限王权”感知受到了一定的干扰,冰层中蕴含着一种奇异的、能够冻结和迟滞能量与信息传递的力量。
突然,他停在了一处相对完好的、类似神庙的建筑废墟前。这座神庙大半坍塌,但主体结构尚存,门口矗立着两尊已经残破的、人身蛇尾的冰雕神像。在神庙深处,他感应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与周围寒冰能量格格不入的波动。
不是数据道标的信号,而是……一种类似阵法运转的残余韵律?
他警惕地走入神庙。内部空间很大,穹顶已经破裂,风雪不断灌入。神庙中央,有一个早已干涸的祭坛,祭坛周围的地面上,铭刻着一个极其复杂、覆盖了整个大殿地面的巨大法阵。虽然年代久远,大部分符文已经磨损,但依旧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令人心悸的空间之力。
而那股微弱的波动,正是从这法阵的某个节点散发出来的。
陆晨蹲下身,仔细研究着这个法阵。以他在阵法上的造诣(主要来自玄玑真人的典籍和自身对数据的理解),能看出这是一个极其高明的、涉及空间传送甚至时间领域的远古法阵,其复杂程度远超当代。但似乎因为能量枯竭和部分结构损坏,早已停止了运转。
那丝微弱的波动,像是法阵沉寂万古后,一丝不甘消散的……“回响”?
他尝试着将一丝神识探入那波动的源头——法阵核心的一个破损节点。
就在神识接触的瞬间,异变陡生!
那破损的法阵核心,猛地亮起一丝微光!紧接着,整个神庙地面的巨大法阵,那些早已黯淡的符文,如同被注入了生命般,一个接一个地亮了起来!虽然光芒微弱且极不稳定,但一股强大的空间吸力,已然从法阵中心传来!
“不好!是陷阱?还是法阵被意外激活了?”陆晨脸色一变,想要抽身后退,却发现那股吸力极其强大,以他假丹中期的修为,竟然有些难以挣脱!
更让他心惊的是,随着法阵的激活,他感觉到一股冰冷、古老、充满了恶意的意志,仿佛从沉睡中被惊醒,缓缓从神庙地底深处苏醒过来!那意志带着纯粹的毁灭与冰封一切的气息,其强度……远超元婴!
不能被困在这里!
陆晨眼中厉色一闪,不再保留,假丹之力全面爆发,青霜剑爆发出璀璨混沌光芒,狠狠斩向脚下的法阵,试图破坏其结构!
“轰!”
剑气斩在法阵上,却如同泥牛入海,大部分力量被那玄奥的空间之力吸收、转移,反而让法阵的光芒又亮了几分!那股吸力更强了!
与此同时,神庙开始剧烈震动,穹顶的冰块簌簌落下,地面开裂!那股古老的恶意意志越来越清晰,仿佛有什么恐怖的存在即将破封而出!
“该死!”陆晨心中焦急,试图动用“无限王权”直接干涉法阵的数据结构,但这法阵的层级极高,其数据流坚固而古老,短时间内难以撼动。
眼看就要被彻底吸入法阵,或者直面那苏醒的恐怖存在——
千钧一发之际,他胸口的身份玉牌,突然传来一阵异常的温热!是零?!
不,不是零苏醒了。而是玉牌中,零残留的、那一丝属于“起源”的权限气息,似乎与这远古法阵的某种底层设定,产生了极其微弱的共鸣!
陆晨福至心灵,不再抵抗那股吸力,而是将全部心神沉入那丝共鸣之中,同时引导着自身的“无限王权”意念,顺着共鸣的轨迹,融入脚下的法阵!
他不是要破坏,而是要……理解,并……引导!
“以此地空间坐标……重新定义传送终点!”
“目标……锁定……数据道标信号源!”
他将自身对那模糊道标信号的感知,以及零那丝“起源”权限的共鸣作为引子,强行注入到法阵那混乱的空间定位参数之中!
这是一个极其冒险的举动,相当于在高速行驶的列车上强行扳动道岔,结果难以预料!
“嗡——!!!”
整个法阵爆发出刺目的光芒,空间之力变得狂暴而不稳定!陆晨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要被撕碎,意识在巨大的空间乱流中翻滚。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只是一瞬,又仿佛是永恒。
所有的力量骤然消失。
陆晨重重地摔落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浑身如同散架般疼痛。他挣扎着抬起头,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这里不再是冰雪覆盖的荒野,而是一个巨大的、由某种发光水晶构筑而成的……地下宫殿?宫殿宏伟而破败,穹顶高耸,墙壁上雕刻着早已失传的古老壁画,空气中弥漫着尘埃和一种奇异的能量气息。
而在他前方不远处,一座同样由水晶雕琢而成的祭坛上,一枚与他之前在艾欧尼亚得到的、款式类似但更加完整、通体散发着柔和蓝色光晕的【数据道标】,正静静地悬浮在那里。
找到了!
然而,还没等他欣喜,一个冰冷、沙哑,仿佛两块冰摩擦般的声音,在他身后突兀地响起:
“多少年了……终于……又有新鲜的灵魂……送上门来了……”
陆晨猛地回头,瞳孔骤缩。
只见宫殿的阴影中,一个由纯粹寒冰构成、身形模糊、只有一双燃烧着幽蓝色火焰眼睛的诡异人形生物,正缓缓飘出,它所过之处,连空气都仿佛被冻结。
【冰川之魂·古老的监视者】(???,远古守护灵)
说明:守护此地道标的古老灵体,因漫长岁月的孤寂与某种污染而变得扭曲、贪婪,对一切闯入者抱有极大的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