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炎的行动力极强。不过半日功夫,他便将石炎部掌握的、关于守护阵法与地火阳泉的所有记载——大多是刻画在兽皮或石板上的古老图文,以及一些口口相传的要诀——尽数搬到了李长寿暂居的石屋。同时,他亲自带领李长寿,勘察村落外围那依托遗迹残垣构建的简陋阵法,以及村落中央那口不断蒸腾着炽热气息的“地火阳泉”。
李长寿首先将注意力放在那些古老的记载上。他以神识扫过,结合四钥合璧后对星辰阵道的深厚理解,迅速解析着这些粗犷却直指核心的阵纹与注解。
石炎部的守护阵法,名为“残阳守御阵”,其核心原理乃是引动遗迹本身残留的些许星辰之力,结合地火阳泉散发的阳煞,形成一层覆盖村落主要区域的护罩,兼具物理防御与能量隔绝之效,尤其对阳煞性质的冲击有不错的抗性。
然而,正如石炎所言,这阵法年久失修,许多关键阵基早已在岁月和一次次潮汐冲击下损毁或效力大减,如今维持阵法运转,主要依靠几位金丹期长老轮流以自身精纯的阳煞法力强行支撑,消耗巨大且效果日渐衰减。
“阵法根基损毁严重,许多星辰阵纹已模糊不清,失去了引导周天星力的妙用,如今更多是依靠阳煞硬抗。”李长寿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若要修复,需补全星辰阵纹,重定阵基,并找到更稳定的能量源,而非单纯依赖人力与地火阳泉。”
石炎闻言,脸上苦涩更浓:“朋友所言极是。可我部传承早已残缺,星辰阵道的知识十不存一,更遑论修复。至于稳定能量源……”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李长寿没有多说,转而将目光投向那口“地火阳泉”。
泉眼不大,直径不过丈许,但其内翻滚的并非清水,而是粘稠如岩浆的暗红色液体,散发出灼热的高温和浓郁的阳煞之气。石炎部的修士便是在泉眼周围修炼,汲取这股力量。
李长寿双目微闭,神识如同最精细的触须,小心翼翼地探入泉眼深处。四钥合璧后,他对能量本质的感知达到了全新的高度。
起初,感知到的只是磅礴而狂暴的阳煞能量,但渐渐地,他察觉到了一丝异常。在这阳煞之气的核心深处,似乎混杂着一缕极其隐晦、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阴冷死寂之意!这股意念极其微弱,如同滴入大海的墨汁,几乎被庞大的阳煞完全掩盖,但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熟悉感——与幽影教的力量同源!
“果然有古怪!”李长寿心中一凛。他不动声色,继续深入探查,神识循着那丝阴冷意念的源头,向着地脉更深处探去。
随着深入,那阴冷死寂的感觉逐渐清晰。在地脉深处,靠近那所谓“阳煞潮汐”爆发的核心区域附近,他“看”到了一幅惊人的景象——
一个巨大的、由阴影能量构成的、如同心脏般微微搏动的“瘤状物”,正寄生在地脉煞气汇聚的节点之上!这个“阴影之瘤”不断汲取着地脉中磅礴的阳煞之力,并将其转化、污染,每隔数十年,当能量积蓄到一定程度,便会剧烈搏动,将污染后的、更加狂暴混乱的阳煞混合着阴影死气喷发出去,形成所谓的“阳煞潮汐”!
这根本不是什么自然现象,而是人为制造的灾难!是幽影教,或者说其背后的虚空阴影,用来侵蚀、毁灭这片上古星炬遗迹的后手!其目的,恐怕就是为了彻底磨灭此地残留的星辰道韵,阻止任何人修复或利用这座古星炬!
而石炎部依靠的地火阳泉,其能量源头正是这条被污染的地脉,长年累月汲取之下,部族修士的体内,恐怕也早已埋下了阴影侵蚀的隐患而不自知!难怪他们的功法显得暴戾而难以控制。
李长寿收回神识,面色凝重。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复杂和危险。不仅要应对即将爆发的“阳煞潮汐”,更要面对潜藏在地脉深处的阴影之瘤,以及可能随之而来的幽影教力量。
“李朋友,可是发现了什么?”石炎见李长寿神色有异,连忙问道。
李长寿略一沉吟,决定透露部分真相,但不能全盘托出,以免引起恐慌或被暗中的敌人察觉。
“石炎族长,情况确实不容乐观。”李长寿沉声道,“我探查地脉,发现此次阳煞潮汐的能量积聚远超以往,威力恐怕会是往常数倍!而且,地脉煞气似乎……受到了一种未知力量的引动,变得异常狂暴,贵部的‘残阳守御阵’恐怕难以抵挡。”
他没有直接点出阴影之瘤,只将现象归结为地脉异常。
石炎脸色瞬间煞白:“数倍威力?!这……这如何是好!”
“阵法必须加固,而且需要改变思路。”李长寿话锋一转,“不能只依赖阳煞硬抗,需重新引动遗迹残留的星辰之力,以星辰之正大光明,中和、疏导狂暴的阳煞。此外,还需一件能稳定能量、作为阵法新核心的宝物。”
他看向石炎:“贵族既是星炬守卫后裔,可知晓这遗迹之中,何处可能残存着强大的星辰宝物,或是当年星炬的核心碎片?”
石炎闻言,陷入沉思,脸上露出挣扎之色,似乎在权衡某个重大的秘密。良久,他猛地一咬牙,压低声音道:“不瞒李朋友,据最古老的先祖遗训提及,在那座最高的祭坛(李长寿之前感应到星钥共鸣的祭坛)地下深处,似乎封印着当年星炬崩毁时残留的‘星核碎片’!但那里是绝对的禁地,有极强的古禁制守护,历代族长皆严禁族人靠近,据说凶险无比!”
星核碎片!李长寿心中一震!虽然可能只是真正星核的一小块,但其价值和对星辰修士的意义,无可估量!若能得手,不仅能让四钥合璧更趋完美,更能极大提升自身实力,甚至可能借此修复部分星炬功能!
“凶险与机遇并存。”李长寿目光锐利地看向那座祭坛方向,“或许,解决此次危机的关键,就在那禁地之中。族长,我需要进入那里。”
石炎骇然变色:“不可!那禁地……”
“若不冒险,贵族可能无法度过此次潮汐。”李长寿打断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会尽力规避风险。而且,我怀疑,地脉的异常,或许也与那禁地有关。”
他最后这句话,半真半假,却成功击中了石炎内心的担忧。
石炎脸色变幻不定,最终,对部族存亡的忧虑压倒了对祖训的畏惧,他重重一拳砸在石壁上,低吼道:“好!我带你去禁地入口!但能否进入,以及进入后是生是死,就看朋友你自己的造化了!”
李长寿点头:“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动身。”
他心中清楚,探索禁地,夺取星核碎片,化解阳煞潮汐,乃至揪出地脉深处的阴影之瘤,这几件事已然紧密联系在一起。而暗处,幽影教的目光,恐怕也早已投向了这里。
一场围绕着古星炬遗迹与星核碎片的明争暗斗,即将在这赤阳荒地彻底展开。